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進宮是沾了老爸的光
我提起長裙，拚命追趕。他那兩條長腿果然不是假的，健步如飛，還不時回頭看我兩眼。我閉眼，猛地向前衝去，卻“砰”地撞上一團柔軟。
這一下撞的不清，我自己也摔倒在地。睜眼一瞧，心中直呼：闖禍了。
撞的竟是顏秀堇。
一旁隨侍的宮人紛紛湧上來，把她團團圍住，著急問道：“昭容，你沒事吧。”
她卻自己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輕聲道：“不過是摔了一跤，沒傷著哪。”
倒是我被震住了，一動不動地坐在地上。本以為她也如戚修容般，故作姿態一番。沒想到，她倒不是個忸怩的主。
慶惠王衝了過來，扶起傻眼的我，問道：“怎麽樣，沒傷著吧。唉，都怪我，一時興起。”
我朝他擺了擺手，示意他別出聲，現在的重點是顏秀堇的態度，先不要幹擾我的思維。
人群散開，我對顏秀堇彎腰道歉：“顏昭容，方才是我冒犯了，還請恕罪。”
顏秀堇笑容依舊，絲毫沒有半分慍意。
“韓才人也非故意所為，隻是一樁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她其實是摔傷了，向我走來時，身子稍稍有些斜。我上前扶她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
“顏昭容，都是我不好。你一會回去，定要傳太醫瞧瞧。”
她點了點頭，對我道：“我剛才去毓秀宮找你，你卻不在。這才路過這。”
“你去毓秀宮找我？”我有些好奇。
“昨日皇上說，後天宴席，才人也會去。所以我拿了些新衣給你看看，那天要穿哪件。”
一個成功的男人的背後，必得有個幫他料理瑣事的好女人。
“多謝昭容關心，皇上讓我赴宴，就是讓我見見我爹。平日裏，我還有好多衣服。有勞你特地走這一趟了。”
她拉起我的手，“說什麽謝不謝的，前朝事忙，皇上雖惦記各宮姐妹，無奈分身乏術，就讓我平日仔細些，多多照顧各姐妹。”
一旁的宮人稟道：“昭容，您還是先回宮，讓太醫好好瞧瞧。”
宮人扶起她，路過慶惠王身邊，她意味深長地笑道：“王爺，勞您送韓才人回宮了。”
慶惠王拿小狗爪碰了碰我的頭，道：“既然皇嫂吩咐了，我送你回宮吧。”
我漠然端坐，他隻好也坐下，揉著懷裏的小狗道：“你呀你呀，今天闖禍了，快給韓才人賠禮。”
他真的把小狗豎了起來，前爪拜倒在我麵前，那滑稽的模樣把我逗樂了。我接過小狗，抱在懷裏，自言自語道：“希望顏昭容傷快些好。”
慶惠王道：“顏昭容自有特別之處。今日之事，要是換了別的人，指不定非要鬧出個事端來。難怪皇兄對她另眼相待。”
就是他最後一句話，讓我的無名之火陡然升高。也讓我找到了煩悶的理由。
夾雜了太多的因素。也許是因為她長得像何麗平，也許是因為她太完美太優秀，也許我就是個好勝的主，看不得同時進宮的她得到“領導”的賞識。
慶惠王指了指我緊擰的眉頭，道：“你是不是不服氣？”
咦，這麽容易就被看出來了。這就叫喜怒形於色。
我默然，轉而抱緊了懷中的小狗。
他起身，繞我四周看了看，道：“那你說說，你有什麽地方比她強。”
這個問題問倒我了。
美貌，我現在這身打扮，簡直就是個村姑。智慧，好像也沒發揮的空間。才情，上次下棋輸的灰頭土臉。做人，昨天差點沒跟麗妃鬥起來。
我的頭越來越低，真是沒一樣長處啊。拿什麽跟她比呢。
“我這個人，身無長處，皇上留我在宮裏，算是最大的恩典了吧。”
慶惠王忽然小聲道：“有你在，才是皇上之幸呢。”
“此話怎講。”這話勾起了我的興趣，就我這樣一個人，還能對他有什麽好處。
慶惠王倒是賣起關子來了，反問我：“讓我好奇的是，你為什麽要遮住你的相貌？若是皇兄看見你原本的樣子，我看也沒有如今的顏昭容。若是你回答我這個疑問，我就把剛才的答案告訴你。”
我的事不算什麽秘密，我大方道：“進宮本非我願。婚姻大事，是一生之中的大事。我不想像件物品一樣，被隨意擺弄罷了。”
“那你為何對顏昭容得寵之事如此在意呢？”
我歎了口氣，道：“女人嘛，總是有虛榮心的。之前皇上來過幾次，我就有些飄飄然了。還天真地妄想他能欣賞我，現在看來，我真是蠢到家了。”
“好。你很老實地回答我了，”他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坐下，小聲道，“你應該知道韓宗正大人頗受先帝器重。他曾是先帝欽點的五位重臣。”
不好意思，我是第一次聽說，您繼續。
“五位大臣裏，有三位已經去世。留下的，隻有韓大人和顏先林大人。現今，韓大人雖是太常寺卿，卻因熟諳朝廷局勢，內外交涉，就連皇兄也不敢小視，常命其進宮商討國事。”
我猛一拍大腿，“騰”地站了起來，一下恍然大悟。
果然進宮是沾了老爹的光。
這下我的疑惑全部解開了。從進宮開始，我就納悶，為啥這樣相貌的我都能被選進宮。
一開始，我以為這個皇帝眼光與眾不同。不過看他寵愛顏秀堇，明明就是個愛美女的正常男人。後來，他對我也算不錯，我甚至生出了一種極大的錯覺，這個世上竟然真有不看相貌，喜歡內在美的極品男，原來是我錯了，一切都是我的臆想。人家是皇上，精明著呢。
選我進宮，對我一再禮遇。都不過是一種手段，為了籠絡我那能力超群的老爹。好借助姻親的關係，讓我那老爹為他死心塌地地賣命。
我忽然仰天長笑三聲，這下嚇到了一旁的慶惠王，他小心問：“韓才人，你沒事吧。”
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仍是止不住笑道：“沒事沒事，隻是歎我不自量力。我還要多謝你早告訴我呢。”
我抱了小狗，轉頭就回毓秀宮。慶惠王在身後大喊道：“我叫駱辰意，你記住啦。”
我朝他瀟灑地揮了揮手，示意他不送。因為我已哭地天花亂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