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三百三十章 行屍走肉
第兩千三百三十章 行屍走肉
放逐之地內，姬紫月坐在灼華的床邊，她緊張地看著緩緩睜開雙眼的灼華，詢問道：「灼華，你可記得我是誰？」
灼華茫然地看著姬紫月，詢問道：「您是？」
姬紫月一下子扎進站在自己身後的君衡華的懷裡，哽咽道：「她果真不記得我了。」
君衡華輕柔地拍著姬紫月的腦袋，安撫道：「她被天道抓走了一魂二魄，能夠醒過來已經是奇迹了。急不得，急不得，慢慢來。」
灼華看向君衡華，在她的眼睛里沒有一絲情緒。她看人的眼神如同沒有心的木偶般，一個會思考的木偶。
「你還記得你的名字嗎？」君衡華柔聲詢問。
「灼華？」
「還記得自己的名字就好，會想起來的，會想起來的。」君衡華又安慰道。
「剛剛她喊了我一聲這個名字。」灼華耿直答道。
「你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了？」姬紫月急忙詢問。
灼華搖頭，在姬紫月拋出下一個問題之前先問道：「你們是誰？我為什麼會在這兒？」
「我是你的母親啊。」姬紫月激動地抓著灼華的手，悲切地看著灼華的眼睛，一遍又一遍地詢問：「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我是你的母親啊。」
君衡華連忙把姬紫月和灼華拉開，他一邊安撫姬紫月的情緒，一邊對灼華解釋道：「你們是我們的女兒灼華，因為你的一魂二魄進入到了天道中，所以你失去了記憶，可能不止是記憶，還有什麼，我們暫時也不清楚。」
「我的一魂二魄不見了？」
「嗯對。」君衡華答。
姬紫月趴在君衡華的懷裡，抹著眼淚，自責道：「都怪我，都怪我。如果我看好封印，怎麼會出這種事呢。」
「不怪你，這件事錯在我。你修補天道本就容不得一絲馬虎，是我沒有鞏固好封印。」君衡華連忙把責任攬過來。
「紫月，你不要太過自責，女兒醒過來就是好事。一魂二魄而已，找回來就是。」
「進入到天道的東西，還怎麼找回來？」姬紫月哭問。
「這」
「我沒事。」灼華掀開被褥，從床上站起來，她把自己的身體內視一遍，並沒有發現異樣。
「我很好。」灼華重複一遍：「只是記不得你們是誰了，其他地方沒有妨礙。」
就連她所學的那些功法，她會的所有東西，她都清楚的記得。如她所說，她只是忘了她經歷的那些事和那些人而已，其他地方並沒有妨礙。
「沒關係，慢慢會想起來的。」君衡華安慰灼華和姬紫月，同時安慰自己道。
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夠想起來，又能夠想起來多少，對於君衡華來說，並不是很重要。灼華能夠安然醒來，就已經是一件十分幸運的事情了。
灼華沒有問他們，關於自己的過往。
她沉睡了半年，醒來之後，簡單地和姬紫月二人交談兩句，吃了點兒東西，喝了一點兒仙露，又洗了一個澡。
然後她站在院子里的梧桐樹下，望著湛藍的天空發獃。
她在思考自己應該做什麼。那些記憶丟失，應該是一件會讓人特別空洞的事情，自己的一魂二魄消失，自己不是一個完整的人了。
她應該去把她丟失的東西找回來嗎？灼華望著沒有一絲雲彩的天，那些丟失了的記憶對她而言，應當也沒什麼重要的吧。
她失去的記憶里，最重要的應當就是戰鬥經驗。而一次次戰鬥中培養出來的警覺性、反應力、機敏性等，它們不會因為記憶消失而消失。
風吹動梧桐樹，吹得它沙沙作響。
她對這棵樹，對眼前的場景，對所有的所有，一絲一毫的印象都沒有。與其說是丟了一魂二魄，倒不如說新生。
「衡華，灼華她真的沒事吧？」姬紫月從窗口擔憂地看向灼華。
「應該沒事。」
「可我總覺得灼華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姬紫月的心比君衡華的心到底要敏銳些。
「不一樣？」
「對，之前灼華在面對咱們的時候總是笑眯眯地，但是現在你看她，整個人一丁點兒表情都沒有。」姬紫月不知道怎麼形容那種感覺。
總之她感覺灼華和自己一下子疏離很多，她的性格似乎也變了許多。
「她剛剛醒來，一魂二魄又離體，有些異樣在所難免。」君衡華眉頭微皺：「你如果不放心的話，咱們想辦法把她的一魂二魄找回來。」
灼華的一魂二魄被拿去填了那道裂紋，想要把它們強行從天道中剝離出來，重新放回灼華的體內根本不可能。
姬紫月他們翻遍古籍，也只找到一種可以讓灼華恢復的方法。
世間有一奇寶名為養魂玉，把灼華的一滴血滴進養魂玉中，然後讓灼華把養魂玉貼身帶在身邊，假以時日，她缺失的魂魄便可以溫養出。
只是這養魂玉不知散落在何處，想要找到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灼華立刻派人去打探養魂玉的消息，此時距離灼華蘇醒已經過去了半個月。這半個月，灼華已經完全適應過來。
她除了忘記前塵往事之外，最大的變化就是沒有任何情緒。
悲的、喜的、憤怒的、傷感的、難過的等，這些情緒在灼華身上丁點兒也看不見。
沒有了這些情緒，她雖然可以思考，卻不算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至少在姬紫月看來，她不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她不關心身邊的人的生死，就連自己的生死，她也不在意。
姬紫月感覺不到如今的灼華，還有什麼在意的東西。她的腦子裡剩下的事情，似乎只有修行了。
故而灼華修行起來，要比之前刻苦許多，日日冥想練劍從不中斷。這或許是一件好事，人沒有情緒，便不會波動，也不會被傷害，為什麼事或什麼人苦惱難過。
但這也不是一件多好的事，至少她不知道什麼是快樂、幸福。
人活著，如行屍走肉般，又有什麼意義呢？
風徐徐地吹著，把姬紫月尋找養魂玉的消息吹出放逐之地，也把千機吹到了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