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時代縮影
幾個人笑盈盈的。
手上拿著的家夥事一直在楊凡眼前晃悠。
正常人恐怕早被這陣仗給嚇傻了。
可楊凡當年下海經商在香港的時候。
那是為了保護廠子,帶著幾百號人真刀真槍跟香港的黑幫幹過的。
哪會怕這個。
藏在衣服裏的右手一下就抽了出來。
家裏缺口菜刀不偏不倚砍在了李權威左手肩膀上。
血呲溜一下就冒了出來。
皮笑肉不笑的冷冷道:“要錢沒有,要命,你跟我拚一個試試。”
肩膀上的痛讓李權威齜牙咧嘴。
抄起手上的家夥事就要幹。
“草泥馬,你敢拿刀砍老子!”
“老子弄死你!”
楊凡退後一步,氣勢不減的冷嗬。
“拿著幾根木棒子就敢出來嚇唬人。”
“老子光腳不怕穿鞋的,砍死你們扭頭就去派出所自首!”
幾個小混混平時也就嚇唬嚇唬不諳世事的學生跟老實人。
哪兒見過這種提刀就砍的狠茬子。
更何況收到罰款了大頭都被李權威拿去了。
分給他們的幾塊錢那都是剩下了的湯湯水水。
這點錢就想讓人賣命?
猶豫了一下就朝街角跑了去。
不敢再繼續招惹楊凡這個瘋子。
李權威也是被楊凡冷厲的眼神 給嚇到 了。
手指著楊凡放出狠話:“行,姓楊的你個狗娘養的有種。”
“有種你就一直不交罰款,我看你小孩戶口怎麽上!”
說完就捂著臂膀咬牙離去。
楊凡站在原地冷冷的看著,一直到他們走遠。
沒有戶口所麵臨的問題楊凡再清楚不過。
在這個年代頂多就是沒辦法進工廠裏而已,必進進不了廠子還可以種地。
可等二十多年後,沒有戶口將寸步難行。
做不了車,租不了房,上不了學,甚至莫名其妙死了都不定受法律保護。
李權威卡住孩子辦戶口這一關就有夠自己難受。
這也是這個年代最真實的現狀。
手裏稍微有點小權的給你穿個小鞋,就夠你難受好一陣子。
楊凡拳頭緊握。
最根本的原因,還是現狀一無所有的自己太弱。
老婆顧小玲現狀去找袁主任,有這個袁主任在旁邊護著,楊凡並不擔心。
國家才剛放開讓私人創業沒多久,老婆所在的服裝廠目前還屬於國有。
又街道辦管理。
所以袁主任嚴格意義上也算是官。
隻要她在旁邊,就算是李權威單位的所長來了也不可能帶的走顧小玲。
天還沒黑,楊凡知道現在最要緊的,就是趕緊弄到自己的第一桶金。
無論是給孩子交罰款還是改善家裏的生活,或者是為了抓住90年代興起的創業浪潮和世代紅利。
都必須要自己有一定的經濟實力。
不然就算機會擺在麵前,也抓不住。
摸了摸口袋,裏麵僅有這兩天買菜用的兩毛五。
別說做生意,買幾斤肉都有點為難。
但這並不是問題。
楊凡記得上一世就在這個時候,袁主任的老爸從農村把家裏養的十幾頭豬拿到市場上賣。
結果收豬的對著這大字不識一個的老頭一頓忽悠。
說豬得了豬瘟,最後能賣個一兩千塊錢的豬,三百多就給全賣了。
老頭後來得知被騙後在家裏捶胸頓足幾天吃不下飯,年後還得了場大病,差點沒撐過來。
順著記憶,楊凡特意跑去菜市場踩了下點。
天都快黑了才順手買了點菜往家裏走去。
回到家,隔壁門虛掩,王德發看見是楊凡回來了立馬把門給打了開。
驚恐的目光看向楊凡手上帶血的刀。
瞪大了眼睛:“你把姓李那小子給砍了?!”
“砍了。”
隨手將刀放菜板上,楊凡輕飄飄道。
這可把王德發嚇得不輕。
臉都青了。
一把就拉住了楊凡手臂:“ 你把人給殺了?!”
“就往他膀子上來了一刀,頂多疼個幾天,死不了。”
眼看王德發就要拉著自己去自首,楊凡連忙做了解釋。
王德發這才送了口氣。
“沒死人就好,袁主任跟你媳婦在屋子裏呢,你趕快進去吧。”
“我有個親戚在隔壁鎮子,這邊實在不行你就讓你媳婦把工辭了,去隔壁鎮子把孩子生下來再說。”
楊凡點頭:“行,需要的話我到時候找你。”
說了句就走進了屋子裏。
剛進去,顧小玲就一臉擔憂的走過來,在楊凡身上左右檢查。
“怎麽樣,他們沒打你吧?”
“沒有,那些人和善著呢,怎麽會打 我。”
“袁主任在這兒,快別這樣。”
兩人正說著,臥室裏,袁主任抱著小雪走了出來。
此時二十多歲的袁主任還留著一頭長發。
皮膚白嫩且容光煥發。
雖然長得沒有顧小玲這麽驚豔,卻也是極其耐看。
且身上有著一股同年人沒有的成熟。
楊凡完全不敢將她拿記憶裏的袁主任做對比。
上一世自己下海經商,幾年後回來,才二十七八的袁主任已經滿臉皺紋,愁白了頭。
因為自由市場的開放,服裝這些國有工廠過於固化不懂得創新,以至於被私企打得連連敗退。
以至於最後要麽被私企收購,要麽廠子直接原地解散。
記憶中為廠子愁白了頭發的袁主任,就是當年舊時代的潮水退去新時代來臨時,最真實的陰暗景象。
90年代這個瘋狂時期,確實是有很多人發了財,升了天。
但在這些成功的背後所掩埋的屍骨,多到難以想象。
“怎麽,你這不認識我了是怎麽的,還是我臉上有花啊?”
袁主任為人和善,在廠子裏把同年的顧小玲基本上是當做親妹妹看待。
所以在這個節骨眼上也開啟了玩笑 。
玩笑過後,楊凡跟袁主任說了今天所發生的事情。
聽完後,袁主任的神情徹底嚴肅了起來。
“你要是砍了李權威,那這事就大了。”
“你知道李權威那夥人祖上是幹什麽的嗎?”
這點楊凡自然清楚。
李權威祖上跟很多人不同,不是老實巴交的農民也不是地主,而是山裏實打實的麻匪。
雖然後來被嚴打了好幾撥。
可傳承下來的關係,一點不小。
隨便一叫就能叫來百十來號人。
至少在這個巴掌大的小縣城裏是隻手遮天。
所以袁主任才瞬間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