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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藏了人

  這下,陶府下人們不得不動了。


  他們或捋袖子或握緊棍子,與那些穿衙役製服的人互相對峙起來,即便這些下人多數隻是家丁,打不過手裏有刀的衙役欽差們,可他們畢竟人多勢眾,真的動起手來,還真不一定是誰占上風。


  一時劍拔弩張,氣氛緊繃。


  加上這屋子裏到處都是鋪天蓋地的血腥味,把氣氛渲染得更加焦灼,硝煙彌漫,似乎稍有一點大動作,就能燒起一把戰火。


  捕頭的麵色發緊,一變再變。


  他怎麽也想不到出來巡邏一趟,竟然就落進了這種棘手的麻煩裏。


  這陶大人分明就是仗著事情還沒有捅到真正的京城衙門上去,想著直接就地把他們這些目擊證人給解決了!


  陶元安心狠手辣至此,不光打算殺了顧文君,還想要連衙役捕頭一起滅口,這樣的人怎麽會放過這些下人,他們都被陶元安給哄騙了。


  思及,那捕頭連忙勸:“都給我住手!你們以為陶元安殺了我們之後還會放過你們嗎?別傻了!”


  可這些人都已經打算動手,就沒有回頭路。


  何況比起一個從巡邏街上請回來的衙役,他們顯然更相信自己侍奉了多年的老爺。畢竟就如陶元安所說,花錢養他們的是陶元安,既不是欽差老爺,更不是天皇老子!


  萬萬想不到,本來打算救陶元安的捕頭最後也隻能學顧文君一樣,抓緊了陶元安用作威脅的筏子,防止那些陶府下人衝動。


  甚至隻能來求助顧文君。


  那捕頭扭頭低喝:“顧文君,我相信你的話,現在怎麽辦!”


  雖然被捕頭製服按在地上,可是陶元安卻桀桀獰笑,顧文君下手狠快準,是真的有心殺了他,可是這捕頭卻不敢。


  直到現在他都不敢動刀,就是怕真的動手傷到陶元安,吃不了兜著走。


  誰讓他們一個隻是京城衙門的小捕頭,另一個卻隻是足足四品的禮部中郎令。即便現在這樁案子任誰看來,都是陶元安有問題。


  可是捕頭也拿捏不準,心中還在猶豫不決。


  “蹭!”


  又一聲刀劍拔出鞘的聲音響過,鋒利的鐵器在空氣裏發出拉長的摩擦聲。把捕頭驚出一身的冷汗。


  是顧文君拔了捕頭別在腰間的佩刀!


  捕頭的額間滑下陣陣冷汗,整個人都有些發虛,他竟然都沒有察覺顧文君是什麽時候到身邊的。他兩手都按著陶元安,動彈不得,隻能睜大眼看著顧文君就著一身血衣走到陶元安跟前。


  那個貌美聰慧的少年書生似乎完全變了個人,身上竟然爆發了一種狠戾,冷中帶煞。要不是知道顧文君從文,捕頭差點以為那是一個從戰場上歸來的少將軍!

  顧文君二話不說,直接將刀橫在陶元安眼前。


  “現在是你落在我的手裏,陶大人!說,孩子到底在哪裏!”


  陶元安梗著流血的粗脖子冷哼:“我說了,我什麽都不知道!”


  “顧文君你別犯傻!”捕頭眉心一跳,倒抽了一口冷氣,又是一陣心悸。


  雖然顧文君扔出了匕首,插在房梁上麵,但是她清楚自己不能沒有防身的家夥,於是眼疾手快,來拔捕頭的刀。


  “老爺!你們別動老爺!”


  這一上武器,那群陶府下人也紛紛有了其他動作,越來越逼近他們,硝煙味似乎一觸即發。他心裏叫苦不迭。


  但是捕頭不知道,其實顧文君心裏也捏了一把冷汗。


  她剛才給雪燕和阿武做了一些簡單的急救措施,堪堪能吊住他們兩個人的性命,可要是拖下去,那情況就會更危急。


  而她最擔心的,就是雪燕的孩子。


  雪燕和阿武已經成了這幅模樣,萬一要是對方瘋魔到把孩子給……


  幼兒有多脆弱稚嫩,顧文君心裏有數,這樣施加在雪燕阿武身上的酷刑隻要來那麽一下,孩子一定喪命!

  顧文君越急,手上動作越發冷厲。


  刀光在陶元安眼前一晃,直逼他的眼球,那距離實在太近了,駭得陶元安都不敢閉眼睛,生怕闔眼,會被刀劃破眼皮。


  所以他隻能硬生生地看著。


  隻要顧文君稍微往前麵刺一下,就能把陶元安兩顆眼珠子給剜出來,這可比一把小匕首抵在脖子上的威脅更嚇人,不光是忍痛就可以忽略過去的,還要直視忍受這刀劍對刺的畫麵,嚇得心中拔涼。


  這威脅的效果立竿見影。


  陶元安倏地閉了嘴,再也不敢大放厥詞,卻也是另一種反抗,閉嘴不答顧文君的話,顧文君隻冷冷地勾起了唇,提刀就往前一送。下手之果斷,讓所有人看得心尖一顫。


  “啊啊啊瘋子!顧文件你這個瘋子!你竟然真的敢,嘶,我死都不會放過你的!”陶元安嘴巴裏喘出一連串的驚吼,他臉上盡是冷汗,眼瞼上破了一道,流下一絲鮮豔的紅。


  剛才顧文君是真的想要割了他的眼睛!


  要不是困住他的捕頭動作快,把陶元安往後一拉,現在陶元安的一隻眼睛肯定已經廢了!

  那捕頭也是粗聲喘氣,嚇得不輕:“顧文君、你冷靜一點!就算陶大人當真做了什麽惡事,你要是在衙門判刑之前動手殺了朝廷命官,審案下來也會落得一個罪名,有什麽問題,等我們脫困了再好好審!”


  這次,捕頭是真心在勸。


  可顧文君動作不停,徑自把刀尖移一個角度,對準陶元安另外一隻眼,她再次重申:“孩子到底在哪裏?我不會再說第四遍了,陶大人,你最好想清楚。”


  陶元安這種人不見棺材不掉淚,顧文君隻有比他更狠,才能快刀斬亂麻。


  反正她一路闖來,幾乎大大小小的避諱都犯遍了,也不差這一次。


  她一放完話,便收緊手腕,又要往前送刀,連一絲喘息的機會都不給陶元安,把陶元安和捕頭兩個人都驚出一身冷汗。


  “不要,我說!”


  陶元安的嘴巴還是被撬開了,他麵如紙色,瞳孔發顫地慌忙叫嚷。“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就是把抓到的人都扔給了我夫人,她到底怎麽處置的,我完全不知情!”


  顧文君眼神瞬間一寒。


  雪燕和阿武的情況危急,她必須和死神爭分奪秒,哪有心思和陶元安浪費時間!

  她這次不再留手,手指盡數抽緊,握住刀便往前麵用力揮砍下去,那殺氣似乎在一瞬間凝成了實質。她向來喜歡動腦子,而不是直接動手,可若是被逼到不得已處,顧文君也不是優柔寡斷的人。


  別人對她狠,她便對別人更狠。


  那刀帶著騰騰殺氣,都看得那捕頭目眥欲裂,心神俱顫。他既是怕顧文君真的犯傻殺人,又是心慌意亂,無措之下,他竟後退著放鬆了手。


  隻是一個疏忽,陶元安便嘩地一下滾在地上爬了出去。


  口中直叫:“你們快上,給我殺了他們!”


  “糟了!”那衙役捕頭臉色鐵青,也知道自己幹了一件傻事,可是那群陶府下人早就趁勢圍了上來,失去了追上去的機會。


  眼看著自己的手下和自己,還有顧文君淪為被圍堵的獵物,捕頭麵上身上一片冷汗津津,悚然道:“對不起顧公子,是我壞了你的事。”


  但是顧文君卻沒有理會他,隻是放下刀低語:“不,他是真的不知道孩子在哪,這才是真的糟了。”


  那一刻顧文君發了狠,陶元安的恐懼到達臨界點了也沒有招出下落,說明他是真的沒有頭緒。


  她唯一能想到的,便是陶夫人自作主張把孩子帶走了。


  可是陶夫人呢?


  這個問題,恐怕問陶元安,陶元安也不一定回答得上來。


  “老爺啊!你沒事吧?”那柳姨見沒事了,這才敢娘梨花帶雨地撲了上來,被陶元安摟在懷裏,聽他惡聲惡氣地粗喘。


  “等他們都死光了,我就沒事了。”陶元安咬牙切齒。


  他護著柳姨娘往後躲,又像是忘了之前柳姨娘做主指了夫人屋子的事情,反正那都是為了他,便也由著柳姨娘伸手來捂他眼睛和脖子上的傷口。


  看陶元安這副模樣,顧文君也知道,他早就把陶夫人拋到了後腦勺後,根本不管不顧。


  更不會在意一個下人的孩子丟去哪裏。


  “老爺,怎麽做?”


  陶府的下人們把滾爬著逃出來的陶元安擋在身後,事到如今,他們也全都隻好以陶元安馬首是瞻。


  暫時無事了,那陶元安才驚覺脖子上刀滾肉般的生疼,被顧文君的匕首戳破一個洞,隻能拿手去堵血洞,他的眼皮更是刺痛不已,閉眼睜眼都難受。


  他心裏冒起一團憤意,簡直怒火中燒,對顧文君更是仇深似海,誇下海口:“直接動手,殺了一個,我就給黃金一百兩!”


  “是!”


  頓時下人們的惶恐不安就被貪婪壓了過去,就算那些衙役欽差手裏握著刀,也奮不顧身地撲了過去,眉目間盡是下定決心的厲色。


  畢竟,那可是黃金一百兩啊!

  現在不是之前。


  顧文君手邊沒有任何金銀財寶和賞賜,不能再誘他們反水了。就算她口說給更多的錢,這些陶府的下人是不會信的。


  想著,她額間也沁出汗意。


  怎麽辦,孩子還沒找到,她自己也無法安然帶著雪燕和阿武退走了!


  嘖。劉喜人呢!

  時間拖了這麽久,劉喜總該到了吧。


  “先給我殺了顧文君,他已經沒力氣了,衝著他去!”陶元安奸滑,這下終於看破顧文君的虛勢,便把殺令對準了他。


  至於那一個捕頭和幾個衙役手下,也抵抗不住多少。


  就在這包圍圈越縮越緊小,一片肅殺之際。一道熟悉的尖利喝聲從遠及近地傳了過來,“通通給我住手!”


  “陛下勒令護送的人,你們也敢碰,陶大人!你好大的膽子!”


  所有人的動作一僵,連呼吸都被截斷了似的屏氣凝神,畫麵一頓,安靜得隻剩下那道緊趕的怒叱。


  他們沒聽錯吧?

  那話裏說“陛下”兩個字?


  眾人之中,唯有顧文君那顆緊緊提起的心短暫一落。


  顧文君呼出一口氣,她知道,起碼她和雪燕、阿武沒事了。


  她心神俱鬆,收勁之間隻覺得頭重腳輕,身子有些無力。可就在這萬籟俱靜,氣氛緊繃之時,顧文君雙耳微動,敏銳的五感發揮了作用。


  “嘶……哈……”


  不對!這陶夫人屋子裏,還多了呼氣。裏麵還藏了人!

  就躲在屏風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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