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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爾本寒竹,綻放血色

  方傑雖然出身綠林草莽,但卻並非頭腦簡單之輩,否則哪怕武藝如何精深,也坐不上四大元帥的交椅,方臘更不會放心地將聖公軍最為精銳的黑甲軍托付於他。


  他是萬軍叢中殺人斬馬的絕世猛將,但蘇牧從訓練營的死人堆裏爬出來,一身刺殺功夫都是從鬼門關裏練出來的。


  眼下兩人單打獨鬥,且不說兩人專精上的差距,但說氣勢上,方傑便輸給了蘇牧。


  為何?


  因為他從來沒想過殺蘇牧,他起意比鬥,不過是想羞辱蘇牧,好生折磨一番,最多讓蘇牧受點傷,也就順水推舟將匠師金樞還給蘇牧。


  可蘇牧卻不一樣,他深知自己跟方傑的武功差距,若他本著比鬥的心來打這一場,隻能自取其辱,從一開始他就必須將自己放在生死廝殺的不死不休局麵之上,激發出自己最強悍的刺殺力量!

  方傑忌憚方七佛,蘇牧卻又是方七佛目前最倚賴的人才,雖然大家都不願意承認,但蘇牧若真能夠獻出火器的技術,今後聖公軍必定所向披靡,那些北方的城池,根本就不在話下,更不用說抵禦朝廷大軍的平叛。


  所以他不敢殺蘇牧,但反過來,蘇牧是光腳不怕穿鞋,慢說是一個方傑,若是有機會,方臘他都敢殺!


  也正是因為氣勢上的差距,讓方傑弱了下去,他又沒能夠使用自己的方天畫戟,感受到蘇牧殺機之時又挫敗了銳氣,眼下更是被蘇牧難以置信的鑽胯賤招給驚住了,哪裏還有半點大意!


  他到底是百戰的悍將,臨危之下,雙足用力,高高躍起,子孫根才躲過一劫,保了下來,正在後怕之時,卻隻覺右腳跟一陣劇痛!

  蘇牧心裏早已將這場比鬥演練了無數次,憑他的武藝,哪怕拿出必死的決心,也不可能將方傑一擊必殺。


  他需要不斷地迷惑敵人,讓敵人分不清虛實,而後徐徐圖之,便像一隻狼要吃掉一頭象,來去如風,沾之即走,每次咬下一塊肉來,慢慢就能將大象磨死。


  這是蘇牧最先的策略,應該說是最為保險的策略,但有鑒於蘇牧的耐力和力量比不上方傑,這種打法就沒辦法用,因為他磨不過方傑。


  他的優勢是爆發力,所以他仍舊來去如風,仍舊沾之即走,仍舊每次咬下一塊肉,但這塊肉的位置,卻必須是大象的腿腳關節和要害之處,這樣便不需要慢慢去消耗!

  當方傑所有的注意力和精力都用來保護子孫根之時,蘇牧的短刃卻神不知鬼不覺發揮了作用,在長刀虛招的掩護之下,借助滾地之勢,短刃輕易割破方傑的鹿皮軍靴,將他腳跟的筋腱割斷了一半!

  若非方傑的軍靴厚實,他的反應又及其快速,說不得讓蘇牧將整條腳筋都給割斷,這隻右腳也就廢掉了!

  吃痛的方傑瘋狂暴怒,未等蘇牧站起來,便一刀劈了過來,蘇牧反手刀一出,兩人的刀鋒終於相擊在一處!

  “鐺!”


  無比鋒利的刀刃相互斬在一處,那種金屬間尖利的摩擦聲,讓人心頭發毛不已。


  然而就如同蘇牧鑽胯攻擊一般讓人難以置信,二人甫一交手,率先受傷的居然是方傑!

  所有人震撼驚詫萬分,可蘇牧卻沒有半分得意,因為方傑暴怒的這一刀,震得他虎口開裂,鮮血迸流,長刀幾乎要脫手而出!


  更要命的是,由於姿勢還未調整到最佳,他勉強接了方傑這一刀,整條手臂都被震地發麻刺痛,極度影響了他下一次的出刀!


  方傑的腳踝鮮血噴湧,很快在地上留下一個個血腳印,但那傷勢就像對他的行動沒有絲毫影響那般,這位大元帥便如同發怒的雄獅,瘋狂地對蘇牧展開著報複!


  一刀勝似一刀,一刀重過一刀,一刀快過一刀,憤怒的方傑全然忘記了蘇牧的身份,他也投入到了生死相拚的地步!


  蘇牧原本的武藝沒有係統的招式,都是無師自通的搏命手段,可經過了喬道清這位武學宗師的調*教之後,他在招式上的缺陷也得以彌補。


  然而眼下方傑發難,蘇牧的弱勢便開始展露無遺,他的耐力和力量根本就比不得方傑,哪怕手中直刀早已布滿了缺口,方傑仍舊一刀沉重過一刀地拚命劈砍!

  沒有招式,沒有技巧,隻有傾瀉無餘的力量,純粹的力量和耐力壓製!


  方傑能夠成為聖公軍之中的常勝將軍,戰鬥智商和戰鬥經驗自然是有的,而且還極其豐富,他同樣能夠看出自己與蘇牧的不同之處。


  他這是在無限放大自己的優勢,用自己的優勢來碾壓蘇牧的劣勢!

  這場比鬥本該沒有太多的懸念,無非就是方傑霸氣側漏,將蘇牧狠狠收拾一頓,長了麵子,再施舍一般將金樞那老頭子丟還給蘇牧。


  沒有人想過蘇牧會贏,也沒有人想過蘇牧會傷到方傑。


  可戰鬥甫一開始,蘇牧便拋棄了所有男人的尊嚴一般,用鑽胯這樣匪夷所思的招式,傷到了方傑,挫動抹滅了方傑的銳氣,使得方傑陷入喪失理智的狂暴狀態之中!

  本以為將是一場無趣的比鬥,將是方傑單方麵的碾壓和羞辱,可誰能想到戰鬥一開始便見了紅,短短數息之間,便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

  如果說先前他們沒有見識過蘇牧的武藝,那麽今日,他們見識到了蘇牧的武藝。


  蘇牧的武藝並不算太過高明,但他的心髒卻異常強大!

  別人或許為了贏取勝利,而蘇牧卻是為了殺死敵人,或是為了保全自己!


  求勝負與求生死二者之間,高下立判!


  誰能想到原本無趣的貓耍老鼠,變成了老鼠吃貓?


  雅綰兒不得不重新審視和評估蘇牧,而朝歌卻與那些匠人一般,興奮難當,黑甲軍這廂卻是憂心忡忡。


  他們已經忘記了最後一次替方大元帥擔憂是什麽時候的事情,但他們都看得出來,這次的比鬥,方傑是真真陷入了泥沼之中!


  蘇牧起初確實沒有與方傑鬥耐力的資本,但一起手便割斷了方傑半邊腳筋,縱使方傑凶猛如虎,也架不住鮮血不斷噴湧。


  耐力上基本持平之後,方傑隻能選擇不斷用強大的力量來壓製蘇牧,可這樣引發的後果卻是他的傷勢不斷在擴大,失血和痛苦讓他的力量也大打折扣!

  更重要的是,這傷勢便像一隻死咬不放的餓狼,不斷吞噬著方傑的自信,讓他心生忌憚,用力猛了,又擔心撕裂傷口,用力小了又壓不住蘇牧,真真是苦不堪言!


  他乃是馬上的猛將,若一隻腳廢了,今後還如何在軍中立足?

  然而他畢竟是年少輕狂,敢打敢拚,咬了咬牙便做出了最後的決斷!


  從起事一來,他鮮有敗績,如今卻在蘇牧手中吃了大虧,這口氣他是如何都不能忍!

  打定主意之後,方傑再度凝聚全力,做出了最後一擊!

  滿是卷口的直刀已經不堪重負,再也發不出嘶嘶的尖利破空之聲,如棍棒一般呼呼而來,直劈蘇牧的麵門!


  蘇牧也早已耗盡了力氣,他一直在等待最佳的時機,但很顯然,他也低估了方傑的決心。


  兩廂裏兵刃相交,火星子四處濺射,蘇牧的長刀脫手而出,釘在了遠處的地麵之上!

  打落蘇牧長刀之後,方傑也是去勢一滯,蘇牧終於看到了苦等的機會!


  “著!”


  悶喝一聲,蘇牧欺身而上,短刃挑在方傑的手腕上,後者的直刀終於拿捏不住,掉落在地!

  手腕上滾熱的鮮血噴湧出來,方傑心頭大駭,但臨危不亂之間,他抬起受傷的右腳,一腳便踢向了蘇牧的心口!


  蘇牧猛然收刀,卻已經來不及,手腕發出清脆的喀嚓聲,也不知被方傑踢碎了多少骨頭!


  那短刃被踢飛出去,方傑卻沒有一絲遲疑,手腕的傷口讓他陷入了最後的瘋狂!


  “畫戟何在!”


  堪稱小溫侯的方傑已經沒有了任何的顧忌,大喝一聲,那一直關注著戰局的張副將便心有靈犀,將校場邊上的方天畫戟遞了過來!

  方傑單手緊握畫戟,身子旋轉一周,耍得畫戟虎虎生風,一記無腦回馬槍,畫戟便刺向了蘇牧!

  蘇牧雙刀已失,手無寸鐵,見方傑動了殺心,猛然暴喝一聲。


  “簫!”


  雅綰兒本想將朝歌身上那柄長劍送到蘇牧手裏,起碼還能抵擋一陣,她再入場製止,接下方傑的畫戟。


  可當她聽到蘇牧的聲音之時,卻控製不住微微顫抖的雙手,不由自主地將那管洞簫,投擲到了蘇牧那邊!

  這是近乎本能一般的身體條件反射,意味著她的腦子經過理智的分析,仍舊認為蘇牧隻有落敗一途,可她的身子卻相信蘇牧還有一戰之力,還有壓箱底的手段!


  這一戰打到這裏,早已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哪怕蘇牧被方傑一戟刺死,也足以贏得所有人的敬意。


  可當大家看到他緊緊接住那管洞簫之時,隻覺得蘇牧整個人的氣質都發生了脫胎換骨的變化!


  氣息暴漲的蘇牧滿眼殺氣,仿佛那雙刀隻是為了掩人耳目,洞簫才是他的本命兵刃一般!

  麵對急速刺來的一戟,蘇牧舉起了洞簫,將黑洞洞的簫管口對準方傑!


  他的雙手,沒有絲毫的顫抖,一如他此刻的心,穩若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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