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過去陰影
這不就是遊街示眾嗎!
一想到要這樣回去和季大人交代。
無論是公主還是小常嬤嬤,全都嚇得臉色青白,模樣甚至比那些個宮女還要狼狽。
“不,等等陛下,還請陛下三思啊!”
蕭允煜直接讓人把那兩個同出一氣的惡毒女人全都拖下去。
以為誰都是顧文君,都能像顧文君一樣勸他停下就停麽。這麽多年來,也隻有顧文君真的成功讓蕭允煜改變過念頭,而其他那些大膽妄為想要違抗的人,就算不死,下場也極其淒慘。
一間隱蔽的寢臥之門,正開啟了一道縫隙,露出一雙窺探打量的眼。
“母後,你快出來救我!”蕭允翊像是有所感應,一邊拖著腳,一邊發出求助的厲聲尖叫:“母後我知道錯了,你出來幫我和皇兄說一說啊!”
那一聲聲厲叫,在蕭允煜耳中聽來反而暢快極了。
偷瞧的眼神才剛剛探出來。
就被蕭允煜長眸一凝,變得幽冷的目光便直直刺了過去,嚇得那偷窺的人一下子就縮了回去。
連出一點頭都不敢。
就是真正的季太後在蕭允煜的強勢逼迫之下,也不敢冒違抗,何況是現在這個假冒的常太後。
別說常太後敢不敢為自己前主子的女兒,還有自己的妹妹求情,她比顧文君還要怕露餡,連忙躲回寢臥,嚴嚴實實地捂好自己這份虛假的榮華。
曾經風光一時,連先帝都壓過一頭的季太後季月然,現在也不過是一具紅粉骷髏。
就算死了,也沒有一個人知曉。
沒有厚重的葬禮更沒有尊貴的追加諡號,活著的時候,她倒是享盡一切了,死了卻一無所有。甚至淒慘到要被自己身邊的奴婢一一取代。
“你的身份、地位全都歸了你的婢女,你的女兒把你的仆人當成‘娘’,你的娘家隻在乎你的太後頭銜,誰也沒有發現你死了。季月然,你要是知道這一切,就算死也閉不上眼吧。”
想到這裏。
蕭允煜突然發現,顧文君這個移花接木,改頭換麵的主意,其實也不壞。
他倒是願意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最恨的人被一點點取代,直到季太後本人是死是活,都變得毫無輕重,毫無價值。
就算他殺了季太後又怎麽樣。世間一切都照常向前,而季太後留下來的東西,甚至還能為他所用!
一絲嘲諷和輕慢劃過蕭允煜的心間。
“老賤人,沒有讓你活著看到這一切,真是便宜你了!”
過去種種,如同昨日再現般,在蕭允煜腦海裏一一重演。
麵容模糊的少女領著一幫宮奴擋在他的身前,讓人壓著他下跪。
他不甘硬是頑抗,就被鞭子打了十幾下。
那道年幼的女聲頤氣指使,“蕭允煜,你以為你進了這裏就算是我的皇兄了嗎?本公主告訴你,隻是我母後看你可憐,才暫時領你回來當個寵物養一養罷了。隻要母後一生下男胎,你就沒用了!”
又有其他穿黃衫的少年,一句話也不說便先踹過來一腳。
耀武揚威:“蕭允煜,就算你巴結上皇後,你也一樣隻是個賤種生的,皇後根本不會管!你一輩子也別想和我們這樣的皇子公主平起平坐!”
四周圍了一群人。
有太監,有宮女,有其他年幼的皇兒皇女,還有教書的太傅先生。
遠處,還一抹遙不可及的黃色長袍一閃而過,連一個眼神都沒有落在他這邊。那遠去的身影上印著的金龍,刺痛他的眼睛,比身上落下的傷還要鑽心得疼。
“啪!”
畫麵一轉,便是神情陰冷的女人坐在殿前,狠狠地扇了一個巴掌過來。
“你這個下賤的東西,要不是怕皇帝看出是本宮做的手腳,你以為本宮會把你收在名下嗎?你再不聽話,本宮就像其弄死你娘一樣掐死你!”
“這瓶毒藥,你要麽自己喝下,要麽幫本宮喂了其他皇子!”
“都是你害的,都是你這個天煞的災星!說!是不是你這個賤種,是你害死了本宮腹中的皇兒,蕭允煜,本宮要殺了你!把這蠱毒,給本宮灌進他嘴巴裏,一滴也不要剩!”
“哈哈哈,就算本宮沒有生下太子,皇位也輪不到你這個卑鄙低賤的東西!”
……
那些記憶實在太遙遠了。
可即便過去那麽久,蕭允煜依然對每一字每一句話都記憶猶新,印象深刻。
所有的恨與憎,都融入了蕭允煜的骨髓和血液,他是被自己的仇人養大的鷹犬,熬著屈辱和苦難成長為人。
“嗬。”
一聲冷嗤從蕭允煜口中發出,他向慈寧宮中的人遞去一眼,“去看看太後怎麽樣了,最近宮中不太平。讓太後好生休養。”
雖然現在裏麵住著的已經是假的常太後,可是蕭允煜也不會輕易縱容那老嬤。
畢竟都是季家的。
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而後便自發有宮人往太後寢臥去了。
一場“回宮探親”,落得了一地雞毛。
允翊公主和小常嬤嬤再不情願,再怎麽掙紮都是無用的,因為很快她們就被拖了下去。
顧文君也像是絕望灰心一般,死死低著頭。
各個宮人都被安置了任務,很快就紛紛散去。
直到剩下顧文君,還有沉默下來,大氣也不敢喘的劉喜。
蕭允煜先是用陰冷的眼神警告劉喜,然後便用靴子尖輕輕地踢了一下顧文君的大腿。力道之輕,好像是用蘆葦尾巴掃了掃,惹得顧文君隱隱發癢。
“醒了,起來吧,人都走了。還演什麽呢!”
顧文君這才恍若一顫,打破了淒楚出神的姿態,抬頭對著陛下一笑,兩眼亮晶晶的,一雙美目勝似天上星。
她用手一撐,便想要從石板上站起來。卻因為之前被那一連串的事情糾纏勞心,加上跪久腿腳發麻,膝蓋一軟腳下趔趄就要栽倒。
“小心!”
還好蕭允煜一直暗暗盯著她。
所以隻是伸手一撈,便把顧文君單手抱在懷中。
四下又變得寂靜。
對視一眼,彼此的眼底都隻映出對方的影子,讓那顆原本壓抑安撫好了的心又“砰”地一下悸動起來。
一片沉默裏,隻有劉喜的氣息聲一淺一深地響著,讓人想要忽略都忽略不了。
一個喘氣的功夫。
顧文君就倏地回過神,她連忙從蕭允煜的懷中一掙,重新理了衣衫和發髻,慌忙補充:“陛下,恕文君失禮了。”
她和陛下好不容易才解開一些誤解。
可不能又落回原來的心結裏。
蕭允煜臉色微沉,俊美的麵容一黑下來就顯得有些僵硬。他不接顧文君打的話,隻是用另一邊拿劍的手一挑,虛點了一下還跪在腳邊的劉喜。
“朕不過就是把你扔過去伺候顧文君,這麽點小事都沒辦好,還擺出疲累的樣子給誰看!”
這是遷怒,發火了。
劉喜心裏也是叫苦不迭。原本他真想當成什麽也沒看到的。
他現在哪裏還有再阻攔陛下和顧文君交好的心思呀。
巴不得兩人早點和好!
可是喘息的事情,劉喜是真控製不住。
陛下一見到顧文君就想不到別的了。也不想想,劉喜上午才挨了二十板子,然後又熬著重傷用功,還和一個身手矯健的宮女打了一場,緊趕快趕才及時把消息送了出去。
就是劉喜是牛是馬,也要累得氣踹籲籲了。
不是他故意賣慘賣累,是真的身心俱疲到不行了。
顧文君有心勸:“這次多虧了劉公公及時逃出去,才及時請出陛下,還得謝謝劉公公呢。”
也趁機岔開了話題,化解剛才不到一刻的曖昧氛圍。
蕭允煜心情早已好了大半。
隻是礙著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才與顧文君拿喬,還在裝得冷漠高深。
“你還好意思說劉喜,你自己呢!出了這麽多事情,你怎麽也不多長幾個心眼?一有事,就喜歡自己往上麵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