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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六章 拜訪

  對於尋常老百姓而言,特別是承受著災害和寒冬的災民來說,真可謂處處家處處家,年年難過年年過。


  汴京城仍舊繁華熱鬧,仿佛並沒有受到河北和京東地區的影響,文人才子仍舊雅騷非常,歌舞升平,官員們仍舊在腐朽奢靡的享受著節日。


  帝國的浙湖廣三路漕運如帝國的動脈一般,不斷將南方的產出,大量輸送到京畿之地,維持著這繁華的假象。


  周甫彥的提醒,讓蘇牧又想起了那個女子。


  她是百花叢中最引人側目的一朵,但在蘇牧麵前,她卻常常收斂自己的芳香,隻是默默地關注著蘇牧。


  曾經的蘇牧並不想與她有太多的牽扯,他也自覺早已放下,但班師回朝那匆匆一瞥,還是讓他有些心猿意馬。


  於是他還是百忙之中撥冗來到了夢神樓。


  那日小雪紛飛,兩人撐著油紙傘在河岸上走了一段,時間並不是很長,話也不是很多,但故事卻很遠。


  蘇牧是不太擅長東拉西扯的人,他素來很講究效率,但他不知該如何開口,於是他終於體會到,為何人們經常會說些廢話或者蠢話。


  倒是李師師蕙質蘭心,早就看透了蘇牧的心意。


  若是尋常時節,李師師一定會讓蘇牧作一首詞,而自己也用詞作來應和,顯得浪漫而唯美。


  但在這一刻,她卻再沒有這樣的心思,她隻是想靜靜地陪在蘇牧的身邊,走過這一段風雪之路。


  雖然沒有言語,沒有肢體接觸,甚至於兩人沒有太多的目光交流,但李師師卻感覺甜蜜而美好。


  直到蘇牧率先開口道:“周美成其實不錯的.……”


  李師師微微一愕,而後輕輕歎息了一聲,垂著頭,小聲地應道:“我一直知道.……”


  雖然明知道蘇牧一定會說,但親耳聽到這裏,李師師仍舊感到有些心痛。


  她與蘇牧之間並沒有一見鍾情的怦然心動,也沒有太多的恩怨糾葛,兩人就像飛翔於雲端的兩隻青鳥,幾次擦肩而過,都隻是為了尋找自己的天空。


  這份感情說不清道不明,李師師對蘇牧更多的是好奇,是好奇過後的驚奇,是驚奇過後的心疼。


  而蘇牧對李師師則僅僅是驚豔,驚豔過後便是不忍,所有才有了這一次的見麵。


  不可否認,優秀之人相互有著潛意識的競爭和敵對,但優秀之人也更容易吸引優秀之人,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大抵如是。


  蘇牧和李師師之間是有著好感的,而且這種好感已經超越了普通的程度。


  但楊紅蓮雅綰兒等人,哪一個不是跟著蘇牧出生入死,結下來的生死情誼?


  即便是巫花容這樣的惹事精,也曾經與蘇牧並肩作戰過,也曾經相互傷害過,都是轟轟烈烈,千回百轉。


  相對於雅綰兒她們,李師師更像一個夢,沒有戰爭,沒有廝殺,沒有爭鬥,隻有美酒的芬芳和脂粉的旖旎,像所有男人都向往的一個夢。


  蘇牧自然也渴望這樣的生活,但現實早已告訴他,他並不屬於風花雪月,從他第一次捉刀開始,他就已經不再屬於這個圈子,李師師便隻能是他夢中的幻影而已。


  如今他跟自己夢中的幻影走在一起,卻沒有半分旖旎之心,雖然他能夠看得出來,李師師對自己是真心的,她那含情的眉目之中充滿了渴望,隻要他願意,這朵汴京之花必定願意讓他采擷,予取予求,滿心歡喜。


  可他卻再沒有那種心思,他那醉生夢死的風花雪月之夢,早已被刀槍劍戟擊碎,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更壯闊的夢。


  那個夢或許充滿了黑暗和血腥,充滿了尖叫和恐懼,但他仍舊讓蘇牧感到著迷。


  直到他掌控了顯宗的勢力,他才明白為何那麽多人熱衷於權勢,如果有人淡泊名利,那隻能說明名利還不夠大,達不到他的期望,僅此而已。


  蘇牧此時就像握著一個原子彈,丟不出去,就會將大焱炸個灰飛煙滅,丟出去的話就會使得敵人聞風喪膽。


  這種將天下最大的權勢掌控在手中的感覺,是沒辦法用言語來形容,也不是與李師師雪中漫步就能夠比較的。


  他也終於明白,為何趙劼一直如此的忌憚自己,因為顯宗的底蘊實在太過強大,越是了解,就越是敬畏!

  也正是因為越發了解顯宗的實力,蘇牧肩頭的壓力也就越來越大,他甚至有些自信不足,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的有能力統籌好這一切。


  雖然他一直以大局觀占據優勢,但很顯然如今天下的局勢已經不再是他熟悉的那個劃分,他也無法預測接下來的走勢。


  可他卻緊握著影響走勢的關鍵,無論哪一方,都有他蘇牧的影子和牽扯。


  這種感覺就仿佛自己成了地球毀滅的鑰匙,是毀滅自己保全地球,還是成就自己,完成使命。


  兩人的對話就這麽結束了,將李師師送回夢神樓之後,蘇牧沒有再回頭,他覺得李師師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態度,說不定待他出征之後,她就會接受周甫彥了。


  隻是也因為他沒有回頭,所以他才沒有看到窗邊的李師師,仍舊如以往那樣望著他的背影,而後喃喃自語著:“我會等你回來.……”


  從夢神樓回來,蘇牧便繼續投入到顯宗的工作當中,對於戰前的準備,雖然有孫金台和周侗的幫助,但仍舊還是忙得焦頭爛額。


  除此之外,蘇牧還需要與朝堂上那些官員走動走動,可趙劼對他的任命還沒有下來,他也不能這麽急躁,免得給人一種急功近利的印象。


  這個年關對於蘇牧而言,就是極其尋常的一頓飯,而後陪著雅綰兒等人上街去遊玩了一夜,並沒有太大的意義。


  那些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參加了大朝會以及官家設宴之後,也都意識到,這個年實在有些珍貴。


  如果北方崩盤,大焱徹底被打爛,他們就會成為草原部落的奴仆,想要再這般過年,那就是癡心妄想了。


  到了這等關頭,即便連趙劼都放下了對蘇牧的成見,這些個官員們想來也該群策群力了。


  但人心從來就不是容易揣摩的。


  在這樣的關頭之下,也有人不斷反戰,有人仍舊想著謀求私利,甚至有人私心裏想著,流水的天子鐵打的臣子,即便改天換日,他們仍舊能夠繼續當官,繼續魚肉百姓。


  人生百種,你永遠無法想象得到是有多麽的醜惡。


  不過大環境和大氛圍基本上還是暗流湧動的,所有人的期期艾艾之中,年關過後的第一次大朝會也正式召開了。


  大家都知道,年關過後就要行動起來,許多人也都在紛紛猜測,官家會給蘇牧怎樣的一個官職身份。


  畢竟蘇牧做了這麽多事情,建立了無數不世功勳,眼下又要統領大軍作戰,那麽蘇牧的任命也就極度吸引眼球了。


  在大焱曆史上,出征之前加官進爵,以示恩賞和激勵,早已成為了慣例,這能夠讓將士們看到,隻要有功,就不會少你們的賞賜,雖然實際了一些,但效果確實不錯。


  許多人都能夠想到蘇牧必定能夠一步登天,但誰都沒想到他登上了這麽高的天!

  授勳上柱國,封英國公,同知樞密院事,馬步軍總都部署,統領北軍大總管事!


  從古至今,官場上都有著類似的劃分,除了官職之外,還有爵位,或還有勳位,加上一些文武散官的區別。


  所謂官職,也就是你實際上在做的事情,官位隻能封妻蔭子,但爵位卻能夠世襲罔替,即便不能世襲罔替,在三代之內還是有著極高的榮耀和價值的!


  而勳位已經很少出現在大焱官場之上,所謂勳,就是指功勳,立了功之後獲得的封賞,以彰顯你的功勞。


  上柱國乃正二品的勳位,而英國公更是從一品的爵位,距離正一品的頂峰便隻有這麽一步之遙!

  童貫數十年混跡沙場,終於混了個郡王的爵位,那已經是位極人臣。


  而蘇牧眼下也不滿三十,竟然就已經封了英國公,也就是說,他今次從北方戰場回來,封王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情了!

  這種驚心動魄的反差,實在羨煞旁人,從每一次立功受獎都被壓製,到有朝一日受封國公,一步登天,仿佛官家趙劼在故意作弄蘇牧一般。


  但換作是你,誰不願意被這樣捉弄?


  雖然前期被壓製得很慘淡,但一朝厚積薄發,這才更加的大快人心!

  而對於正二品的權知樞密院事,那可是給予了蘇牧最大的自由度和掌控權,可以說官家是將這一次大戰的指揮棒,真正交給蘇牧了!

  有人為蘇牧感到由衷的高興和欣慰,諸如範文陽之流,也自覺蘇牧實至名歸,也有人心中吃味,就好像蘇牧的榮耀是從他們的身上摳下來的一樣,也有人陰暗地想著,蘇牧根本就不配得到這樣的封賞,甚至根本沒有能力統領整個大軍。


  一種米養百種人,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跟你一樣,所以朝堂上的種種紛亂,蘇牧都覺得是正常的。


  趙劼心裏雖然不舒服,但背後顯宗的龐大勢力都已經割給了蘇牧,區區幾個榮譽頭銜隻是不痛不癢罷了。


  所以他表麵上也是撫慰激勵,說了不少軟話,好處已經丟出去了,總不能連麵子都賺不夠本吧。


  朝堂上議論紛紛之時,朝堂外的監察禦史卻大喝一聲,竟然有人走進了大殿!


  雖然他們已經看清楚來人的麵目,以及那華麗麗的朝服,但官家並沒有允許他們上朝,作為監察禦史,他們就有權將他們攔在殿外!

  然而這兩個人根本就不理會監察禦史的阻攔,默默地走進了大殿。


  當趙劼和所有人都看清楚他們的麵目之時,大家都沉默了下來。


  因為幾乎所有人都認為,他們已經沒有必要再出現,也沒有必要搭上一輩子的英名,來做這等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但他們還是來了。


  童貫和種師道!


  一個受封郡王,榮耀無以複加,一個黯然離場,本該心灰意冷,解甲歸田。


  但他們在即將開啟大戰的前夕,毅然來到了大殿之上,朝官家趙劼沉聲道。


  “臣童貫請戰!”


  “臣種師道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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