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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局勢反轉

  “看來季大人一定深深反省了一夜,竟得了這麽多的禮悟。”


  蕭允煜抿出一抹冷笑,他盯著季沛的眼神微寒,顯然心情不悅。


  群臣更是如同炸開了鍋。


  已經沒人滿足於眼神傳遞交流,要不是忌憚那高高在上、冷眼俯視的蕭允煜,他們都要直接開口議論起來了。


  要是不選敬王,選陛下也尚可理解。


  可季沛連著一口氣點名批評了敬王和陛下,這到底是想要做什麽,難不成季沛瘋了!

  還是太後連同季家也橫了心,硬要插手進敬王和陛下之間的爭鬥嗎?


  就在所有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禮部終於憋不住,率先站出來接了季沛的話。


  因為季沛啟奏,口口聲聲都是知禮守禮,不止駁斥了敬王殿下,甚至還勸誡到皇帝陛下的頭上,這下禮部就不能再隔岸觀火看逍遙了。季沛一個戶部尚書,怎麽還插手到禮部的管轄事務!

  禮部的禦司令蘇起宣,跨出一步,提問道:“季大人,你這是什麽意思!”


  季沛忌憚的是皇帝,又不是怕禮部,所以便直接頂了回去。


  “我隻是在向陛下諫言罷了。怎麽,蘇大人難道沒有聽聞之前宮中鬧了刺客的事情嗎?現在太後鳳體抱恙,陛下不讓宮中禦醫看病,卻讓顧文君診治太後,這難道不妥嗎!”


  刺客的事情,大臣們自然是知道的。


  但是陛下和太後之間也不安生,誰知道這病是真的還是假的,這刺客又是真的還是假的。後宮事務也不歸他們管,隻要確保宮中戒嚴,還有陛下和太後的安危,也就夠了。


  可是季沛現在把這件事拉出來,在朝堂上議論,就是另一回事了。


  這分明是,仗著戶部尚書的身份要打禮部的臉呐!

  禮部尚書的麵色一沉,但他年事已高,都快要到了罷官回鄉,不願在這種節骨眼和季沛直麵衝突,所以他暗暗給正在做禦司令的蘇起宣遞了眼色,希望蘇起宣替禮部掙回顏麵。


  蘇起宣從官很久,近來表現不俗,還得過首輔大人的肯定,所以被禮部尚書暗暗看好,希望能在最後推一把。


  六部裏麵,內鬥不說,各部之間也是明爭暗鬥層出不窮。禮部總要有個拿得出手的。


  被季沛搶了先,蘇起宣當即就回:“合不合宮規,也需要經由禮部上諫,季大人未免逾越了。而且陛下一定有自己的考量,季大人諫言之前,也應該先過問陛下。”


  說完,蘇起宣便轉向蕭允煜行了禮,向皇帝請示。


  季沛冷哼一聲,但眼中卻閃過陣陣精光。


  他今天敢這麽挑釁蕭允煜,當然是有一套自己的打算。敬王敢對太後動手,分明是不把季家放在眼裏,那季沛必須盡快和敬王的隊伍劃清界限。


  而且季沛心裏清楚。


  隻要他今天按著陛下的心意,駁斥了敬王回京,那陛下就不會怎麽重罰他。因為季沛是戶部尚書,代表戶部,陛下絕不會舍得季沛這一票。


  可是陛下手段狠辣強硬,讓季家狠狠吃了個大苦頭。季沛咽不下,而且季沛也摸不清陛下的所有心思,隻好出招試探了。


  雖然允翊說了,顧文君已經成了太後的人。


  可是季沛卻不放心,他要親自試一試。


  他抬眼望向陛下,就撞入蕭允煜冰冷無情的視線裏,季沛驀地打了一個乍然的激靈,如同野生動物感受到猛獸的氣息,生出麵對危機時才有的應激反應。


  季沛莫名生出一股悔意,似乎不應該試探陛下的。


  但是已經晚了,蕭允煜眼中的冷光攥住季沛。


  “母後病危,朕自當為母後想盡辦法。可是宮裏的禦醫不成器,什麽也治不好,朕隻能求助於宮外。顧文君擅長醫道,朕就請了他進宮醫治母後,又有什麽問題!”


  那森寒的冷意像是凝成了有實形的刀劍,穿透季沛的胸膛刺進心髒。


  “幸而顧文君的法子有用,之前意圖行刺的刺客也被捉住,母後近來已經安康許多,偶爾也能出慈寧宮露麵。”說到這裏,蕭允煜又赫然冷斥。


  “難不成隻有宮規稱得上‘禮法規典’,隻有允翊擅自回宮探望母後稱得上‘孝義情理’,朕一番孝心,就什麽也不是了嗎!季大人對朕,是不是有些偏頗了!”


  那一聲聲斥罵,砸得季沛的頭也抬不起來。


  對皇帝陛下有偏見?


  這個罪名扣下來,就是季家也擔不起呀!


  他現在全然被陛下的強大氣勢壓製住了,連喘氣都差點喘不過來,哪裏還有餘地去思考顧文君的事情。


  “是我太自負了!之前允翊的事情還沒收拾好,我怎麽還偏偏去摸老虎屁股!”


  季沛悔不當初。


  都怪昨晚上,他被蕭允翊那一番語焉不詳的模樣給氣著了,心裏死死記住了顧文君這個人,到了朝堂上,也放不下心。


  結果卻多嘴,又冒犯到陛下。


  敬王和皇帝兩頭得罪,吃力不討好!

  季沛心下一沉,可其他大臣們關注的,卻是另一件事。


  就是張首輔也終於忍不住出列了,他提問道:“陛下,刺客已經被抓到了嗎?怎麽沒有交移刑部處置?”


  蕭允煜微微頷首,他環視了一圈,將自己腳下所有臣子的神情記在眼裏,然後他才不急不緩答話:“因為那刺客非要說,自己是皇叔的人,朕無論如何都不信,皇叔會派人行刺太後,所以扣押在天牢裏,沒有聲張。”


  他沒有說出那人在宮中偽裝的禦醫身份,但也已經砸下一道驚雷。


  “什麽?!”


  “敬王派人刺殺太後!”


  像是被火石擊中了似的,各個大臣都聞言變色。


  有不敢置信的,有驚惶失措的,還有勃然起了怒的,蕭允煜一個個看過去,趁機分辨,哪些是敬王一係的人,哪些不是。


  他謀算在握,像是戲耍蟲蟻似的看眾臣慌亂。


  馬上就有大臣出列:“不!陛下,敬王殿下一向敬重先帝,對太後娘娘也是恭敬有加,怎麽可能行刺太後呢?一定是那宵小之徒恐懼罪罰,胡亂嫁禍的!”


  “敬王殿下到現在還沒有回京,怎麽會謀劃行刺的事情!”


  也有人反駁:“人不在,隻要手下兵馬俱在,一樣可以從幕後謀劃。”


  蘇起宣甚至想到一個問題:“而且,似乎就是後宮一出了刺客的事情,敬王便突然離京,不知道是為了什麽原因。”


  “蘇大人請注意措辭,你難不成是懷疑敬王殿下嗎!”


  禮部尚書投來一個警告的眼神,蘇起宣心中一凜,他猛然響起尚書大人和敬王之間關係熟稔,禮部也是同意敬王回京的。


  他很快低頭,“臣不敢!”


  爭議看似平息了一會兒,但這件事已經在所有臣子心裏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他們也從乍然聽聞的不可思議,變得越想越是驚疑。


  “太後遇刺,敬王殿下為什麽要離京?”


  “等等!而且就是在這刺客被抓住的時候,敬王回京了,而且還要請求上議,非要大肆迎接,是不是什麽古怪?”


  “敬王回京卻要皇家禮儀相迎,這種行事確實和敬王殿下以往一向的作風不符。難不成這刺客的事——真的和敬王有關係?”


  想得越深入,便越覺得怪異。


  哪怕是敬王黨,也開始不由自主地懷疑敬王殿下,“該不會是殿下暗中做的決定,為了保密沒有透露消息?”


  主要蕭允煜把控得太好了,利用了季沛,自然而然地引出了刺客的事情。要知道戶部,與敬王的關係也不差。


  加上季沛又當眾指責了陛下,蕭允煜直接斥罵了一頓,怎麽看也不像是收服了季沛。


  所以看上去,一切都自然而然地發生,不像是提前預謀的。於是再堅定的人,也忍不住懷疑起敬王了。


  ……


  看著這些大臣們的表情變化,蕭允煜加深了唇邊的笑意。


  “蕭寧晟,你以為隻有你會算計嗎?想要用這些廢物大臣逼朕低頭,你太低估朕了!”想到那斷了腿腳的敬王,蕭允煜的眸色漸冷,敬王越不安分,他心中的殺意越甚。


  陳長必在蕭允煜的手裏,對於他來說,就多了一條優勢。


  他壓下那洶湧的煞氣,平靜開口:“有關刺客的事之後再議吧。那刺客到底是不是皇叔的人,還需要皇叔回京之後,當麵對峙。隻是皇叔拖著一日,就多一日的嫌疑,希望皇叔能盡快決定,早日回京。”


  所有人俱是凜然。


  “陛下好厲害的手段!”


  竟然用這“刺客”逼迫敬王殿下回京。


  要是敬王還在固執,要求大典迎接,不肯回來,那陛下就可以合理懷疑敬王有問題。


  這還是第一次,蕭允煜在眾臣麵前展露了權謀深算的手段。與那殺伐果決,直接下令砍頭的狠戾相比,反而是這操縱一切的陰沉更讓人心悸發瘮。


  張首輔也不由得挑起眉,眉心深鎖。


  “這不是陛下以往的作風。是有人在潛移默化地影響了陛下,是誰?”


  朝議陷入詭譎翻湧之中,原本偏向敬王的局勢竟然掉了一頭,傾向了蕭允煜。


  季沛和蘇起宣全都歸回各自的隊列。


  但是唯獨禮部之中,卻還有一個人,臉色陰沉如黑墨,兩隻眼睛盡是憤恨不平,正死死地攥著手,甚至凸起青筋。


  “顧、文、君,這個畜生竟然還敢回京城!”他咬牙切齒,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每一個字句的。


  這顧文君的名字,對禮部而言一點也不陌生。


  因為這個人,禮部不僅折了一個禮部侍郎陳同禮。而且最後陳家還幾近滅亡,小兒子陳亮斷了腿窮困潦倒,大兒子陳明出逃在外,卻在江東被抓住押回京城,現在還落在衙門牢房之中。


  還是因為這個顧文君,禮部差點又賠進去一個禮部中郎令陶元安。


  陶家雖然無事,可陶家唯一的兒子陶然因為與顧文君爭相鬥一本《西廂記》,輸了陣後,莫名其妙離奇慘死,屍體還在停屍房裏被一把火燒了個幹幹淨淨,什麽也不剩下。


  那個時候,顧文君甚至都沒有考出一個功名,隻不過是文山書院的書生,可這人也實在邪門。


  好像無論誰和顧文君鬥上,都不會有好的下場。著實詭異。


  如今這個據說滿懷才華、詩詞寫作樣樣出彩的顧文君,怎麽又多了一身醫術,還和宮裏的太後扯上關係了!


  眼看顧文君竟然還越走越高,那滿臉憎惡的人,當然就是陶然的親生父親,中郎令陶元安!

  他一點也不關心敬王和陛下的龍爭虎鬥,他滿心滿眼隻有一個念頭。


  “是顧文君害死了我兒陶然,一定是他!我就是死了也不會放過他的,我要這個小畜生一命還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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