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衝動是魔鬼
“沒事吧，怎麽說暈就暈了。”駱辰意匆匆趕來，一臉著急。
我看他一身尋常水藍龍紋常服，忙問：“你就這樣進來啊。太惹眼了吧。”
“都病成這樣，還擔心這個。放心吧，這次可是皇兄點頭的，看誰敢亂說。”
我擠出一絲笑容，道：“太醫說沒事，多睡兩天就好了。你一會回去吧。”
他卻在床邊坐下，同情道：“我剛知道，雪貞被封了美人。你不會是受不了，暈了吧。”
雖然知道沒威力，但我還是使勁捶了他一下，辯解道：“才不是呢。況且這不是一直想要的結果嗎？”
他反問：“這真是你要的的嗎？”
淚水不爭氣地流了下來，我哭道：“你這人怎麽這樣啊。我說是就是嘛。都是你，問這麽多幹嘛。”
他掏出絲帕，哄道：“是我不好。你別哭了。肚子餓嗎？要不要吃點東西。”
我抽著鼻子，發泄道：“剛才什麽都沒吃，餓死了。我要吃紅燒豬肉、紅燒牛肉、紅燒雞腿，外加荷包蛋和小青菜，再來2兩米飯。”
不好意思，在學校食堂待久了，也就這點追求。
駱辰意快要笑翻了，朝蟬衣道：“聽到了。快去吧。”
他止住笑，感歎道：“沒想到，她也真是個厲害的角色。這麽短的日子，就能晉封美人，真是稀罕。當初真不該選她。”
我不懂，疑道：“你在擔心什麽？”
他戳了戳我的腦門，道：“你呀，就是不肯多動腦子。怪不得到今天，還隻是個才人。若是那次計劃成功，皇上封了她做美人，你在宮中就會多個幫手。畢竟你是恩人。隻不過現在正好相反，她是靠自己才得寵，當然會拚命保住自己的地位。那你就是她的對手，再想讓她幫你，怕是難。”
聽了他的話，好不容易才有的胃口，現在又沒了。看著蟬衣端過來的菜，我隻有愣神的份。
駱辰意見狀，趕緊道：“瞧我，又多嘴了。”他用小碗裝了些菜，端到我麵前，道：“這也不過是我的猜測。你要多吃飯，這樣才有力氣去找她談談。”
有道理。我正要接過碗，他卻笑道：“給你賠罪。”他夾了一小口菜，伸到我嘴邊。
也有道理。我坦然地一口吞下。
駱辰意問：“‘假麵’去哪了，有一陣不見它了。”
我一邊嚼著紅燒肉，一邊喊道：“蟬衣，讓‘假麵’來見我和王爺。”
駱辰意笑道：“你呀，隻會對‘假麵’發令。遇見別人，隻有忍氣的份。”
我沒法反駁他，因為句句是事實。“假麵”搖尾進來，趴在我的床邊，靜靜地看著我。
駱辰意道：“你瞧，‘假麵’在你這待久了。都忘了我了。”
我撇嘴道：“忘了就忘了。總比讓人難過的好。”
他又盛了點湯，吹了吹涼，這才遞到我嘴邊，“你難過什麽。你和麗妃鬥嘴，你會難過嗎？要是我說，你和雪貞的情份就此斷了，即便以後和雪貞鬥得再厲害，你也不會難過了。”
我沒出息地耷著腦袋，道：“為什麽非要跟她鬥呢？她想要的都已經有了，我對她來說，能有什麽威脅？”
他幹脆放下湯碗，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忽然他拍手道：“韓若渝，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壓根不想待在這裏？”
這就是傳說中的知音嗎？我像騰空的炮仗，飛快地握住他的手，卻在脫口的那一霎那，啞炮了。
好像也不是那麽不想待在這裏。我放開他，卷著被子，在床上不停地翻滾道：“好難選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王爺，皇上讓你去明德殿一趟。”瑞公公忽然來了。
駱辰意問：“有急事？”
瑞公公沒有回答，駱辰意對我道：“看來沒什麽急事。我去去就來。”
我小心扯著他的衣角，可憐巴巴地看著他，你快點回來啊，還等著你出個主意呢。
他笑著把“假麵”抱給我，對它道：“‘假麵’，好好看著你姐姐，我一會就回來。”
“大騙子”駱辰意根本沒有回來，我從白天盼到黑夜，把所有的耐心都耗完了，門外連個影子都沒瞧見。
“蟬衣，快把門窗通通鎖上，誰敲也別開。”我氣憤地喊道。我放下“假麵”，數落道：“太沒信用了。”一把拉過被子，埋頭大睡。
太醫倒是來的勤快，一連三天，天天來問。最後我隻好當著他的麵，從床上蹦下來，道：“您瞧，沒事了吧。”
“妹妹沒事才好。姐姐我啊，都快看不下去了，不得不來說兩句。”麗妃倚在門邊上，笑道。
太醫知趣地退下。我懶懶地道：“娘娘，有事嗎？”
麗妃道：“妹妹對我不必如此防備。我可是好心來提醒你幾句。”
她就像居委會管事大媽，大事小事都少不了她。
“妹妹就是個直性子，不高興就是不高興，什麽都擺在臉上。”她嘮叨著。
這話雖不好聽，卻是大實話。我自己倒了杯水，慢悠悠地喝著。
“就像那天午宴，姐妹們都知道，你屋裏的雪貞晉封了美人，你心裏不好受，可你也太不給她麵子，當著皇上的麵就暈了過去。這不明擺著讓她難堪嗎？”
這倒是第一次聽說，我問：“那按娘娘的意思，我該怎麽辦呢？”
麗妃來了精神，忙道：“從前雪貞在這，可是一點也看不出來，她這麽有本事。就連顏昭容都比不過她。如今皇上誰都不見，就專寵她。昨日顏昭容去見皇上，生生被瑞公公攔了下來，碰了一臉的灰。”她開心地笑了起來，仿佛也是替她出了口氣。
“齊美人正得寵，你就這樣得罪她。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她故意湊近我，不懷好意地笑道。
“要不要聽姐姐一句。”她問。
“姐姐願意說，我就聽著。若是再拐彎抹角，我可沒耐心了。”
她連忙擺手道：“別急啊。依我的意思，你得去見見齊美人，跟她說清楚。你沒見，你暈了之後，她的那張臉，僵得跟泥塑似的。”
這話擊中我的軟肋，我真的很想見雪貞。一時衝動，我道：“齊美人在明德殿，怎會有空見我呢？”
麗妃湊到我耳邊，小聲道：“我得了消息，今日皇上在明德殿處理國事，讓齊美人先去右偏殿‘映雪齋’。”
我現在的心情，就像看到商場限時打折，廢話不多說，直接往裏衝。
後來我想，衝動真是魔鬼，若是我多注意一下麗妃的表情，或許就能發現些端倪。
我對明德殿守門的侍衛道：“麻煩通傳一下‘映雪齋’的齊美人，說韓才人找她。”
映雪齋門前，一個人也沒有。屋門緊閉，軒窗微啟。緩緩提階而上，我忽然定住了。站在這層台階上，正好可以透過略開的格窗，看到書房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