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破例

  抱嫡福晉大腿能比抱他大腿更舒坦?

  男人放重腳步進了臥房。


  剛用被子把自己裹成個蠶蛹模樣,抱著湯婆子,闔上眸子準備睡覺的雲舒,整個人忽然一激靈。


  不是因腳步聲,而是因這室內陡然出現的絲絲暖意。


  伸手扒拉開被子的邊角,就瞧見一個身形頎長、著青色衣衫、薄唇微抿、不怒自威的青年男子站在她臥房中央,約莫二十出頭的年紀。


  唔……


  雲舒盯著男人瞧了瞧,片刻後試探性的問了聲:“四爺?”


  青年男子淡淡“嗯”了一聲,自顧自在玫瑰凳上坐下。


  他修長的手指微微彎曲,在桌子上輕輕敲了兩下。


  “奴婢馬上去泡茶。”小丫鬟飛似的快步出去了。


  雲舒也趕緊從被窩裏鑽出來,來不及歸攏被她在被窩拱亂的頭發,下地請安,道了聲“四爺吉祥”。


  微低著頭等了一會兒,發覺四爺仿佛沒有叫起的意思,雲舒忍不住側了側腦袋瞧他。


  這就是四爺?

  長相竟真如傳聞所說?

  她先前還真是錯的離譜。


  看到後院那些各有姿色的女人時,她還以為是四爺豔福不淺。


  然則事實上,並非四爺豔福不淺。


  是那些女人豔福不淺。


  四爺這皮相,實在無可挑剔。


  寬肩細腰大長腿,五官清俊,氣質雅正,一開口還是個低音炮。


  這後院的女人就算不衝著他四皇子的身份,也會對他趨之若鶩吧。


  隻是人似乎有些冷淡,脾氣也不是特別好的樣子。


  但此時此刻,雲舒最在意的不是他的皮相,也不是他的性格。


  而是從方才開始,室內陡然生出的溫暖之意。


  來到這個世界後,她每天都像生活在冰窖裏,從骨頭縫冷到靈魂深處似的。備受折磨。


  可是今兒個,她覺得她的春天來了。


  自從四爺進來,她身上那徹骨的寒意就減輕了許多。


  比在福晉屋裏是還暖和許多。


  這男人好像渾身被一團溫暖的氣包裹著,雖然看不見,但絕對切切實實存在。


  甚至她有種預感,離他越近,就會越溫暖。


  她很想直接挪到他身邊,去驗證這個想法。


  但這個臭男人怎麽老不叫她起身?


  已經蹲了好幾分鍾了!

  這萬惡的清朝蹲身禮,蹲的她腿都要麻了。


  再抬頭,對上男人的眼睛,雲舒的眼睛裏就帶了些許委屈。


  她長得極好,鵝蛋臉遠山眉,一雙桃花眸清澈如水。


  四爺自認對女色不在意,但也得承認,他這個小侍妾長了一張妖妃臉。如今才十八,尚有些稚嫩,再過幾年,定要傾倒全城。


  但她又是怎麽頂著這張臉,露出那樣無辜神情的?她那雙眸子裏,帶著些委屈卻一點兒都不顯得矯揉造作。


  就像一隻小奶狗,餓著肚子哼哼唧唧等投喂的眼神。


  實在,太純粹。


  男人心裏忽然覺得自己似有些不近人情了。


  才十八歲的小姑娘,進府一個月都沒見過他,盤算著抱福晉大腿過日子也是人之常情。


  “起來吧。”四爺決定不和她一般見識,臉色也不似先前清冷。


  雲舒揉了揉膝蓋,站起身,小步子往四爺身邊挪了幾步。


  果然!


  越靠近他,越溫暖。


  唔,不知道如果觸碰他,會不會更暖和呢?


  雲舒決定驗證一下這個想法。


  “聽說四爺平時公務十分繁忙,雲舒幫您捏捏肩膀放鬆一下可好?”


  沒等四爺允話呢,雲舒已經很狗腿地開始捏肩膀了。


  雙手觸碰到他的那一瞬,便有一股暖流從她的指尖流入四肢百骸。


  折磨她整整一個月的徹骨寒意,竟神奇的減輕了十之八九。


  也就是說,她的冷,四爺可治!

  她簡直太聰明了!

  隻是不知道,她是已經被四爺治好了?還是暫時的?


  但別管是永久的還是暫時的,都是好事。


  這個發現讓雲舒振奮不已。


  身上不疼,手上便越發賣力。


  四爺微微眯了眯眸子,心底誇讚了一句:小姑娘瞧著弱不禁風,手勁倒不小。


  以前後院裏就屬李氏最擅長這手上功夫,不過對比一下,倒是雲舒更勝一籌,手法和力度都很好。


  雲舒捏完肩膀捏胳膊,捏完胳膊又去給他按摩手指。


  剛捏住他的手指想拽吧拽吧,讓他好好享受一下呢,男人眼底卻閃過一絲不自然。


  然後倏地一下抽回了手。


  “是弄疼您了嗎?”雲舒不明所以,桃花眸眨了眨,看起來有些自責。


  實則她內心正在惋惜。


  兩人皮膚接觸的那一瞬間,她立馬就清晰感受到:和四爺拉拉小手給她帶來的溫暖,比隔著衣服捏他肩膀,更甚!

  為什麽他忽然把手抽走了!

  還給她,把溫暖還給她好不好!

  四爺眉頭微蹙,臉上有一絲絲不自然。


  “不疼,你按得不錯。坐下歇歇吧。”隻是一瞬間,他臉上的表情又恢複自然。


  雲舒還想掙紮一下。


  “聽說你每天睡得很早,是不是在府裏太無聊,不習慣?”四爺先開口,把雲舒想要繼續自薦給他按摩手指的話堵了回去。


  雲舒正遺憾不能再拉拉他的手呢,聽了這話,直接露出心底的委屈:“睡得早是因為特別怕冷。每天身上都冷,到了晚上更嚴重。隻好早些鑽進被窩取暖。”


  她又朝四爺跟前湊了湊,把雙手抬到他麵前:

  “您摸一下試試,可涼了。”


  四爺眉頭又蹙了起來,沒直接伸手去捏她那雙柔弱無骨的小手。


  其實方才剛進屋時他就發現她有點不對勁。


  如今是八月底,平常人睡覺都是蓋著薄被子,她卻用厚厚的棉被裹得嚴嚴實實。方才她掀被子下床,他甚至還瞧見她被窩裏的湯婆子。


  才八月就抱著湯婆子暖被窩的,她估計是京城獨一份。


  男人的眼神在她手上停留片刻,又挪開。


  但雲舒又往前伸了伸雙手,滿眼真誠:“真的可涼可涼了。”仿佛她伸手給他摸隻是單純的學術交流。


  她的眼神太純澈,像沒有雜亂心思的小鹿。


  四爺還沒想明白方才那種感覺到底是怎麽回事,鬼使神差地伸手,捏住她的指尖。


  嘶,那種感覺又來了。


  他低頭,正對上雲舒開心的眼神。


  “沒騙您吧,真的很…涼……”雲舒說著說著聲音低了下去,她看見麵前的男人眸色變暗,距離她越來越近。


  “安置吧。”他嗓音低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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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丫鬟準備好茶水端上來的時候,臥房的帳幔已經放下來,將帳內風光遮得嚴嚴實實。


  房門也早已被掩上。


  一個約莫二十六七歲的太監,名喚蘇培盛的,正對眾人吩咐:“去準備熱水,待會兒爺肯定要沐浴。”


  不僅要沐浴。


  四爺向來不在後院過夜,沐浴後肯定要回前院書房。


  蘇培盛舒了一口氣,自從那件事後,四爺即便來後院,也隻是純粹來看看。


  整整半年,從沒寵幸過任何女人。


  他都開始擔心四爺是不是出什麽問題了。


  如今,聽屋裏的動靜,總算是雨過天晴。


  不過,擔心的事情沒了,但蘇培盛這一次卻算錯了。


  一夜過去,屋裏的人也沒要水,更別說回前院書房了。


  四爺,破天荒般,在後院留宿。


  十多年了,這還是頭一遭。


  四皇子府炸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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