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節性的夢
寫意拗不過慕容澈,便給安然打了個電話,就跟著他回了家。在衛生間梳洗擦藥時,慕容澈就在磨砂窗外看著裏麵那個模糊的身影。
他慢悠悠地問,“寫意,你為什麽嫁我?”以寫意的條件,還有個許涵陪伴她,她是沒有理由選擇自己這個不求上進的紈絝子弟的。
寫意在裏麵放水,把他的話聽得清清楚楚。學著他的調子說話,“那慕容澈,你為什麽娶我?”
“……好奇吧。”是有那麽一份好奇在裏麵,能讓慕容夫人出麵的女子,該是怎樣的人。而結婚半年多,他見識了她的柔軟、冷漠、堅毅、隨和、含蓄,竟是半分厭倦也沒有。但這樣的話,到了慕容澈嘴裏就變成了,“你都有嫁我的勇氣,我還沒有娶老婆的資本嗎?”
寫意心中想著,不是那樣的,你是隨便,娶什麽樣的女人你都不在乎,因為你心裏有一個人,是誰也替代不了的。“我嫁你,也是好奇。”
“好奇我到底有多麽玩世不恭?”慕容澈玩笑,從外麵旋開門,看到寫意背對著她往浴缸裏放水,長發散下來披在身後,寬鬆的睡袍擋住曼妙的身姿。
這般纖細的美人,永遠都是那麽從容不迫與世無爭,似乎沒有什麽讓她真正在意、真正放在心上。她用手試了下水溫,頭往後偏了偏,“水溫正好,你要先洗麽?”
“不。”從形狀優雅的花瓣唇形裏,輕輕吐出一個字。
寫意身子僵了下,然後素手便被扣住,整個身子被往後拉180度旋轉,窩在青年的懷裏。慕容澈的眼睛是很漂亮的,尤其是他情動時那份眯起的慵懶漫然,隔著水霧看你,讓你的心也跟著他一起跳動。
寫意從他純黑澈亮的眼睛裏看到自己的狼狽,難堪地撇過眼,下巴被指節淨白的手挑起,青年輕笑著湊前吻她的唇,四唇相貼時,聽他輕輕道,“讓我看看你,老婆。”
寫意生活的世界,一直是單純的世界。她不明白男人的感情,但看到慕容澈現在眼底的沉迷,她是懂的。然後她知道,自己想要的,終於在得到了。
“你要記得我,一直一直。”慕容澈看著寫意輕輕笑,水仙花般蒼白優雅,臉上的瘀傷無損她的美麗。她把長發攏後,手臂圈著他脖頸,讓自己沉浸在他清冷慵散的氣場中,在他唇上親一口,再親一口。
而慕容澈的眼睛,就隨著她這個動作,一點點轉深。癢癢的酥麻的感覺湧上他腦波,看到這麽漂亮的女子緩慢地淩遲自己的神經,眼睛有瞬間迷茫,像是看到什麽卻又在水霧中遠去讓他捉不住。
“慕容澈,”寫意輕摸他娟美的眼角,仰頭叫他的名字,然後有些調皮地在他的喉結舔一口,果然手腕被捏的力道加重。
“壞女孩。”慕容澈輕笑,把她揉進自己懷裏,貼在冰冷的瓷磚牆壁上,火熱的唇舌便一徑勾了上去,大掌也隨著鬆動的睡衣滑進去,在她腰間輕捏並一路往上,光滑的肌膚完美無瑕疵,在他靈活的指尖暈開滾燙的情意。
寫意淺淺吟一聲,整個身子都被他撩撥得發軟無力,靠在他懷裏差點摔下去,然後被他橫臂抱在懷裏。青年笑著親吻她胸前的肌膚,“我們去床上,老婆。”
這樣的話由他這個輕佻慣了的人說出,旖旎無比,寫意垂著水光蒙蒙的長睫,巴掌大的瓜子臉紅潤得讓人想咬一口,小小答應了聲。但又不解恨,便扯了扯嘴角,“我都毀容了還親的下去,也就隻有你了。”
“老婆花容月貌,哪裏有毀容。”慕容澈抱著她回臥室,因為寫意的揶揄而笑個不停,那種神采飛揚的氣質,放在外麵他是絕對不會露出來的。
半夜,房間裏一片寂靜,月光照進來,他被手機吵醒。偷偷下了床去接個電話,慕容二少的聲音壓得很低,含含糊糊的帶著不滿,“喂?”
“二少,出來玩吧。”那邊聲音是嘈雜,男女的尖叫歡呼傳的清清楚楚,打電話給他的,是程敏。
那種熟悉的環境帶來的感覺,讓他瞬間就醒了。慕容澈捏著眉心道,“不了,你們玩吧。”不待那邊說什麽便率先掛上了電話。
走到床邊打個哈欠,對上一雙在夜裏尤其明亮的眼睛。慕容澈鑽進被窩裏把她抱在懷裏,“怎麽這麽容易就醒了?”
“嗯。”寫意含含糊糊的,沒有告訴他因為睡習慣的原因,晚上突然多個人抱著自己,有些不習慣。她估計著,真要這麽說了,慕容二少該是怎樣的氣急敗壞。
寫意想著就笑,然後湊上去吻他。
“別招我啊。”慕容澈警告地按著她的後腦勺,輕輕吻了下,“不怕明天起不了床了?”
“這是第一次,你沒有被電話從我身邊叫走。”寫意說,濃密發絲枕在他的臉下,看著他瘦而清絕的輪廓,心底一波波地湧上悲涼。
時間停滯,旁邊的少女。某些時刻一再重複。眼前時光物是人非,你必是一點也想不起來。慕容澈,你在紅塵熱浪裏翻滾,已不是當年心思通透的少年,而少女,也離你而去……
“亂想什麽呢,”慕容澈頓了頓,把她往懷裏按,聲音啞涼,“睡覺。”
懷裏的女子呼吸漸漸平穩,他不知道她是裝睡還是真的睡著了,但自己經過這麽一番折騰,卻是真的睡不著了。寫意睡眠淺他不敢亂動,便維持著抱她的姿勢,睜眼看著外麵的黑色世界。
輕聲,“我是不是很混蛋,寫意?”
他是閱盡女子的俗客,進入自己生命裏的女子,都是一番美好。他眷戀,卻又涼薄。現在他要怎麽告訴寫意,他連什麽是心動,都不記得了。
就在這個安靜的時刻,他聽到懷裏細微的說話聲,“你混蛋,是因為你用情之深,無人能及。”
慕容澈抿抿唇角,埋下心中的顫動,不想去說話了。嗬,他這個老婆,對他的過去一清二楚,他對她,卻幾乎是一無所知。
這真不是個好習慣,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