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百萬災民
綿延數十裏的行軍隊征，行近在一片蕭瑟的中原汝州境內。
這支行軍隊伍空前的巨大啊。
得虧河南地處中原，是平地哪怕是沒有路，也可以直接的走。
要不然的話，光是這些人馬，前後相連至少能夠排出百裏長！
道路上麵，數十條長隊裏，盡是操著陝西口音，行走著的陝西百姓。
這些人的數量，加起來達到了驚人的一百七十萬人，出潼關時這裏原本是有兩百二十餘萬人馬的，如今少了五十萬，自然不是全部餓死凍死在路上的。
一路上雖然死了不少人，但還沒達到幾十萬之多，也就是十萬人左右，還多是老弱。
少了的幾十萬人，被分成了四部分，每部分十幾萬人，一部分留存了河南府，也就是豫西一帶，福王這一片，剩下的三部則被押送到了衛輝府，安陽府，還有開封府安置。
這些地方連年戰爭，有不少的空地閑置。
安置十幾萬人口，還是綽綽有餘的。
不過再多就不太可能了！
畢竟，河南這的糧食也緊缺，哪怕是朱慈烺的麵子大——太子的麵子當然大了。
福璐趙周四藩的藩王們，也僅僅隻肯接收十餘萬的陝西災民。
畢竟，他們的財力也有限，哪怕河南府有足夠的田地安置這些百姓，可他們卻也沒有足夠多的口糧，養活這些人直到崇禎十五年秋收啊！
養活十二三萬人，已經屬於極限了。
汝州屬於被流寇禍害的重災區，官軍也流寇之間，展開的拉據戰幾乎把這地方給打成了白地了，在朱慈烺回京完婚，暫時的接替他來護送災民南下的孫傳庭來看。
如果他手上有足夠多的錢糧，至少能夠在汝寧府安置五十萬的陝民！
可奈何，孫傳庭他沒有錢糧。
汝州雖然大片被拋荒的田地，可是這些荒地被開墾出來，被重新的種上莊稼，安置過來的災民能夠在這片土地上站穩腳根，恢複生產，至少也需要一年半載的功夫。
而這期間，不隻需要朝廷養活他們，還需要給他們準備耕牛，準備農具，種糧，這些花費之大倒是其次，關鍵在於，在當下想要把這些東西，運到深處於內陸的汝州，花費的就是一個驚人的數字。
崇禎即便是有錢，也不會這麽花。
所以，這個計劃，是不能實施的，以至於，經過汝州時，孫傳庭雖然看到了千裏無雞鳴，百裏無人煙的慘狀，看到了大量拋荒的田地，他卻沒辦法把身邊的人安置在這片土地上。
反而又從汝州一帶，又接收了數萬人的河南百姓！
“督師，前麵不遠就是南陽了，到了南陽之後，過了南陽，就出了河南地界了，到時候就好了啊！”
正當孫傳庭陷入種種思索時，一旁響起了賀人龍的稟報聲。
“南陽？”
聞言，孫傳庭長出口氣，南陽還是蠻不錯的，雖然也好不到哪去，但相比於一片荒蕪的汝州，已然算的上一派太平了，可是馬上，賀人龍的話卻是讓孫傳庭老臉一沉。
“南陽那邊，唐王來信說，南陽府素來有十餘萬的各地流民，這些流民聚集成群，雖然他從中募兵兩萬，安置了一部分士卒家眷，但剩下的仍有七八萬災民，他想請我們把這些災民給帶走……”
“這可真是，咱們不讓唐王幫忙安置些陝民就是了，唐王竟然還要咱們安置一部分豫民，這叫什麽事啊？”
孫傳庭身旁一個參將嘟囔道。
“莫要胡說！”
孫傳庭當即便嗬斥了一聲。
“陝民，豫民，都是我大明朝的子民，南陽與別地不同，有些流聚集再正常不過了！”
說罷，孫傳庭又朝一旁的幾個將領撇了眼。
兩百萬的災民，兩百萬人啊，一旦鬧起來，那可是一個比李自成還有恐怖的流寇集團，所以，這兩百萬災民南下的同時，孫傳庭還帶領了自成軍過後，就沒有出過陝西的五萬秦軍隨同。
由五萬秦軍來押送這些百姓。
此刻，看著這些將領，孫傳庭是沉聲囑咐道。
“南陽是唐王藩國，爾等要約束好士卒，約束好陝民們，切莫讓他們做亂了，甭以為沒了太子在這盯著，就沒有人能管你們了，老夫身為督師，有王命旗牌在，隨時可以請王命旗牌，砍掉些不服軍紀者，聽明白了嗎？”
“明白，督師，您放心好了，咱們這些弟兄們，可都是您老調教出來的，咱們的士卒，那可都是陝西的良善子弟，憨厚農民，絕對不會衝撞了南陽地方！”
賀人龍等人拍著胸脯道。
而孫傳庭卻是苦笑。
“你以為老夫擔心是你們？”
“這……”
賀人龍等人臉色驟變，滿臉懵逼的看著孫傳庭，而孫傳庭則是掃了眼，路邊行近著的，前不見頭，後不見尾的密集人群。
“老夫擔心的是這些百姓，懂嗎？一百七十多萬的陝民，要是在南陽做亂，那老夫，還有你們幾個，便是有十顆腦袋，也不夠砍的，所以，你們最好看好你們這些陝西鄉黨，若是他們敢有做亂之心，格殺勿論，反正這些人已經被編成軍戶了，殺他們用的是軍法，而非民法！”
“督師，末將明白。”
一眾將領們這才明白。
是啊，孫傳庭治軍嚴明，手下的秦軍，哪怕是曆史上名聲極壞的賀人龍，那也算的上軍紀嚴明了，尤其是孫傳庭不可能拖餉，而崇禎有錢後，也不再欠餉了，這些士兵有能夠領到軍餉了，自然也不必再像之前那般，靠劫掠來維持生活。
軍紀也就維持了下來。
在這樣的情況下，秦軍的軍紀，是可以保證的，儼然是明末明軍的一股清流，但那些一百多萬陝民，就著實不敢恭維了啊！
雖然他們已經被編組成軍了，可為了防止他們作亂，孫傳庭連根紅纓槍都沒給這些百姓們發。
而且一百多萬人，也沒經過訓練，甭提有什麽紀律可言了。
所以，說實在的一路押送著這些陝民，孫傳庭那可真叫一提心吊膽，生怕這些人在地方上，鬧出什麽事端來，眼下眼瞅著要進了南陽唐王的地盤，孫傳庭就更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