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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端陽議和(中)

  我令玨兒坐在他的位置上,隨後我便款款而行,正前方金碧輝煌的禦座兩側,各有一個看起來同樣金碧輝煌的位置,皇後在右,我則在左。我還是未央宮裏,頭一位有此殊榮的皇妃。


  我披一件月光般盈盈輝光的廣袖長衣,織金芙蓉海棠沉醉於裙裾上,青翠翟鳳自花間婉轉探首。樹樹鳳釵步搖橫逸在發髻間,在寶珠流光的瞬間,驀然憶起昔年與景行婚後一同出遊,照花前後鏡,花麵交相映,何等旖旎俏麗,比對著此刻華麗的身影,深覺時光深遠,可惜了無限年華。


  我頭上梳著蓬鬆卷曲的新髻,淡淡上了一個我自創的醉梨笑晚妝,大周以女子柔弱纖細為美,前朝一位官員的妻子,色美而喜作妖態,作愁眉啼妝、墮馬髻、折腰步,齲齒笑,以為媚惑。


  愁眉脫胎於“八”字眉,眉梢上勾,眉形細而曲折,色彩濃重,看似淡淡含愁。啼妝指的是以油膏薄拭目下,如啼泣之狀的一種妝式。曾在大周宮廷以及貴族中間極為流行。


  後來到了我這裏,我便不喜愁眉,本來浮生已經夠苦,何必還做愁妝?於是從以往我研究出的欣愁髻之上又做出欣榮髻,自我眉目間生出梨花後,我便配上頰紅,濃者明麗嬌研,淡者幽雅動人。


  依敷色深淺,範圍大小,妝製不一,除了醉梨笑,也被稱為“慵來妝”,襯倦慵之美,薄施朱粉,淺畫雙眉,鬢發蓬鬆而卷曲,給人以慵困,倦怠之感。


  管英著《周後妃傳》:昭儀新沐,膏九曲沉水香。為卷發,號欣榮髻,為薄眉,號遠山黛,施小朱,號慵來妝。


  在我徹底離開前,我撕了他書中,有關我濃墨重彩的一筆,於是後世也不再曉得慵來妝出自我手。


  我之所以盡情闡述了我的妝容,是因為它竟然替我招惹了烏孫王子獵驕靡。


  我早就曉得沐金琥與她哥哥獵驕靡完全不像是兄妹兩人,聽張離春說,獵驕靡當是個鷹隼般的相貌,披著獸皮金氈,因殺人如麻,日日都紅著眼睛,好似鮮血流下來倒灌進眼睛裏去,仿佛隨時要吃了人一般。


  張離春與我這般說時,這久不出宮闈大內官卻有一種吃不住的惶恐,似乎真的以為有妖魔會衝進來,毀掉這一切他好不容易熟悉的生活。


  我笑著勸慰他一番,看日影在朱壁上漸漸淡了下去,那暗紅的顏色濃鬱地似要流淌下來,生生倒灌進眼睛裏去?我暗暗想,若一個人若是殺紅了眼,那眼睛可是這樣的麽?


  順著日光的影跡,我的心緒隨著藍天越飛越高,看著張離春滿腹憂慮之餘,我亦不免好奇,這位揮師雁鳴關的西域之王獵驕靡,會是個怎樣的人物呢?


  而今日我大約是一眼便認出了他,首先隻見一個身量魁梧的男子已然昂首傲然邁進。他著一身棗紅色金線密織烏孫王服,極厚密黑發掩映下的麵龐極富棱角,劍眉橫張飛逸,一雙黑沉沉眸子深邃如不見底,古銅色的肌膚,高大挺拔,整個人渾如一把利劍,寒光迫人。


  獵驕靡闊步入殿,雙目直視寶座之上的劉無忌,不屑旁顧,更無任何謙卑之色。他身旁一位烏孫使者躬身道,"我烏孫大王子入周,特來拜會大周皇帝。"

  獵驕靡微微一笑,既不行禮,亦不屈膝,隻雙手抱拳一拱,算是行禮。


  縱然劉無忌有心忍耐,見獵驕靡如此,亦不由作色。皇後眼觀鼻鼻觀心,早就收了少年意氣,不肯搭言,倒是大周容華又一次掙脫了妹妹的約束,勃然大怒,登時起身道,"烏孫既來覲見,怎不按大周規矩行禮麵見聖上,更不出言請安,實在大膽!"


  我看了看周夜華,又看了看她扶額歎息的妹妹周夜光,心中一陣無奈,畢竟如今我們約人家來議和,委實沒有道理叫人家屈膝慘敗,可是他們猶自在夢中,以為還是舊時遊上苑,車如流水馬如龍,天朝盛世的時候。


  周夜華一襲深紅色翟鳳出雲禮服,雖則動怒,但滿身金飾搖曳,更見明豔華貴。獵驕靡毫不動氣,隻含了戲謔的笑意,以烏孫語朗聲向周夜華說了一句。


  在座妃嬪並無人懂得烏孫語,不由麵麵相覷。周夜華亦不知獵驕靡說了什麽話,隻見他滿臉戲謔,知道不是好話,窘迫之下,更是勃然大怒。


  烏孫使者不懷好意地一笑,拱手以漢語道,"娘娘無需動怒。方才娘娘責怪我可汗不以中原禮數相見,更無問候之語。其實是我大王子深慮大周皇帝不懂烏孫之語,所以隻以行動抱拳相見。"

  他停一停,嘴角略含譏諷之色,"隻是我見這位娘娘位次雖高,卻不是掌後宮之權的中宮娘娘,大周皇帝身邊若是鶯鶯燕燕都有許多言語,那我大王子怕是無力應對,不曉得大周宮廷如今是怎生個道理?"


  崔夫人聞言悄悄掩口而笑,方知烏孫使者故意給周夜華下不來台,而周夜華欲辯又覺不屑,隻得含怒坐下,一言不發。


  獵驕靡大剌剌的目光便向著宮妃這邊掃來,眉心一動,須臾,他目光一凜,竟將目光停在了我的身上,又細細在我麵上打量幾回,唇角微微一揚,伸手按住自己金絲紋海東青腰帶上一把多寶匕首。


  那種目光赤裸而大膽,好在隻流連了一瞬,他眸中精光一閃,複又如常,隻含笑看著玄淩,進入貴賓專屬的位置。


  劉無忌伸手握一握我的手,背過身吩咐周夜華道,"你不必近身伺候朕,回到自己座上去罷。"

  周夜華一咬唇連忙做回了妹妹身旁,周夜光沒有理會她,隻是看著我微笑了一下。


  待我像往日一般頓了頓身體,準備起身跟著皇後敬酒的時候,突然腳下一個圓圓的東西鑽進了我的裙子。


  這時,那生得如一隻笑眯眯的獵鷹的王子,竟然越過臣子的位置,大剌剌的走到我麵前,他燦爛一笑,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這位娘娘,小王的夜明珠滾到了您的裙子下!"


  這話委實放肆不堪,連岫煙都繃緊了身體,隻是獵驕靡用一種豪放天真的語氣說出來,好像真的隻是在尋找夜明珠一般。雖然晚宴還沒有開始,但是他這句話足以吸引在場所有的目光,連劉無忌也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蠟黃的臉上露出有些猙獰的神色。


  大概換了任何一位嬪妃,也會驚怒交加,但烏孫又是戰勝國,委實得罪不起。最好用昏厥來逃避這樣的尷尬局麵。


  隻有我滿不在乎,隻是撫了撫裙子上的玉佩,含笑道,"王子說笑了,本宮裙下並沒有夜明珠。"

  他的眼神閃過掠奪式的精光,流露出一種勢在必得的笑容,"小王乃是烏孫大王子獵驕靡,


  我的夜明珠鑽進了大周最美的女子的裙下,小王不會看錯。"

  我從容的站在原地,從我的角度居高臨下的看了看他,"若本宮說本宮裙下並無夜明珠呢?"


  他狡黠的笑了笑,"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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