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頭人
聽到米老頭的話，韓素馨心下吃了一驚，麵上卻鎮定無比。經過這許多事，她已經學會了如何控製自己的情緒與表情。
“米先生豈不是有要挾之意？”韓素馨淡淡問道。如果米老頭說的沒錯的話，恐怕她們的處境很危險。沒有援兵，隻靠自身，恐怕很難對付那些匪賊。
沒想到這次出來，竟然遇上不曾想到的境遇，那些盜匪也就罷了，居然連昭武九姓和石勒六族也參和進來了。這些人都有不同的目的，每一個是天地間的巨擘，擁有搖天撼地的力量。
可她韓素馨隻是一個小女子，沒想過錦衣玉食的生活，隻想陪伴在沈星的身邊。可為什麽這點要求就這麽困難。
沈星的周圍無時無刻不充滿著危險，每一個盯上他的人都有著不可告人的或者極其驚人的目的。在他神誌不清的這段日子裏，韓素馨真覺得很吃力，很難對付這些超出她能力之外的事件。
但是，她又不得不麵對，因為她已經深深的感覺到，自己若不出力，死的不僅僅是自己。
米老頭嘿嘿一笑，說道：“小娘子誤會了，我們不敢與小娘子有仇怨，隻是想盡綿薄之力，也僅僅希望你能代表沈公子答應我們的請求。”
老九快步走到韓素馨的身前，低聲耳語。韓素馨眉頭一挑，然後看向米老頭，說道：“好，我就代表我相公答應你這個請求。”
無他，因為老九派去跟蹤那些匪賊的人回來了，確實有許多人馬在三裏外集結，等天明恐怕會有很多人。她們逃不掉，那麽就之能借助這個所謂的石勒六族的力量。等沈星醒了之後，他再去處理這紛繁雜亂的關係。
米老頭頓時紅光滿麵，遙遙一拜，帶著兩人離開。過了不到一炷香時間，不知道從哪個山坳裏出來一隊隊人馬，足足有上百人。每個人手裏提著一個包裹。到了近前，也不答話，然後從包裹裏取出盔甲兵器，當場穿戴起來。
很快，就出現了一隻全副武裝的騎兵。不但韓素馨看的目瞪口呆，就連老九眼神都猛然一縮。
“主母，這些人太過危險，以後盡量遠離。”老九說道。
就算老九不說，韓素馨也想這樣做。石勒六族暗地裏培養自己的兵馬，已經犯了大忌，從這裏表現出的狀態看，他們不會隻有這些人。
如果石勒六族真的自己組建了兵馬，那麽將來中原大地上就有他們一席之地，一旦和他們扯上關係，一個外通異族的罪名就少不了，會被大宋子民鄙夷唾棄。
而且這些人隻不過與她有著約定，一點沒了約定，或許就是敵人。她不是沈星，沒有足夠的經驗判斷這些人的好壞，也沒有能力整合這些力量，也沒有辦法將他們收納為己用。
所以，韓素馨忽然感到自己無用，竟然幫不上夫君什麽忙，隻能用最原始，最簡單的辦法解決問題。
“通知咱們的人做好準備，將物資全部裝車，一旦情況不妙，哪怕棄車逃走都行，咱們不能死。”韓素馨低聲對老九說道。
韓素馨的人馬做著準備，她給沈星穿戴好，又給他套了一副盔甲，用一根布帶將兩人牽在一起，一旦發生不可預知的險情，她能在第一時間找到夫君。
然後所有的帳篷都被血衣衛拿來用了。他們送給了那些石勒人，隻是建議他們將戰馬和自己藏在裏麵。至於自己人，早就藏在山窩裏。
血衣衛和鏢師們守在山口，韓素馨沒打算做巾幗英雄，因為她知道，遇上真正的悍匪，她去了隻不過送命，還讓血衣衛分心照顧自己。
就這樣，夜靜的有些可怕。也黑的可怕。韓素馨甚至看不到距離她最近的沈星。她唯一能感覺到的是他撲在自己臉上的呼吸。
帳篷外麵十幾個人坐在馬下喝酒吃肉，發出吆喝聲，而帳篷裏麵卻毫無動靜。
韓素馨知道，他們是在示弱，是在誘敵。石勒人，很厲害！
天色漸亮時候，石壁上的碎石簌簌的抖落，滾到韓素馨的手臂上。不用別人說，有大隊的人馬來了。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將手中的刀握的更緊，然後猛地給自己灌一口酒，壯起膽子。
很快，路口出現一個、兩個……甚至更多黑色人影。那些人馬沒有任何的表示，從身下抽出或者刀或者劍或者斧頭之類的，就直直衝過來。
坐在地上喝酒的幾個人不慌不忙的收拾好，然後騎上馬就往裏麵跑，裝作驚慌無措的樣子。他們走的路，正好位於所有帳篷的中間。
匪賊就是匪賊，人還沒到就開始吆喝起來，就像趕牛羊一樣興奮。他們追上來了，衝進了帳篷，試圖用刀劍將帳篷挑開，然後看到裏麵待宰的牛羊還有糧食以及更多的財寶。
但是，令他們驚恐的一幕出現了，帳篷裏伸出來尖銳的長槍，瞬間就將幾個人挑到馬下。接著所有帳篷被掀開，跳出來戰馬。
混戰，在狹小的山穀裏展開。其實山穀本來並不小，隻是因為來的人太多了，擁擠的讓人將這裏當成了山穀。
匪賊的人馬越來越多，當他們全部出現之後，也終於發現他們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他們的人太多了，堵住了前進的路。
前方的石勒人拚死擋住前麵的匪賊，而後麵的匪賊又不斷往前湧，給這上百個石勒人很大的壓力，很快就死了十幾個。
韓素馨雖然不懂軍事，但也看出來了不妥。雖然匪賊很笨，但他們勝在人多，足以彌補出現的問題。這上百個石勒人就算再勇猛，也無法擋住這麽人，遲早會筋疲力盡。
“主母，我們不如也加入，從周邊騷擾。”老九也看出了問題，所以想要乘機做一些努力。但他明白自己這邊人實在太少了，起不到什麽作用。
韓素馨左右看看，指著山坡上的一些荒草問道：“這個季節這裏有荒草，說明這兒氣候幹燥，附近一定還有更多的幹草。你們不如用火！”
老九猛然一拍腦袋，帶著人偷偷從這邊爬到山頂上，然後迂回過去，順路撿了許多野草壓成草團。
石勒人真的很勇猛，就算血濺四尺也死硬的擋住對方的攻擊。韓素馨不相信米老頭就派這點人來。既然是合作關係，他不可能隻做到阻攔，而不是擊退對方。
所以韓素馨再等。
“奶娘，用點水，夫君口渴了。”韓素馨笑著說道。沈星正用舌頭輕輕的舔著自己的嘴唇，看的韓素馨心疼不已。
奶娘緊張的看看前麵的戰事，然後拿出皮囊倒出水。韓素馨親自給沈星喂。沈星剛喝了一口，整個人忽然一震，韓素馨驚愕的看向他。
“素馨！”
忽然兩個字從他的口裏發出來。韓素馨驚愕，手中的碗當當掉落在地。奶娘和流雲幾人也驚喜的看著他。
“小星哥哥！”韓素馨淚奔如雨，激動的抱著沈星的手臂呼喊。然而下一刻，她就又看到了沈星渾濁的眼神，仿佛剛才那一瞬隻是一個美夢。
“奶娘，流雲，你們剛才也聽到了是不是？”韓素馨生怕是自己出現了幻覺，用肯定語氣問兩人。奶娘和流雲和哭著重重點頭，是的，她們也聽到了。
她拉著沈星大呼小叫了好長時間，沈星沒有再出現剛才那清晰的喊叫聲。
“小星哥哥，你會好的對不對？您剛才看到我了對不對？”韓素馨哭著問著。
“小姐，您歇歇吧。爺一定會好過來的。他剛才都有了清醒的症狀，所以一定會好的。”奶娘安慰道。
“請方先生過來。”韓素馨激動的點頭。不管怎樣，這都是一個好現象。
方先生替沈星檢查過，搖頭說道：“並非是好轉，而是惡化了。如果不能用解藥讓他恢複正常，恐怕他的神智會受損，雖然能短暫的清明，但往後可能會傷及心神，成為活死人。”
韓素馨嚇得臉色慘白，沒想到會這樣，她哀求的眼神讓方先生無法忽視。
“你放心，不管用什麽辦法我都會治好他。我說過，我會治好他的，你要相信我。不過今日起要加快行程，最好能在十日內趕到通州。”方先生說道。
十日啊，韓素馨咬了咬牙，大不了扔掉輜重，扔掉馬車，隻要能加快速度，她不管付出什麽代價。
戰場上，上百個石勒人就剩下了不到一半，他們顯然盡力了。韓素馨臉色越來越難看，米老頭不應該看著他們的人就這樣死吧。如果為了什麽布置，用自己的人命去填，她真的不喜歡。
匪賊還在硬闖，剩下的石勒人也支撐不住了，他們實在沒有力氣了。
在大後方的一個山坡上，三匹馬佇立，遙遙看著這邊。帶頭的人冷笑，這些匪賊就是一群蠢貨，給他們一點錢，然後再以這邊有大量錢財哄騙，他們就像打了雞血一樣過來殺人。
雖然他也看到山穀裏那一百多人不同尋常，但這點人怎麽能阻擋的了兩千多人的進攻？
主人的仇這次一定能報的了！殺，再說片刻，就能殺進去了。
就在他興奮的時候，忽然看到山穀的兩邊忽然亮起了火光。他忽然想起了什麽，頓時臉色驚變，大喊一聲：“不好！”
然而，他的喊聲似乎沒喲火光快，隻見十幾個火球動山坡上滾下去，然後就變成了火海。接著山上還不斷的扔下來一捆一捆的東西，不用想都知道是柴草。
山穀裏頓時想起驚呼聲。如果這些匪賊訓練有素，就能安穩的撤出來，不會死幾個人。但是他們沒有訓練過，看到火就像看到了閻王，驚恐的往回跑，也不管前麵有沒有人，跑步過去，幹脆用刀劍砍。
老九幾人看到自己做到的效果居然出奇的好，激動的一個勁將收拾來的幹草一股腦的扔下去。
這邊打的混亂，在對麵的山坡上，米老頭臉色也難看起來，因為他身後的山穀裏還藏著三百人，足以對付這些烏合之眾。然而，他想要的被幾個火球給破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