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易小姐顧太太又有什麽分別
飯後顧予承被易家舅伯們拉著去見易爸爸,易涼恬陪媽媽收拾餐桌,林奕含原本跟著顧予承的,但高位截癱的人吃喝拉撒都在那張床上,即便收拾了,味道也好不到哪裏去,林奕含自然受不了,就出來了。
一院子人她沒一個能說得上話的,隻能呆在易涼恬身邊。
她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正挽著袖口洗碗的易涼恬,笑著說道:“誰能想到顧予承的太太竟然要親自洗碗。”
如果不聽她說的什麽,單看她的笑的話,是很甜很治愈的,她臉頰肉肉的,五官生得很精致,笑起來眼睛裏仿佛有星星,單純無辜至極。
隻是她的話真的不中聽。
易涼恬先前才遭她明裏暗裏諷刺一遭,眼下冷靜了很多,看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自己家的活計,有什麽想到想不到的,之前做的,嫁給顧予承之後也做的。”她將盤子裏的剩飯剩菜刮到垃圾桶裏,“林小姐離遠點兒,別濺到你了。”
她故意抬高手裏的盤子,嚇得林奕含後退了一大步,生怕盤裏的油汙真濺到她身上了。
她瞧不上易涼恬那副身處醃臢卻不以為然的樣子,遠遠同她講話:“不知道予承看到易小姐這幅樣子會怎麽想?”
易涼恬手底下不停,麻利地打洗潔精,衝洗空盤,聽她這麽說,頭都沒回:“顧予承怎麽看我你該去問他,我是不知道的。”她將洗好的盤子放到一邊,回頭看著了眼林奕含,說道,“林小姐還是稱呼我顧太太比較穩妥。”
林奕含嘴角抽了抽,有些不屑:“易小姐顧太太又有什麽分別,予承愛的是我。”
易涼恬背著她翻了個白眼,回身笑得怡然自得:“那可不,我也承認他愛你。”
她話音未落,林奕含便自得道:“你知道就好。”
易涼恬接著道:“可是他再愛你又能怎麽樣呢,嫁給他的人是我,結婚證上他名字旁邊寫的是我的而不是你的名字。”
林奕含鼻子中氣哼一聲,不屑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予承還不是為了你肚子裏的孩子。”
易涼恬碗也不洗了,雙手抱胸看著她道:“這都跟你說,看來是真愛你。”
林奕含又哼,對於她的無自知之明很是不以為然:“不要以為嫁給他就能改變什麽。”
易涼恬抿唇點頭:“林小姐,我沒想到你不光是看起來天真,你是真的天真啊。”
媽的,這女人笑話她蠢!
林奕含冷了臉:“你什麽意思?”
易涼恬故作好意地提醒她:“你以為男人女人什麽都不做就能有孩子嗎?”
她故意說得意味深長,林奕含立時腦補出了顧予承和她翻雲覆雨的片段,臉色難看至極。
易涼恬怡然自得地抱胸欣賞她牙關緊咬的樣子,隻覺大快人心,心中冷哼,跑到她家裏來對她冷嘲熱諷,真當她是泥捏的。
就算不能怎麽著她,惡心一下她總是可以的。
奈何易涼恬並沒能高興多久,林奕含很快反擊了回來:“易涼恬你得意不了太久的,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孩子生下來你就要滾蛋!”
易涼恬心想,這個滾蛋用得好,盡顯她的下賤姿態。
可是更讓她覺得難受的是,為了向舊愛示好,顧予承竟然將他們協議結婚的事情告訴林奕含。
她的笑終於不再無懈可擊,出現了裂痕。
這時易媽媽端著一摞碗走進了廚房,看看林奕含,又看看易涼恬,把髒碗放到洗手台上,叫易涼恬:“愣著幹什麽,幫我扶一下啊。”趁著易涼恬回身,小聲罵她:“洗碗,做什麽跟她急赤白臉的,落了下乘。隻要你還是顧太太,她就隻能做個三兒。”
她媽倒是比她看得明白。
易涼恬不再理會林奕含,轉過身安心洗碗,跟她媽抱怨:“怎麽還有這麽多?不是說飯店的自己洗嗎?”
易媽媽說:“沒有飯店的了,這是借的南屋恁奶奶的,恁舅家的你梅姐在外頭那池子那洗呢。”
易涼恬苦臉:“我這哪是回門,分明是做苦力來了。”
易媽媽給她往上挽了挽襯衣袖子:“快洗你的,洗個碗那麽多話。”
臨走看了眼站在裏屋門口的林奕含,說:“你要是無聊就去客廳看電視嘛,她洗碗不用人守著。”
林奕含沒聽懂,笑得有點兒尷尬。
前頭跟易涼恬又嘲又諷,你來我往刮麵子那麽多話都沒傷到林奕含多少,可易涼恬和她媽媽互相嫌棄抱怨的樣子卻深深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媽媽自然不像是易涼恬的媽媽那樣粗俗不堪入目,從小的芭蕾舞訓練,優雅已經滲透到她的骨子裏,嫁給爸爸後爸爸又把她寵得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不食人間煙火。
日常裏的消遣就是跟林奕含吃醋,生氣她搶了爸爸的愛。
那種絲毫不用客氣的嫌棄裏有著絲絲縷縷的愛意,林奕含卻再難以擁有。
四年前她爸爸因貪汙受賄濫用職權被判重刑後,她受不了打擊,跳樓自殺了。
沒有什麽比死亡更狠心的了,一個人死了,關於她的一切,隻能永遠逝去了,誰都抓不住。
現而今,她隻剩爸爸了,敢同陳家對上能同陳家對上的,隻有顧家,隻有顧予承,她必須牢牢攥緊他。
她裝作若無其事地走到易涼恬身後。
易涼恬警惕地看她一眼,她剛剛不是嫌棄得要死,這會子走過來幹嘛?
林奕含指尖虛點著那些洗過的盤子:“易涼恬,你說如果沒了孩子,顧予承會不會立馬和你離婚?”
易涼恬不知道她要幹嘛,愈發警惕,心裏卻不由無奈,一個兩個的都盯著她的肚子,偏她的肚子如今最經不得閃失,直如空門大開,明晃晃的弱點。
她說:“顧予承會不會跟我離婚我不知道,但他心裏應該會有疙瘩吧,每每看到你都會想起他和我的那個孩子。”
易涼恬覺得林奕含不會蠢到打自己肚子裏的孩子的主意,但免得她一時腦抽,還是多說了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