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異人
“你好好休息,死的時候也不會太痛苦。韓素馨啊,其實有時候做人呢,要識趣,不是你的呢,就別占著。好了,我也不多說了,劉晴芝一定會喜歡我的這個禮物,順便問她要點好處,她一定會很樂意的。”程紫雪嬌笑,歡快的走了出去。
韓素馨的心沉了下來,王妃的顧慮果然沒有錯,程家已經將她們母女看作了眼中釘。
程紫雪居然還想出了借刀殺人的毒計。不過,王方叛軍占了京城,難道就會放任王府?趙家的子孫難道能輕易的進出?略略一思索,韓素馨明白,程紫雪是漏網之魚。
對了,王妃和王爺是不是也身處險境?她忽然意識到自己隻顧逃走,卻沒有關心外祖母與外祖父。
但現在,自己都自身難保,又有什麽本事去救二老?
“什麽?”一座小院子裏,沈星臉色鐵青,他沒想到居然還有人敢動韓素馨。從血衣衛的情報來看,那些人不是王方的人,王方雖然有稱帝的野心,但為人並不陰險,還不至於用這種無下限的手段。
那麽還有誰?他默默的思索,那麽就隻有劉晴芝了,隻有她與韓素馨有仇怨。
“三殿下那邊有沒有消息。”沈星問道。
“主人,三殿下的人已經到了京城,希望與您親自談。”
“現在請他來。”
過了片刻,一個蒙著麵的人被帶了進來。進來之後,此人才將麵具揭開,露出一張俊美溫和的臉。沈星一震,無語的問道:“三殿下,以身犯險,果然豪邁。”
“哈哈哈哈,沈兄,多日不見,神采奕奕啊。”三殿下大笑,尋了個位子坐下。
“哪裏有三殿下自在灑脫。”沈星硬生生的回了一句。
“好了,沈星,咱們是不是好好談談。”三殿下倒了一杯茶,笑著說道。
沈星坐在對麵,招了招手,外麵的人走了進來,抱著一壇酒。沈星淡淡說道:“三殿下好不容易來一次,不如把酒言歡,有些事急不得。”
三殿下微笑點頭:“說的是,如今天下不是你我一時半刻就能解危的。我也好久沒與沈兄談笑風聲,論天下大勢了,今日本殿下就不客氣了。”
沈星倒了酒,端起碗,三殿下也端起,示意一下,然後一口喝幹。
二人就這樣默默的端酒,然後喝下,一句話不說,仿佛在比試酒量。如此過去五碗,足足有三斤酒,三殿下臉微紅,擺擺手,笑著說道:“我還是比不得沈兄的酒量,不能比了。沈兄,你我也算有緣,同窗三載,也算有感情。如今可否幫我?”
若韓素馨在場,一定驚訝,沈星居然與三殿下有同窗之情。
沈星挑了挑眉頭,說道:“前幾日,王方找過我。”
三殿下的臉頓時難看起來,問道:“你答應了?”
沈星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說道:“他放了我的妻子朋友,我不得離開京城。”
三殿下鬆了一口氣,笑道:“說實話,王方也是一方梟雄,雖然大逆不道,但不得不承認,他有太祖遺風,不到萬不得已,不會殺人。可惜了,這樣的人,永遠都做不了皇帝。”
“你呢?一直希望逍遙自在,為何又獨處一州?”沈星淡淡問道。
三殿下笑笑,知道沈星問的什麽意思。咽下茶水,三殿下歎口氣,懨懨的說道:“我不喜歡皇宮的生活,若是有的選擇,絕不生於帝王家。可奈何,我並無選擇。有時候,你想要的和你得到的是不一樣的。”
“當年,我母親過世,無人問津,我心痛不已,痛恨皇家的薄情寡義。後來我想通了,既然無法改變,為何不出走,離開那個牢籠?”他神色淒苦,昂著頭看著天花板,繼續說道:“後來,我真的離開皇宮了。但是,我卻更加心痛,因為沒有人挽留我,就連父皇都視而不見,就像趕出了一個賤奴。你知道嗎?我那時候的心就像被狠狠的紮了一刀。”
也許喝了酒,也許見到沈星,三殿下的話多了起來。
“所有的心事,都藏在心裏,沒有人可以訴說,這種痛苦你理解麽?離開皇宮之後,我感到惶恐,感到孤獨,於是我就開始賺錢,開了萬花樓,掙許多許多的錢。可是日子長了,忽然發現,錢也無法排出我心中的寂寞。就在這個時候,有人找上我,嗬嗬,你知道的,像我們這樣的人,總是有人打著主意。那些人都想出人頭地,都想找個靠山。”三殿下譏諷的說道。
“後來,我也覺得不公平,也許被他們蠱惑,覺得該走一條不一樣的路。沈兄,天下不在於誰做皇帝,而在於誰能讓天下百姓過得更加富裕,餓不著,凍不著,有飯吃,不是麽?”
沈星默默的看著他,雙手放在桌子上,說道:“這是大宋的江山,誰做皇帝,對我來說都無所謂。但是,聖上對我有知遇之恩,我卻不能忘恩負義。”
三殿下哈哈一笑,眼淚花轉了出來:“誰對誰錯呢?你自然沒錯,錯的是天意。沈兄,我想問你,若聖上不在了,你可幫我?”
沈星雙眼猛然一收,定定的看著三殿下,忽而難受起來。他默默的站起來,背著手轉過身,低聲說道:“到那個時候,我隻希望我的親人平安,誰能保得我的親人,誰就是朋友。”
“好,此事包在我身上,誰敢動他們,就是和本殿下作對。”三殿下猛地站了起來。聽到沈星的話,如同天外來音。
“素馨失蹤了。”沈星說道。
“什麽?”三殿下猛然看向沈星,臉色變得難看起來。沈星竟然這個時候打他個錯手不急。沈星這意思很明顯,既然你方才答應了我的條件,韓素馨的事就不能袖手旁觀。
沈星轉過身來,犀利的看向三殿下:“你到底是喜歡素馨多一點,還是喜歡江山多一點?”
三殿下默然,沉默片刻,說道:“她是你的妻子!”
沈星笑了,笑得很好看,三殿下終於有了自己的選擇,至少不會因為韓素馨而讓這個江山更亂。
三殿下內心其實也很糾結。他現在需要沈星的幫助,無論如何,都不能與沈星交惡。曾經他也考慮過這個問題,到底是喜歡美人還是江山。但自從王方占據京城之後,他就下定了決心,或者說趙家子孫的使命讓他無從選擇。
“陳國我也不需要了。”沈星淡淡說道。
三殿下神色一喜,說道:“我現在不能承諾你什麽,也許某一天,我會被人五馬分屍,或者某一天,我能登上大位。這些都是說不準的事情,所以隻要我還在,就保你們一天平安。”
“不送了。”沈星淡淡說道。
三殿下點了點頭,重新戴上麵具,然後走了出去。
“主人,主母她……”黑衣人走了進來,默默的看著沈星。
“不用操心,沒有消息是就是好消息。如果有人針對我,就會有舉動。況且,三殿下也會幫我。”沈星說道。
“塔汗,你跟我多久了?”京城外一處莊園裏,耶律石斜躺在榻上,閉著眼睛問道。
塔汗跪在地上,看著高高在上的將軍王,心猛然一顫,低頭說道:“末將跟隨將軍十一載,東征西戰三百餘戰,身上五十多處刀傷。”
“我以為,你懂得我的心意,以為你不會違背我的任何命令。”耶律石淡淡說著,就好像和朋友聊天。
塔汗額頭上冒出汗,耶律石越是平靜,他就越緊張害怕。跟了將軍王這麽多年,他怎能不了解將軍的脾氣?這是爆發的前兆啊。
“將軍,末將該死,末將該死!”塔汗猛地磕頭。
“你明白我在說什麽?”耶律石睜開眼,斜著眼睛看塔汗。
“是末將故意放走了那賊人,讓他帶走韓素馨,是末將的錯。大將軍,末將也是為了我大遼著想,希望將軍不為女色所迷。大將軍,末將忠心可鑒啊。”塔汗喊道。
“嗬嗬,是麽?你家裏那些金銀珠寶,難道也是對我的忠心?”耶律石猛地坐了起來,厲聲問道。
“啊……”塔汗震驚的看著耶律石,他……他怎麽知道?
“進來說話。”耶律石招招手。
從簾子後麵走出來一人,一個娃娃臉的男子。他麵無表情的說道:“九月初九,塔汗與左將軍王於大拉爾山穀秘密相見。九月二十三日,與左將軍王心腹相見,十月初二,與……”
屍狼一件一件的說,塔汗居然與左將軍接觸的次數有十多次。塔汗震驚的看著屍狼,頭頂的汗像瀑布一樣流下。
“還有何話可說?”耶律石眉角挑起。
“我無話可說,將軍,既然您已經知道了,末將也不瞞著了。耶律石,你剛才的茶裏,我已經下了藥,左將軍許諾屬下,隻要捉了你,就讓我統領你的軍隊。”塔汗猛然抬起頭,大笑起來。
“還真是一個不錯的條件。”耶律石譏諷。
“當然,現在你是我的了。”塔汗拔刀向耶律石走過來。屍狼一動不動,好像忘了護主。
“哦,你當我很傻是不是?難道我知道了你有問題,還會那麽傻?”耶律石站了起來,嘩啦啦,從門外湧進來十幾人,虎視眈眈的看著塔汗。
“你……你居然沒事?可我親眼看到你喝了!”塔汗不敢置信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