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虧欠了你和你的母親
蕭若：“……”
“好。”
她最終還是扶著穆逸楓下了床。
穆逸楓走過左傾舟和昊信麵前時，回頭跟他們點了點頭。
“多謝二位告訴我奶奶住院的事情，二位先在這裏稍作片刻，穆一會兒還有話要對二位說。”
左傾舟大方的揮了揮手，“去吧去吧，穆二少爺，大家都是一家人，別這麽客氣。”
昊信的眉頭卻微微一蹙，他猛然的拍了一下左傾舟舉起的手。
“二少爺盡管去做自己的事情，不用管我們。”
“嗯。”
蕭若扶著穆逸楓，她緊緊的握著穆逸楓的手，明顯感覺到了男人的肌肉緊繃。
可他那一雙眼眸卻是目視前方。
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整個人平靜的，完全不像是去看自己的親人。
蕭若很是不放心的用餘光看了穆逸楓一次又一次。
她陪在穆逸楓的時間身邊不算長也不算短，很少聽得到穆逸楓說自己與穆家的事情，大多都是自己在背後調查聽說。
而且，聽的最多的也是從穆老夫人嘴裏麵。
但現在，她忽然覺得或許從老夫人的嘴裏麵說出來的過往，那些事實……
有一半……並不是那麽真實。
她所謂的，從小讓穆逸楓看起來不被其他人關注，所以也不會被其他穆家的人欺負，是從某一方麵的保護。
但對於穆逸楓來說，就是缺失的愛。
而並非是穆老夫人說的那麽偉大。
她可以因為穆霄雲這樣不爭氣的孫子，被人打得鼻青臉腫而直接暈倒。
卻不會因為穆逸楓被人汙蔑，被人在背後指脊梁骨而發怒動氣。
門當戶對，對於穆老夫人來說真的很重要吧？
想著想著，蕭若不知不覺已經陪著穆逸楓來到了一間病房門前。
穆逸楓輕輕的放開了她的手。
他轉過來，臉上無盡的柔和。
醫院裏麵微微亮白的光打在他的臉上，鍍了一層柔光。
冰涼的手指在她的肩膀上不輕不重的捏了捏。
“你在這裏等我五分鍾，我馬上就出來。”
蕭若仰頭看著他，“沒關係，旁邊有位置，我就坐在這裏等你，你和奶奶多說一會兒，沒關係。”
“我和奶奶應該說不了什麽。”
緊接著，他的臉上終於露出了這短暫的十分鍾內的一絲動容，他笑了。
笑得很牽強，笑得很苦楚。
蕭若沒再多說，目送著穆逸楓進去。
她深吸了一口氣，戰戰兢兢的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等待。
乖巧的像七八歲的孩子一樣，好像是在等什麽重要的答案。
可是隻有蕭若自己才知道，她渾身的神經都緊繃了起來。
心已經完全記掛在了穆逸楓身上，跟隨著他進入了那一個病房。
對裏麵接下來要發生的一切都產生了未知。
她做好了前所未有的準備，隻要裏麵動靜不對，她就立馬衝進去。
無論穆老夫人是什麽樣的狀態，她都會完全護著穆逸楓，保護好穆逸楓。
這種久違的狀態一下子重新回到了蕭若身上，讓她仿佛回到了從前做特工的感覺。
安靜的病房，穆逸楓走進去，正在為老夫人掖被子的阿香警覺後麵有人。
猛然地一轉身，看到是穆逸楓，嘴巴張了張，還沒有打出招呼，穆逸楓就看了她一眼。
由此，阿香閉嘴，知趣地站到了一旁。
病房過於靜謐，外麵呼嘯的風被死死的擋在了窗外。
老夫人的呼吸急促而沉重。
即便是現在已經躺在醫院，情緒得到了恢複，可她的眉頭始終緊皺著，布滿滄桑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的安心。
“奶奶。”
穆逸楓低沉的嗓音和她的情緒倒是形成了一致，聽起來都是讓人沒那麽愉快。
是穆逸楓來了。
老夫人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你來了……”
“奶奶，你還是不要為穆霄雲傷心太多，畢竟他過去的這二十幾年來，您操心的已經夠多了，躺了這麽久，身體累了吧，起來坐坐吧。”
穆逸楓走上前，本身他自己身上也是穿著病護服，倒是把他周身的那一股冷烈之氣包裹了起來。
可是他說出來的每一句話都不帶任何的暖意。
此時做著最溫柔的動作，可是也絲毫不覺得他是一個病人。
老夫人艱難的從床上坐起來，她幾乎用的是自己的力氣，沒有去借助穆逸楓的幫助。
穆逸楓貼心的拿過了旁邊的枕頭疊在了一起，放在老夫人的身後，讓她靠著更方便更舒服。
“阿香，給二少爺倒一杯熱水。”
“是。”
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氣長長的呼出，似乎呼出了這麽多年她放在心頭的積怨和所有的不安。
她轉頭看著穆逸楓，盯著他手臂上的傷勢，此時已經用紗布裹好，看不出一點的血。
而那個傷口也被蓋得嚴嚴實實。
如果用衣服擋住了紗布，好像大家就會覺得這個傷口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你受傷了。”老夫人意味深長，明知故問。
穆逸楓卻順著老夫人的視線，隻是掃了一眼自己的傷口。
完全不放在眼裏，輕輕地應了一句：“嗯。”
“當時從書房下來聽到你中槍了，我還有些擔心，但看你現在這個樣子——”
“奶奶。”
穆逸楓硬朗的眉頭微微一蹙，聽不下去，直接打斷了老夫人後麵的話。
“奶奶，這些話就不用說了吧，如果你真的擔心我，早在我五歲被傭人汙蔑，被她們打，被人按在馬桶上差點將頭按進馬桶裏麵的時候，你就會擔心我。”
穆老夫人：“……”
她滄桑的手倏地一下緊皺在了一起。
她的呼吸開始出現了紊亂，比剛才的更加的急促。
“嗬……”
男人一聲輕笑，“奶奶現在住在醫院，卻是因為穆霄雲，但他活該被人打成這樣。”
穆老夫人的情緒產生了波動，似乎是想要為穆霄雲辯解點什麽。
但一看到穆逸楓那一雙黑洞洞的眼睛，她又將這些話咽了回去。
“奶奶你放心吧，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自從我母親去世之後，這世界上的每一個人我都沒有怪罪過。”
“如果你沒有怪罪我們，就不會一步一步把穆家的權勢拿到了自己手裏。”
穆逸楓鷹隼般的眼睛陰鷙的看著老夫人。
“我隻是拿回了我該拿回的東西，這跟怪罪不怪罪沒有關係。”
“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我也無話可說，總之過去的這二十幾年來，是奶奶虧欠了你和你的母親。”
“奶奶真的這麽覺得嗎？”
穆逸楓硬生生的戳破了這一句話。
話音一落，老夫人的眼裏麵閃過一絲尖銳。
她快速的將視線收了回來，心虛的看著窗外的某一處。
阿香端過來的熱水就放在了桌上，穆逸楓輕輕的端過來吹了吹上麵還冒著的熱氣。
緩緩地喝了一口熱水，順著喉嚨滑進了胃裏麵，讓身體稍微的暖陽起來。
“好了奶奶，我隻是過來看看你，盡一盡我這個孫子的職責，但不知道穆霄雲能不能盡這樣的職責，他現在應該連床都下不了吧。”
他起身的同時，將杯子也重重的落在了桌麵上。
“咚”的一聲，這要是換做平常，其實這個聲音聽起來並不突兀。
可現在卻感覺將這劍拔弩張，陰晴不定的氣氛，變得更加的令人心驚膽戰。
“阿香，好好的照顧奶奶，以後少讓奶奶操一些心。”
阿香往旁邊一站點了點頭，然後讓出了一條道路。
男人背對著老夫人離開。
來到門口，手握在了門柄上，將要走出去之時，身後傳來了老夫人滄桑而無可奈何的聲音。
她仿佛對穆逸楓抱有無盡的愧疚，但現在說來，一切都已經晚了。
“逸楓，雖然你不是我們穆家名正言順的孫子，但奶奶從來都沒有苛待過你。”
穆逸楓：“……”
哦。
他抬步離開。
關上門的那一瞬間，穆逸楓的眼裏麵閃過了一絲恍惚。
他眉頭緊緊的皺在了一起，就這樣定在門口。
穆老夫人的確沒有苛待過他，但是她也從來沒有盡過一個奶奶該有的責任。
蕭若見穆逸楓的狀態不太好，立馬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過來。
雙手將他骨節分明的大手握在了自己柔嫩的小手裏麵，想用自己僅存的一點溫暖，暖進他的心裏。
她的聲音也柔柔的：“我們現在回去吧。”
“好。”
穆逸楓將手抽了出來，然後看著蕭若，並且將她摟進了懷裏。
兩人手拉著手離開，走了沒兩步，阿香從病房裏小跑著出來，叫住了他。
“二少爺……”
“是阿香。”蕭若停下步伐，提醒身邊的男人。
見兩個人沒有繼續再往前走，阿香這才抓緊時間走上去。
她神色緊張，認真的看著蕭若，又看了看穆二少爺。
阿香：“二少爺，老夫人一直都想讓您和蕭小姐好好的。”
穆逸楓：“前提是蕭若有一個很好的家庭背景。”
阿香急切：“並不是，我想穆老夫人對蕭小姐怎麽樣，蕭小姐最有發言權吧？”
蕭若：“……”
她猶豫了。
麵對阿香認真而懇求的眼神，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因為她和穆逸楓的想法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