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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八章 娶做妾

  蕭清樂氣得喉嚨含血,她怨毒地盯向顧文君,“你到底還想作甚!既然你都不把自己當顧家人,又憑什麽這裏耀武揚威插手顧家的事!”


  上了年紀的婦人怨氣難平,一旦發起怒來,再如何精心保養,也會浮出醜惡的皺紋。


  顯得麵目可憎。


  顧文君直直對上蕭清樂的陰冷眼神,嗬嗬冷笑兩聲,直言道:“我不是要管顧家的私事,隻是我身為一介舉子讀書人,見到你對於柳柳姑娘有殺凶隱患,有些憂心,打抱不平罷了。”


  這話讓蕭清樂的心弦一顫。


  她剛要反駁,卻被顧文君淡然的一瞥嚇得微怔。


  “顧夫人,殺人這等罪孽你也不是第一次做,可這一次是朗朗乾坤,所有人都看到聽到了的,你以為殺人就可以把一切罪證都抹平嗎?

  嗬嗬,你想得太簡單了,隻要做過就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總有一天,你會成為你自己最看不起的的恥辱笑話!”


  顧文君的話裏有話。


  仿佛當真抓住了蕭清樂的什麽把柄似的,那副鎮定讓蕭清樂陡然一顫。


  是的。


  蕭清樂確實殺過人,她當然要殺人。從前做郡主,她動輒打罵仆婢,後來她嫁為主母,更是震懾內宅。


  用得不稱心的婢子、當做心腹的陪嫁丫鬟,還有七七八八,不少人的命都折在她手裏。隻要做得幹淨利落,誰也不能拿蕭清樂怎麽樣。


  即便是老爺對當年顧文君生母的事情有所懷疑,也不敢妄加揣測,提出異議。反正顧文君的娘已經是下堂婦,又死了。


  相關的人不是沒了命便是沒了影子,誰也別想再翻案追究那件陳年往事。


  蕭清樂高枕無憂地做了十六年的顧夫人,直到顧文君這早該死的賤種從鄉下出來,才讓她驟然驚醒。


  是,她確實留下了一個遺漏。


  當年,她怎麽就沒有將顧文君和那賤.人一起弄死!為什麽那賤.人都被磋磨死了,還偏偏留下了顧文君的命!

  再看顧文君的那雙眼,瞳仁大而圓,眼眶長而微挑,眸色微動便是水光瀲灩,像極了娘親。恍如是死去的顧娘子再丗重生一般。


  蕭清樂微微晃神,心尖一悸。


  “顧文君,你……你什麽意思?”


  在那雙清冷如月的眸子注視之下,蕭清樂心虛了。


  顧文君隻是哂笑:“我是什麽意思,顧夫人你最清楚不過了。”


  恍惚之餘,蕭清樂竟然覺得自己所有的想法都無所遁形,無法隱蔽,全都在這可恨可惡的棄子的掌握之中。


  這可能嗎?


  蕭清樂嘴唇一顫,抱著顧瑾的手都有些抖。


  如今會試揭榜,顧文君奪取魁首,又幫了整個徽州的大半考生,俱是人心所向,所有人都隻會向著顧文君,幫著顧文君說話。


  加上顧文君又步步緊逼。


  一下子,他們顧家的立場就掉了個頭,徹底摔在了深淵。


  顧老爺看不下去,羞怒得胡子都在簌簌抖動。


  “現在是糾結這些的時候麽,你兄長都已經這樣了。顧文君,你可以不認我這個爹,但是你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的兄長去死啊!

  還是說你考中了會元,就目空一切了——”


  但是他話還沒說完,便被顧文君打斷。


  “第一,我擔不起顧大人這個爹,當然也擔不起顧瑾這個兄長。還請顧大人不要再拉扯關係了,免得旁人誤會。


  第二,我從沒說過會元了不起。這天底下有九大府州,徽州隻是其中之一,而我也不過是其中一地的榜首。


  雖沒什麽厲害的,也就比顧家的嫡子顧瑾好一些。”


  顧家夫婦的臉皮猛地一抖,顯然是被顧文君說的話刺到了。


  不知道為何,其他人說了千百次,他們也隻是覺得顏麵無存,可是顧文君說一次,他們就覺得挖心戳肺,惱得連臉上的肉都感覺不到了。


  就是那暈眩過去的顧瑾,那木著的身子也在仆人的攙扶下輕微顫了顫,但是那抖動的幅度極其小,絕大多數人都不會注意到,除了顧文君。


  她心思微動,麵上便勾勒起一抹好看的諷笑,又啟了紅唇,冷冷地開口。


  “第三,是顧瑾屢次加害設計我,我本來也就沒有義務出手幫他,袖手旁觀不添亂,就是我在積德了。”


  顧家夫婦兩氣得幾乎腦門溢血。


  “你還沒添亂嗎?若不是你纏著我們,這些人怎麽會堵在這裏,不讓我們走啊!”


  沒錯,顧文君剛才一發話。


  人群便又自發地堵了起來,不讓顧家一行人出去。


  即便家丁仆從都拚命往外開路,也不放人走。


  其實本來顧文君已經打算收手了。


  若是顧長禮沒有那些彎彎繞繞的惡心算計,顧文君讓他們出個大醜放過去也就罷了。畢竟最重要的問題還是找到當年的證據,在這裏與顧家糾纏,沒有意義。


  可偏偏顧長禮看中了榜首會元的身份,用“父子”來糾纏顧文君,她怎麽能忍。


  這一大家子,從上到下,從顧長禮、蕭清樂到顧瑾顧瑜,每一個都讓顧文君惡心。


  她微微垂了眼,厭惡地瞥向仍然緊閉雙眼的顧瑾,勾唇道:“並非是我指使他們攔著,不讓你們走的。是你們多行不義,讓人看不下去!


  顧瑾一暈,你們就要走,這也太巧了。


  你們現在把顧瑾和柳柳都帶走,不給個說法,可沒法給交代!”


  凡是顧文君說的話,徽州的人自然是無有不應的。


  “文君公子說得對!我們又不是不講理,隻是你們這鬧得一團亂麻,又是說會試造假了,又是父子共妾的,總不能一走了之吧。”


  “是啊,總得給一個說法吧。況且這柳柳姑娘沒有身份,沒處說理去,萬一顧家把人弄死了可怎麽辦?”


  “對,看顧家這胡說八道的樣子,連榜首都能認錯,完全做得出來!”


  有公正說話的,也有盲目支持顧文君的,總而言之便是一句:“反正顧家不是好東西,文君公子說得肯定有道理。”


  他們可不管顧家人會氣成什麽模樣,反正自己說得高興才暢快。一個勁兒地指指點點。反正那顧老爺的官再大,也就是江東郡的郡守,管不到他們徽州!

  那一找張嘴巴,一個個眼神,能把人羞死。


  別說醒著的顧家夫婦難熬,就是“暈死”過去的顧瑾也是手指發緊,在下垂的臂上攥起了青筋。


  顧文君擅長醫術,又向來細心,看得是一清二楚。


  她暗道:“嗬嗬,我看你還能裝到什麽時候。”


  剛厥過去的時候,顧文君也真以為顧瑾是受了打擊太大,遭受不住。可後來越是觀察便越是覺得的不對。


  對於一個昏過去的人而言,顧瑾實在是過於僵硬了。


  連最基本的呼吸都克製得死死的,鼻息都沒有多少起伏,絕對有鬼。


  ‘柳柳。’


  顧文君遞過去一個眼神。


  隻是頃刻間,柳柳便聰明地伏在了顧瑾身上,崩潰地哭訴,不讓他們走。“啊——瑾公子把奴家的身子都碰了,要是他出了事情,奴家該怎麽辦呀!”


  柳柳折了細腰,彎下去正對著的地方,偏偏壓在顧瑾最難受的痛處。


  “唔!”


  顧瑾的喉嚨發出一聲劇烈的咕噥。


  像是喉管被嗆到,整張臉都浮了紅色,凸起了幾根青筋,微微猙獰。


  他根本就還沒有碰過柳柳,卻要在這裏聽這個賤.人攀扯冤枉。顧瑾氣得心髒都要蹦出喉嚨了,可是他爹和娘卻還沒有把他帶走,還陷在人群裏受辱罵。


  那些人又開始叫喚了:

  “哎喲喂,看吧,這不管老的,還是小的,總得出來一個負責吧,這柳柳姑娘又不是女支,不能隨意對待啊!”


  “柳柳姑娘倒是對小的挺癡情的。”


  “我看你們就認了吧,不然還要鬧得更難看!”


  ……


  顧長禮好不容易平複下來的恥辱,又一次被人蒙到臉上,砸得他暈頭轉向。


  蕭清樂已經管不了這些了,她本就慌了神,現在看到顧瑾這個樣子,嚇得魂飛魄散。別人的命,她殺多少個都不會在乎。


  可唯獨一雙兒女,是她的心頭至寶。蕭清樂絕不會讓顧瑾出事。


  她嘶聲力竭:“老爺!瑾兒快不行了!”


  用不著蕭清樂叫嚷,顧長禮早就待不下去了。


  之前他滿心以為可以拉攏顧文君,這才厚著臉皮留在這裏。如今看顧文君這厭惡疏離的樣子,顧長禮一張老臉都發青了,恨不得原地遁逃,他實在無法、也隻能認下了。


  他掩了麵。


  “這女子本就是買來送瑾兒的,本想會試結束後再讓他過門,隻是被夫人誤會了而已……


  至於憤怒,是被瑾兒落榜氣到了,可不是因為你們說的那些醃臢齷齪。


  本官畢竟是江東郡守,這些私事是非,你們休得再提議論!”


  話音未落下,顧長禮便甩袖逃走,不敢再留。


  得了一句交代,那些人也總算讓開了身形,放顧家一行人離開。


  唯獨那被抬著扶著的“傷患”顧瑾忽的痙攣一陣,彈動著,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麽,卻被嫵媚柔弱的柳柳姑娘一把按住。再也動彈不得。


  隻有顧文君看得分明,她搖頭暗笑:“既然要裝暈,那就暈著吧。”


  眾目睽睽之下,顧家認了柳柳做兒子的妾。


  事已成定局,誰也不能改變什麽。


  至於之後的打算,還要從長計議。徐修言既已成為她這邊的人,那他妹妹嫁給顧瑾跳進火坑,成了顧少夫人,還是要幫她逃離顧家的。


  何況在調查臥底這方麵,顧少夫人確實不如柳柳有用。


  “少爺……”阿武附過來,在顧文君耳邊說話,打斷了顧文君的思考。


  顧文君移眸,“怎麽了?”


  “主考官萬大人召見。”阿武一指遠處,人群外,兩個精幹的差役向顧文君行了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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