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爭權（中）
屋子內氣氛驟然緊張起來，所有人都沉默不語，定定的看著沈家的幾位長輩。
“大哥，你又是何苦呢？”沈東陵歎息的說道。
“沈將軍，不對，當初的沈將軍如今卻像一隻病貓，不知道你爭了家主，是能跑還是能跳呢？”劉夫人笑著說道。
現在也隻有她敢戲謔沈東桓，其他人還真沒有膽量。
“這裏哪有劉家人說話份，二娘，除了沈家人，旁的人都請出去。莫非我沈家還要別人來指手畫腳？”沈東桓說道。
“你……”劉夫人臉色一冷，繼續說道：“沈東桓，你別不知好歹，我妹妹是你沈家的媳婦，我就有資格看看你們是不是欺負她，看看你們做的公平不公平。”
“好了，別吵吵了，都是自家人，有話好好說。”二奶奶擺擺手，目光掃向沈東雲，然後說道：“既然你也要做家主，不如就在你們三兄弟裏選出一人來。”
“二娘……”劉氏大驚，本來輕易落在自己手裏的家主之位，居然跳出個沈東桓，變得有些複雜了。
“不用說了，既然要公平，那麽就公平吧。”二奶奶說著，微不可查的向劉氏遞了個眼神。
劉氏神色變換，心中冷哼：不著急，東西在我的手裏，莫非還能跑了不成？
韓素馨默默的看著，今日之事太亂了。她看著地下躺著的公公，哀歎一聲，日後婆婆和公公的關係恐怕會更加惡劣。
公公這一出戲，出乎婆婆的意料。她的目光從沈東桓身上移到藍媚兒身上，莫非這都是她鼓動的不成？
眾人都看向二奶奶，沈家三子奪權，花落誰家？
不過，看起來二房的勝算最大，其次是大房，至於三房，自動被眾人忽略了。
“二娘，如何才能公平？”黃氏緊張的問道。她心裏有氣，然而沈東桓出現，又讓她升出幾分希望。
被沈東桓打岔，二奶奶一時也不知道如何公平，蹙著眉頭說道：“此事還須從長計議，老身一時半會也說不上來。不如暫先不討論此事，等你們娘下葬後再討論。”
“如此最好。”黃氏和劉氏都說道。二奶奶今日說的突然，讓眾人都沒有心理準備。既然有時間去準備，當然誰不會反對。
不過此事耽擱幾日，恐怕形勢就會變得更加縹緲。餘下的時間就是各房拉攏人支持自己，看誰的手腕強。其次就是商討出個和離公平的方案來。
眾人退去，黃氏憂心忡忡，連沈東桓都沒有瞅一眼。沈東桓被抬著回去，立即派人請沈星和韓素馨過去。來不及換衣服，又直接過去。
“你覺得爹爹勝算大麽？”韓素馨問道。
沈星背著手，淡淡說道：“這些不重要。”
這些不重要！韓素馨鬆了口氣，他說的對，既然心裏沒想著，何必去想。黃氏被劉氏逼迫的緊了，所以非要出口氣去爭。當然，做了家主，也是地位上的提升，黃氏怎會放棄！
“可是娘……”韓素馨嘟囔的說道。
沈星轉過頭，目光冷清的問道：“如果是你，你怎麽選擇？”
韓素馨低下頭，思索了片刻，說道：“其實做不做家主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隻是一個人，他若對我好，就算吃糠咽菜也滿足了。”
沈星笑笑，舉步向前。韓素馨跟了上去。
大房人口稀少，就沈星這一個兒子。四口人加上一旁服侍的藍媚兒，還是顯得冷清。藍媚兒有意出去，被沈東桓攔了下來。
“你也聽著吧，既然都是自家人，或許能幫得上忙。”沈東桓說道。
藍媚兒低頭應了一聲，尷尬的看了黃氏一眼。黃氏冷哼一聲，若她還不知道藍媚兒打著什麽算盤，就白活了。
不過也沒什麽好擔心的，即使藍媚兒鼓動夫君爭奪家主之位，也是變相幫了自己。雖然很是不舒服，也不好說什麽。唯一讓她有些疑惑的是，藍媚兒幫了自己有什麽好處？妾還是妾，又不能變成主母。
想到這裏，黃氏忽然吸了一口冷氣，難道她……這個想法嚇了她一跳，不可能，藍媚兒該不會如此瘋狂吧。
韓素馨也在猜想，藍媚兒此舉之後有什麽深意。但她沒有黃氏那般的想法。即使藍媚兒將黃氏弄死，她自己也做不了主母。因為韓素馨知道她的過往，隨便拿出來一說，估計全沈家人都不會同意。
一個風塵女子做沈家主母，豈不是狠狠的抽沈家的臉麵！
“本來我無意爭奪家主之位，畢竟我的身體不允許。”沈東雲淡淡說道。他的目光看向黃氏，最後落在藍媚兒身上。
“但劉氏的性子你們都知道，眼裏容不了別人。星兒我不用說，他足以自保，就算另立門戶也不是不可以。”
韓素馨詫異的看向沈星，之前老祖宗說過類似的話。現在連公公都這樣說，沈星到底有什麽神秘的，竟然可以有特權？
“我唯一擔心的是你和媚兒。你多少還有星兒依靠，可媚兒沒有身份，怕著了劉氏的道。”
黃氏雙手緊緊的握著，目光變得陰沉起來。
“原來你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她，才順帶著才考慮到我。”黃氏惱羞成怒的說道。
沈東雲沉默片刻，說道：“你是我的結發妻子，我也是為你考慮。但媚兒的所作所為你也看在眼裏。她是個好女人！”
黃氏眼淚默默流下來，一聲不吭。
長長歎息一聲，沈東桓繼續說道：“所以為了避免你們收到傷害，我才決定爭奪家主之位。等我做了家主，就將此位傳給星兒。”
“我不在乎，我娘自會有我照顧。”沈星破天荒對沈東桓冷色說道。
沈東桓臉色微微一顫，看向沈星：“多少年了，你還是第一次如此對為父說話。”
沈星看了藍媚兒一眼，又看了看黃氏，說道：“我不知道那些年你們都在做什麽。但如今，我厭倦了家裏這些吵吵鬧鬧，爾虞我詐。”
黃氏身體微微一顫，苦澀的看向沈星，難過的說道：“星兒，是我們做爹娘的不對，你又何苦一直記在心裏。”
沈星目光一閃，閉上眼睛，說道：“此事我不想參與，誰做家主與我都沒有關係。但誰若敢欺負我身邊人，休怪我不客氣。”
韓素馨詫異的看向沈星。其實沈星的舉動她早就看在眼裏，尤其自己親身經曆。雖然自己隻是名義上的妻子，但沈星還是給予了足夠的幫助，幾次在危險時候救了自己。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沈東桓淡淡說著：“不過這個家主之位我是要定了。劉家想要控製我沈家，我不會讓他們得逞。”
“三房那邊……”沈東桓又看向黃氏。
黃氏咬了咬牙，說道：“我去說。”雖然生氣沈東桓對自己漸漸的冷淡，她還是決定去做。夫君做了家主，她的地位也會提高。最重要一點是，她要讓劉氏矮自己一頭，以泄這些年來的怨氣。
三房既然沒有什麽實力，就得靠大房或者二房，從中選擇其一。
一下午時間，沈家表麵上安安靜靜，但韓素馨通過流雲和黃氏傳來的消息，知道劉氏頻繁走動，拉攏許多人。唯獨二奶奶那邊沒人去，這是避嫌。
我該做些什麽呢？韓素馨糾結起來。沈星無意爭，那麽自己又為什麽去爭？爭了有什麽好處？
或許幫助婆婆和公公爭一爭，最起碼打壓劉家，為失蹤的爹娘出口氣。很快，她又搖了搖頭，大房幾乎沒什麽勝算啊。仔細的分析一番，她更加肯定大房沒戲。雖然沈東桓出來攪局，但依然沒有一丁點勝算。
其一是沈東桓有病在身，誰知道能活多久。沈家大小事務，裏裏外外，他哪有時間操心。其二，劉氏一家獨大，有劉家撐腰，隨便折騰一下，就夠大房受得了。沈東雲又能如何？
其三，二奶奶明顯偏幫二房，支脈定然倒向二房。加上劉晴芝可能的身份，必然讓許多人都忌憚二房，討好二房。其四，二房的子女最多，兩個兒子，足以有理由能為沈家再次開枝散葉，擁有最大的優勢。
算來算去，韓素馨都覺得大房若沒有其他拿得出手的價值，恐怕連一成的勝算都沒有。
既然如此，她又覺得，何必非要大房去做家主呢？不過這個想法很快就被她推翻，三房實力太弱，就算有大房支持，似乎也無法與二房對抗。
雖然自己是長孫媳婦，這才發現，在沈家，她什麽都不是，尤其這種重大決定，連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若二房真的當了家，劉氏必定不會短時間內打擊大房和三房，她首先要鞏固自己的地位。然後慢慢收拾大房和三房。
既然老祖宗和公公都說了，沈星可以另立門戶，我又有什麽可操心的。
想了半天，韓素馨歎息一聲苦笑，大戶人家還真的煩事多。
“少奶奶，楊姨娘來了。”流雲低聲說道。
韓素馨一愣，說道：“請進來。”
楊氏穿著素縞，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仿佛怕人看見。韓素馨暗笑，沈家這幾日人不少，想要偷偷做點什麽事兒，很難隱瞞。
“姨娘有事？”韓素馨問道。
楊氏點點頭，說道：“少奶奶，妾身有話要說。”
韓素馨讓流雲和流蘇退了出去，然後問道：“姨娘有話就說吧。”既然楊氏來找自己，必然有二房的消息。二房有這個耳目就便利了許多，但韓素馨不敢太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