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垂淚噎語
這幾日，韓素馨發現一個奇怪現象。耶律石不找她了，而且每次她去，耶律石似乎有意避開她。
難道自己說錯話了？還是哪裏做的不妥？
“王妃，您是不是和將軍置氣了？”
瞧瞧，連蘭兒都看出來了。韓素馨無語的說道：“沒有啊，前幾日還好好的，誰知道他又怎麽了，是不是傷情重了，怕我擔心？”
蘭兒搖搖頭：“好像不是哦，這幾日將軍恢複的很好呢，昨日還看他吃肉喝酒……”
“什麽，喝酒？蘭兒，將軍現在情況，不能喝酒，怎麽能喝酒呢？你說你看到了也不管著，哎呀，你這丫頭……”
蘭兒一雙大眼睛詫異的看著韓素馨，撲閃撲閃的。
“怎麽了？”韓素馨疑惑的問道。
蘭兒噗嗤笑出來：“王妃，您剛才就像管家婆，好關心將軍啊。”說完，又覺得不妥，管家婆是土語，在這裏形容王妃，搞不好會被處罰的。不過，這些日子與王妃相處，知道王妃輕易不會動火，反而習慣了。
有嗎？韓素馨想想剛才的話，忽而臉紅了。是啊，我怎麽那麽關心耶律石。
“好了，以後看到後一定要阻攔啊。你也是將軍身邊的老人兒了，還不知道輕重。”韓素馨訕訕說道。
“明白了。”蘭兒伸伸舌頭跑了出去。
韓素馨坐在床上，細細想著剛才的神情，忽覺得好丟人。看來時間長了，人也會變的。自己也不例外啊。
看來得轉移一下自己的視線了，總在耶律石麵前繞來繞去，讓她越發的覺得不受控製。應該是自己的心不受控製。
她不是石女，也有心，也有感情。她隻是控製得好，但並不代表真的不會陷入這份感情。
到現在，她覺得不能繼續下去了。承諾她會遵守，但決不在耶律石眼皮子底下晃蕩了。
做好了決定，她隻能去找耶律石。
雖然是大白天，但因為氈房門簾擋住寒氣，所以裏麵亮著燈光。韓素馨站直，思索了片刻，才說道：“耶律將軍，韓素馨求見。”
“進來。”裏麵傳來溫和的聲音。
挑開門簾，韓素馨走了進去，就看到耶律石蒼白著臉咳嗽。
“你怎麽了？”韓素馨趕緊走過去，擔心的問道。
“沒事，沒事，傷口腫了，加上有點風寒。”耶律石笑笑，兩條細長的眉毛彎曲，更加嫵媚。
“讓我看看。”韓素馨很不客氣的擋開他的手，將纏在他身上的紗布慢慢解開，就看到傷口出血了。
“還說沒事，都這個樣子了。”韓素馨不悅，小心的將紗布全部取開，又從火爐上取下熱水，將趕緊的紗布洗幹淨。
“做好了，我給你洗洗，重新包紮。”韓素馨說道。這些日子，她照顧耶律石，懂了很多醫術知識，做起來熟練之極。
看著韓素馨認真的模樣，耶律石心微微顫抖。他從來沒有這麽難受與彷徨過。見到韓素馨的時候，他會高興，甚至激動，心跳的速度都會加快。見不到韓素馨的時候，他會感到失落，不知道為什麽，最近總是神情恍惚。既想見到她，又怕見到她。
這種矛盾的心裏出現在他身上，他都感到不可思議。
他是遼人的王，草原上的蒼鷹，怎麽會有這樣的兒女情長呢？
可是，這種感覺又真是存在。於是他開始有意的躲避韓素馨，因為他知道，他留不住她。
如果她走了，那麽自己會怎樣？他不知道，他隻知道，如果沒有韓素馨陪伴他，他可能會發瘋。
不過，發瘋的日子或許不會太長了。
以前他單純的認為喜歡韓素馨，直到前幾天，他才意識到，其實以前隻是單純的欣賞她。而今，他真的喜歡上這個女人了。
耶律石的身體很健美，傷口並不多，不像沈星那麽觸目驚心。致命的傷口隻有三處，好在耶律石命大，也許是好人有好報，居然挺過來了。
細細的將傷口上血擦幹淨，又將膿包慢慢的擦拭幹淨。
“藥在哪？”韓素馨抬頭問道，就看到耶律石一雙眸子癡癡的看著她，溫柔與愛惜的眼神，讓她慌了神。
“你說什麽？”耶律石看到韓素馨慌亂的神色，立即正色起來。
紅著臉的韓素馨瞪了他一眼，重複道：“我說藥放在哪裏。”
“爐子那邊。”耶律石指了指。
韓素馨低著頭過去，心裏亂的一塌糊塗。那雙眼睛真的很迷人，很有一種讓人深陷在內的感覺。
“小心！”
“啊！”
韓素馨心慌意亂的撞在火爐上，火爐倒了，韓素馨一不小心跌倒，眼看就要摔到火炭上。
一雙臂膀攔腰將她穩住，韓素馨瞪大了眼睛，看到耶律石衝著她微笑。
“好了，我好了。”韓素馨急忙站起來，心神更加亂了。
“啊，你的腳！”她低頭就看到耶律石的腳踩在火炭上，急忙喊道。
將腳移開，韓素馨就聞到一股膠皮味道，急忙說道：“你快坐下，讓我看看。”
依言坐下，韓素馨脫掉他的鞋子，看到兩點燙紅的小點。
“還好，還好，沒事，抹點藥水就好了。”韓素馨拍拍自己的胸口，然後幽怨的說道：“你不該為我這麽付出，我真的沒什麽能報答你的。”
說著說著，韓素馨忽然鼻子一酸，眼淚吧嗒嗒的掉下來。
“你哭什麽？”耶律石輕輕的將她托起來，看著她滿臉的淚水。
“我很怕！”韓素馨低聲說著。
“你怕愛上我？”耶律石淡淡的問道。
韓素馨眼神躲閃，急忙擦掉眼淚，說道：“你別動，我給你傷藥。”
“素馨，你就真的不喜歡我麽？”耶律石低沉的問道。
韓素馨手微微一抖，撫摸著耶律石的肩膀，看著他柔美的側臉，說道：“耶律大哥，真的對不起。如果上天不是這麽捉弄人，我一定會嫁給你。可是，這世間隻有一個韓素馨，我不能嫁二夫。”
“這些年來，我和娘流離失所，後來遇上好心的養父養母，視如己出。而我一直尋找我的小星。卻沒想到老天和我開了個玩笑，嫁的人就是他我卻不知道，等我知道了，就開始不斷的發生變故，我與他始終無法團圓，這種感覺很難受，就像無法掌握自己命運一樣。”
“後來我遇到了你，是你救了我，讓我沒有死在草原上。那時候我真的很感激你。直到後來，在京城，我越發的覺得你是我的親人，你是我的哥哥。”
“直到現在，我承認，我被你感動了，但並不意味著我要嫁給你。耶律石，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淚珠掉落在耶律石的身上，從脊背滑落。每一滴眼淚就像雨滴，不斷敲打耶律石的心。
耶律石閉上眼睛，兩角擠出淚水。
“素馨，你真的要認我做哥哥麽？”耶律石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聲音嘶啞的問道。
“真的，韓素馨隻想認你做哥哥。”韓素馨噗通跪在地上。
她知道，她這些話對耶律石會有多麽大的傷害，但她不能再優柔寡斷下去了。
“起來吧，從今往後，我就是你哥哥，你不用擔心了。”耶律石轉過身，衝著韓素馨笑。
韓素馨看到他的眼角還有淚漬，忽然心疼的厲害。她知道，耶律石真的很難過，能做出這樣的決定，一定比殺人還艱難。
“哥哥，素馨這輩子無以為報，如果可能，素馨願意服侍你老去。”韓素馨抹著淚，她從沒有像今天這樣難過，心都快碎了。
“嗬嗬，不用，我又不是五穀不分，四體不勤。再說了，你服侍我，沈星還不會殺了我？”他笑著。
可這笑容好牽強，好難過！
“哥哥，你做好，我給你敷藥。”韓素馨將紗布重新洗過，擦了一遍身體，然後小心翼翼的傷藥。
“明日我會宣布你是我的妹妹，將是大遼的公主。”耶律石淡淡說道。
“嗯！”韓素馨不能不答應，耶律石給她一個身份，就是再告訴她，他真的很在乎她。
可這種感覺，讓她更加虧欠耶律石。
上好了藥，包紮起來。韓素馨這才退了出來。蘭兒不知什麽時候站在外麵，雙眼紅腫。
“蘭兒，你怎麽了？”韓素馨驚訝的問道。
蘭兒忽然流出淚，撲倒韓素馨的懷裏。
“王妃，不，韓姐姐，我不是有意聽到的。可你們的故事太感人了。嗚嗚嗚嗚……”
“傻丫頭，我虧欠了他的，我沒為他做什麽，卻不斷的得到他的恩惠，你覺得這還感人麽？”韓素馨摸著她的頭，喃喃說道。
“還是很感人，你們都沒有錯，錯的是老天，讓你們相遇，卻有無法在一起。”蘭兒哭著說道。
“蘭兒，記得我之前給你說的話麽？”韓素馨問道。
蘭兒一震，然後焦急的說道：“他不會要我的，他看我就像看女兒一樣。”
“你都十六了，也該嫁人了。我以後就是他妹妹了，不能再伺候他了。我需要一個貼心的人照顧他，你願不願意？”韓素馨緊緊盯著蘭兒的眼睛。
蘭兒低下頭，不好意思的說道：“蘭兒願意的。”
蘭兒的家世不低，人又善良聰慧，韓素馨相信，她一定會照顧好耶律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