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值日表
鈕祜祿雲舒入府的時候,正趕上李側福晉盛寵無邊。
府裏的男主人四爺,除了初一、十五去嫡福晉院子,每月裏有半個月甚至二十多天,都會去李側福晉院子。
除此外,四爺多半在書房加班,極少會見別的女人。
對著銅鏡照了照,雲舒覺得自己可以提前退休了。
沒辦法,她太漂亮。
如今正得寵的那位李側福晉是不會讓她有機會接近四爺的。更別說人家有兩個兒子傍身呢。
客觀上沒機會爭寵。
主觀上她也一點兒不想爭寵。
雲舒開始認真考慮如何悄悄多賺銀錢,提前從皇家鬥爭中抽身,去過她富有而無聊的一生。
可是……
嫡福晉不知抽了什麽風,進了一趟宮,回來忽然給大家排了個值日表:
初一、十五,四爺是正院的。
初六、初九、十六、十九、二十六、二十九由宋氏、武氏、劉氏、郭氏、耿氏、雲舒一人服侍一天。
至於每月剩下的日子,全被嫡福晉做主,承包給李側福晉。
排完值日表,嫡福晉把大家都叫到她的正院去開了個“後院值日大會”。
進府一個月,雲舒還是第一次參加正規的後院大小老婆聚會。
微低著頭進去,她不動聲色打量了一下屋內的鶯鶯燕燕。
嫡福晉端莊耐看,從頭發絲到腳後跟,連帶著聲線都透著大老婆的大度範兒。
李側福晉腰細胸挺,身材一流。
宋氏麵皮白淨,眉清目秀。
武氏秀發如雲,發髻也梳的別致用心。
耿氏嬌憨豐滿,大眼睛時不時往桌上的點心瞟。
劉氏低眉順眼,神色淡然。
郭氏弱柳扶風,眉梢帶著淡淡幽怨。
雲舒打量了一圈,深覺這屋裏的大小老婆各有千秋。
四爺豔福不淺。
不過,四爺的豔福是深是淺她一點也不關心,她隻想知道為什麽嫡福晉屋裏這麽暖和?
她從穿來那天開始,身體就特別冷。那種冰冷的感覺仿佛是從靈魂裏冒出來的,無論多穿幾件衣服,裹幾層被子都無濟於事。
一天天的,凍得她魂都要裂開了。
先前請大夫進府瞧了一回,大夫說她沒大礙,開了三服藥便走了。不僅沒看出她體寒的緣由,還害得她被李氏當麵嘲笑是故意鬧幺蛾子,想引起四爺注意,讓她十分無語。
萬沒想到,自打進了嫡福晉的房間,那冰冷的感覺竟減輕了一絲絲,很是神奇。
主位上端坐的嫡福晉公布完精心排布的值日表,沒給任何人表態的機會,直接宣布開始實行,然後便讓眾人各回各院。
看得出來,嫡福晉心情不太好。
李氏心底對這安排很不滿意,又沒處撒火,憋了一肚子氣。
今天是二十二,正巧該雲舒當值。
李氏走到雲舒跟前,上下打量了雲舒幾眼後,拉長著嗓音開口:“你就是新來的鈕祜祿氏?倒著實長了一副好皮囊。你運氣好,今兒個輪著了。”
沒等雲舒接話,李氏緊接著說:“你年輕,伺候爺的規矩怕是不懂,回頭我派個嬤嬤去你那兒好好教教你。”
“你未經人事,我也是心疼你,怕你犯了什麽忌諱,惹得爺不高興,斷了將來的恩寵。妹妹長得漂亮,隻要懂事守規矩,風光是早晚的事。”
她像個機關槍一樣,說完就已經扶著丫鬟的手,扭著水蛇腰走出屋,根本沒給雲舒任何反駁的機會。
雲舒心裏明白,李氏是想借著教導的名義,給她個下馬威。
但她現在沒有得力顯貴的娘家依靠,沒有嫡福晉那樣尊崇的地位,她如今隻是四爺府中一個小小的侍妾格格,身份等級太低,不能和李氏硬杠。
雲舒對著李氏的背影低低吐槽一句:“管的這麽寬,也不怕走路崴著腳。”
話剛說完,走到廊下台階處的李氏腳踩的花盆底鞋跟裂了。她身形一個不穩,摔了個狗啃屎。
李氏屁股朝天,撅倒在院子裏,頭撞到旁邊菊花盆上,發髻散亂。
“噗嗤”
院子裏不知哪個小丫鬟沒忍住,笑出了聲。
“誰敢笑!”她怒吼一聲,胡亂撥了撥散亂的頭發。
“福晉平時怎麽管教你們的?打掃院子這種小活都幹不好?”李氏出了大醜,想找個人出氣,順便把這飛來橫禍栽贓給別人。
一個小丫鬟撿起李氏崴到一邊的半截鞋跟,雙手捧過去:“側福晉,您的鞋跟斷了,這實在怪不得我們院子裏打掃的人。”
“啪!”
李氏一個巴掌甩過去:“混賬東西!你也配跟我說話。”
李氏抬手還要再打。
雲舒看不慣她那猖狂的樣子,指著那盆墨菊對李氏道:“幸虧這盆墨菊在這裏擋著,沒讓側福晉直接摔到地上。”
穿來一個月,雲舒既融合了原主的記憶,也從她的貼身丫鬟嘴裏知道了不少四爺府中的事,這墨菊有來頭,很貴重。
“天哪!”
果然,院子裏的小丫鬟尖叫:
“這墨菊是德妃娘娘賞給福晉的珍品,福晉一直很寶貝,如今花枝全都被撞斷了,這可怎麽辦!”
李氏臉色唰地一下白了。德妃是個愛花的人,要是將來問起來,知道她把墨菊一頭撞壞了,隻怕要厭棄她。德妃是正經婆婆,不能得罪。
她這該死的鞋跟斷了,如今又在眾目睽睽之下,實在很難賴到別人頭上去。
撈不到好處,李氏捂著胳膊肘,齜牙咧嘴低低罵了句“真倒黴”,一瘸一拐走了。
她一走,別人也都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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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小院,晚膳後貼身丫鬟寧兒備好熱水提醒雲舒:
“格格,別出神了,今兒個該您侍寢,您趕緊沐浴更衣吧。”
雲舒很配合進了熱氣騰騰的木桶,但其實心裏十分懷疑“值日表”的可行性。
“其實我覺得四爺可能不會來。”梳妝後,雲舒低低出聲。
“為什麽?”
“李側福晉摔跤,四爺應該會去看她。”那個李氏看起來像個會抓住機會挽留四爺的人。
說不定四爺就被他留住了。
再說了,四爺作為一個皇子,想讓哪個女人侍寢難道不是他自己說的算?他會配合嫡福晉的安排?
果不其然,等到天色如墨,月亮從樹腰爬到樹梢,那位爺還沒來。
“不等了,睡覺。”雲舒脫了外衫,一頭倒在床上,鑽進被子把自己裹得像個蠶蛹。
小丫鬟憂心忡忡:“這怎麽辦,格格您進府一個月還沒見過四爺,要是今兒個再見不著,不知要等到什麽時候。如果總見不到四爺,李側福晉隻怕要肆意揉捏您,下麵的人也會輕看您。將來您的日子會很艱難。”
“應當不至於。”雲舒懶懶打了個哈欠:“我瞧著嫡福晉頗有風範,聽說處事也公正。要真見不著四爺,咱們就去抱嫡福晉大腿,一樣美滋滋過日子。”
四福晉風評不錯,麵相瞧著也挺好。再者,她對福晉很好奇。
穿越後她一直體寒且嗜睡,到了福晉屋裏那種如墜冰窖的感覺能減輕些,她想多去去,說不定就能不藥而愈了。
四爺剛進屋,正聽見雲舒盤算著抱福晉大腿。
他劍眉蹙起。
這個鈕祜祿氏怎麽回事?
進府後不想著好好侍奉他,滿腦子都是抱福晉大腿?
真是沒規矩。
目光短淺。
皇阿瑪怎麽選了這麽個女人指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