第三百二十節 史計的話
這頓飯吃的很圓滿,張六兩喝了很多酒,是被這些個表親戚給勸得,這勸酒理由還很充分,以至於讓張六兩無法拒絕,周婉言也沒有勸阻,因為這是作為隋家爺們必須要過的一關。可是這點在張六兩看來,顯然是隋大眼留下的‘烈性’了。
團圓飯吃到了最後,隋長生提議照全家福,光是這站隊伍就浪費了不少時間,最後請來一個服務員給留下了這張時隔十九年隋家的一張唯獨缺少正牌當家人隋大眼的‘全家福’。
照完全家福,眾位表親戚跟張六兩打完招呼各自離去,張六兩的母親周婉言也知趣的把時間單獨留給了隋長生和張六兩。
三媽胡蕭幽這個從不爭名爭利的角色領著自己的兒子隋筆硯去酒店歇息,他們這一等人明天還要回天都市。
隻是這隋筆硯看這張六兩的眼神不大友善,大體是對這個外來戶入駐隋家有些不滿,張六兩也沒放在心上,叛逆期的孩子而已。
隋長生待眾人都離去之後,關了大包廂的門,甩給張六兩一顆煙,坐在他身邊道:“說說現在的情況,南都市好不好征服?”
張六兩自個點燃香煙,已經抽過很多支煙的他如今這個新生的煙民也已經過了抽一口就咳嗽的時代,他笑著道:“比我還心急?”
“需要你哥我出手不?”
張六兩擺手道:“不用,你好好守著隋家,因為唯獨你才能保住隋家!”
“可是你才是正宗的掌門人。”
“沒有那個必要,本來你就比我大,二媽如今都能回心轉意接納我這個外人,這已經足以說明他對隋家的眷戀,這個話題以後不要再提了,因為你是我哥!”
隋長生對哥這個字眼由衷的看重,他彈了一手煙灰,道:“我把老爹在南都市的幾個人調出來,讓他們暗中幫你,這裏的局勢要比天都市複雜的多,雖然你能把李元秋那隻老虎打掉但是並不代表你能全盤把邊係這夥根固樹大的人打掉,吳正楠那人是可以相信,但是也不能完全相信,他無非也是跟廖正楷一樣想上位。”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會完全依附於他,我要成為我自己的槍,因為不是每一個都如廖正楷那樣是一個好官的,昨晚你沒來之前,將光這個人告訴我,吳正楠可以依附,我沒有反駁他,他也能聽懂看懂我的意思,我要做這兩家以外的單獨一家,甭管是李明秋也好,段藍天也罷,他們的爭鬥跟我毫無關係,說到底我就是一條過江龍,要趟一趟這南都市的龍門而已!”張六兩平靜道。
隋長生聽完張六兩的話若有所思,而後站了起來,背著張六兩望向窗外,許久才轉過身子,微笑道:“那我就安心守好隋家,你安心在這趟龍門,輸了,哥替你打回來,贏了,哥替你擺宴慶祝,記住你是隋家的人,隋家的人隻能前進!”
張六兩笑了,這才是真正的隋長生,這才是沒了儒雅氣質的隋長生,他也站了起來,努力了許久,喊出一個字眼:“哥!”
“嗯?”
“沒事!我就習慣習慣!”
“傻樣!”
隋長生走了過來,幫張六兩理了理衣領,拍了拍其肩膀道:“我明天就走了,家裏那邊還需要我,隋氏企業也需要我,至於楚生和阿爾太這樣的貼身保鏢我還不能留給你,但是如若你出事我會第一時間知道,因為咱家那後院還有一個高人,我相信他會在第一時間趕來,放開手腳去做,哥看著你那!”
張六兩暖心道:“我會努力的”!
這對兄弟來了個結實的擁抱,而後結伴走出包廂。
隋長生讓楚生開車把張六兩送回學校,自己站在酒店門口跟張六兩告別。
依稀間張六兩看到隋長生身邊不知何時多出來自己的母親周婉言,她站在隋長生旁邊望著張六兩離去的方向慢慢揮著手。
張六兩哽咽在喉嚨的那個字終於一下子冒了出來,毫無征兆的冒了出來,他打開車窗用盡力氣喊道:“媽”
楚生冷不丁的聽到這聲呼喊,趕緊問道:“要不要停車大少爺?”
站在酒店門口的周婉言拉著隋長生的衣襟指著遠處的車子問道:“長生你聽見了嗎?是不是在喊我?”
隋長生摟著大媽的肩膀點頭道:“大媽,是我弟在喊你!”
周婉言這一刻潸然淚下,靠在隋長生肩膀上,喃喃道:“我找到我兒子了!”
白色豐田霸道車裏,張六兩回過神來,擺手對楚生道:“太遠了,直接開,不用停車”!
楚生能清晰的知道張六兩此刻的心情,他開著車子道:“其實你已經很堅強了,長生這麽大的時候還是個孩子,而你都有自己的公司了,還那麽拚命的往上爬,隋家的人都看在眼裏,就算隋爺不露麵照他那個水平也是能知道你近況的,所以你隻要安生往上爬就可,背後有隋家你不用懼怕任何人,因為我在,長生在,隋爺在,還有隋家後院那個高人,隋家都陪你輸,陪你贏!”
張六兩湊前身子,拍了拍楚生的肩膀道:“謝了楚生哥,我沒事!”
楚生沒說話,透過車子上方的小鏡子看了眼後排這個一直都很堅強的孩子,心裏道,跟隋爺年輕的時候一個樣,都是那種堅強到內心的人。
到南都經濟學院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了,張六兩因為團圓飯吃的比較飽就沒去學校食堂在加個餐,跟楚生告別以後,他直接去了圖書館。
那個看門的老頭儼然已經不在了,昨晚跟將榮的談話中,張六兩知道了這個跟自己聊過很多次的老頭原來就是當時在天都市大劇院足足等了大半天沒有露麵的史計。
聯合起來所有的事情想一遍,不難看出這人為何不介紹自己的姓,而唯獨讓張六兩叫他老大爺,他是一輩子沒說過謊的人,甚至於連自己的姓氏都不肯說謊,哪怕是吝嗇一個史,就算他告訴張六兩自己姓史,張六兩也不會聯想到他就是那個自己苦苦等了大半天還不露麵的史計。
張六兩跟其第一次打招呼,到後來坐下替他守班,那個時候張六兩隻知道他是來自河北保定,壓根就沒繼續想下去,因為當時黃老已經明確告訴過張六兩,這個史計就在河北保定。史計的離奇出現,暗中觀察張六兩,得到滿意答案的離去,使得這場南都市的博弈遊戲開始冒出張六兩這個名字。
於是乎才讓段藍天和北城區的霸主邱天聯合起來導演了一出戲,局中局中張六兩調出來左二牛救駕卻意外的把隋大眼安排保護的人將光也調了出來,於是這場局中局中張六兩收獲了一個暗中保護的黃土高原溝壑男和一個老者拋出的牛逼身份,大東區這個地頭上,張六兩如新生事物一般冒出了頭。
隋家大少爺身份的呼之欲出也許就是這隋大眼故意安排的局,他單單在這個時候讓張六兩的身份暴露,目的何在顯而易見,隋家安排在南都市的眼線不可能不知道段藍天和李明秋跟張六兩之間的事情。
這場張六兩差點被邱天和段藍天玩死的遊戲中好像也沒有贏家,李明秋綁著雷管炸藥的不懼生死讓段藍天和邱天一無所獲,而唯獨張六兩這個神秘的家夥以華麗的逃脫姿態奔走,留給他倆的事情還有很多,他們以後要對張六兩下手可得掂量掂量張六兩背後的團隊了。
張六兩望了眼圖書館門口那個空椅子方向,沒理由的開始想念那個跟自己聊天最多的圖書看門人,思緒被一個聲音打斷的張六兩猛然回頭,一個老頭但不是史計,他微笑的遞過來一本書道:“這是他留給你的!”
張六兩微笑接過,禮貌回應道:“謝謝!”
新的看門人要比史計年起一些,穿著圖書館的工作服的他打完招呼便坐在了那張史計曾經做過的椅子上,張六兩捧著書走進圖書館,在大廳的長椅上坐了下來。
這本書是一本官場的《官場現形記》,翻開扉頁,是這史計自己的簽名和題詞,一段不算詩歌的話,卻是功力很深的字跡。
“為官多年,若是能把這本書讀透那比做了這麽多年官都值得!我以讀書祭奠自己這些年留下的遺憾,隻為老了的時候那把黃土能把我容下!”
這是史計寫在扉頁的一段話,張六兩感慨頗深,繼續翻閱的時候一張紙條掉了出來。
張六兩撿了起來,是史計寫給自己的話。
“六兩賢弟,原諒我先入為主的倚老賣老的稱呼你為小弟,因為我很願意跟你成為忘年之交。這些天我對你的觀察倒是讓我不虛此行啊,褒獎的話就不多說,好好讀完這本書,記住踩線和踩限這兩個詞語的區別,我無法雕琢你,隻能是留下這本我最中意的書,你可能也看出來我的企圖了,是要把你往仕途上領,因為在官員接近三千五百多的成員裏,能看透讀透這本書的寥寥無幾,我不是一個誹謗的人,但我有自己發言的權利,做官做好官能清晰的把這組詞語理解到骨子裏才是一個官員該做的事情。我不辭而別也是因為有急事要去做,還望六兩賢弟莫怪我這個老友,我在這裏許下承諾,若幹年後若是有緣咱們在京城遇見,我一定坐下來陪你好好喝上幾杯水酒。到那時候,請記得你這個老友做過的事情,他隻是送給你一本他最中意的書,而你隻是讀了讀透了這本書,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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