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陳長必獻藥
“官女子?侍寢!”
洗碧接到這道旨意時,整個腦子都懵了,不敢置信。
她腿上的傷未好,還不能跪拜接旨,是由其他宮人們替她跪完才接下聖旨的。
“洗碧姑娘,陛下要召你侍寢了,真是太好了!”
侍候洗碧的宮女們都喜形於色,紛紛圍著洗碧道喜,臉上滿是奉承的笑容。
無論從前如何,隻要主子能乘上東風,那她們也能水漲船高,有個盼頭。
此時洗碧早就換下了那一身宮女穿的素裝,換上華麗漂亮的宮裙,襯得那張嬌俏如花的小臉更加秀麗可人。
雖然陛下現在隻是封了洗碧一個“官女子”的份位,隻比尋常宮女高上一階,介於宮女與嬪妃之間,既要幹活又要準備伺候皇上,是後宮地位最低的位分。
所以還是隻能叫“洗碧姑娘”,不能喊“娘娘”。
按理說,洗碧是不能穿這麽精美的衣服,也不能作這種打扮,可沒有一個人敢提這話。
因為誰也不敢保證,洗碧以後的身份會有多崇貴。
從前,陛下哪裏對別人這麽上心過呀!
甚至還允許洗碧住進最漂亮精致的碧水宮,為此不惜下重手狠狠罰了季貴妃。
聽說季貴妃現在還躺在宮殿裏,昏迷發魘呢。
其他不說,光是陛下主動召人侍寢,一年裏也不見幾回,一隻手指頭都數得上來,那僅有的幾回到後宮來,大多還是被太後和大臣逼的。
這可給所有人都釋放了一個信號。
“陛下是真的看重洗碧姑娘,對她獨一份呀!”
不止一個人這麽想,所以想提前討好洗碧的大有人在,趕著上門送華服送珠寶。
於是就把洗碧打扮成了這寵妃模樣,還未承寵呢,就提前擺出了寵冠六宮的姿態。
洗碧躺坐在燭香薰過的軟塌上,搭著手指讓宮女塗抹指甲上的蔻丹。
另一邊,還有人給她捏腳,按摩可以加速腿腳的恢複。榻上還跪了一個宮女,細描洗碧臉上的妝容。
之前季貴妃扇了洗碧好幾個巴掌,留了印子。
雖然多虧了這掌印,讓季貴妃逃不了懲罰,但臉上留的痕跡總是不好,洗碧就想用粉撲覆蓋掉。
“洗碧姑娘,你這一身真是太美了,我們都忍不住看呆,陛下要是見了你,一定也會流連忘返的!”
一個小宮女站在榻前,給洗碧舉著銅鏡,方便洗碧照臉,為了討洗碧高興,宮女舉鏡的時候也不忘說好話。
“就你會說話!”
洗碧聽了也是忍不住自得一笑,浮想聯翩,一憧憬起那個場景,洗碧滿臉排紅,一直紅到發根。
那捶腿的宮女也一起奉承:“對!陛下一定是心心念念著洗碧姑娘,所以連洗碧姑娘的腿傷都等不及了,所以今晚就召人侍寢。”
但是這馬屁就拍錯了,拍到馬腿上,洗碧冷了臉。
她本就擔心自己斷了一條腿,不便行房事,這宮女還提了這件事,洗碧的好心情頓時一掃而空。
之前接旨的時候,洗碧是被巨大的喜悅衝昏頭,完全想不起來腿傷的事情。
冷靜下來,這動也動不得的腿,就成了一件難題。
塗指甲的宮女勸慰道:“洗碧姑娘,沒事的,之前那陳禦醫不是說了,這腿傷隻需要好好調養,等骨頭長回來就好了,隻要小心,就不影響房事的。”
那個陳禦醫倒是比顧文君順眼,他在碧水宮裏停留了一段時間,無論洗碧問的什麽,都一一答了,甚至還透露幾個關於季貴妃的消息。
就連問陛下的事,陳禦醫知道的話,也會悄悄和洗碧說。
洗碧對這位陳禦醫很滿意,打算以後都找他看。
省的再看到顧文君,每次見到那張狐媚妖氣的臉,洗碧都是一肚子的氣。
“一個男子,長成這樣的妖精模樣,有什麽用!”她不但毫不感激顧文君的相救,反而嫉妒作祟,隱隱生恨。
當然,洗碧最恨的人還是那個囂張跋扈的季貴妃,等她得了寵,一定要讓季貴妃後悔!
所以,這承寵侍寢的事情,決不能有半點馬虎。
洗碧的臉色依然沉沉。
“這也不打緊,我知道有個姿勢,不需要動腿,也能行房事。”化妝的宮女停下,湊到洗碧的耳邊低語。
洗碧聽了一陣,不由得麵紅耳赤,兩隻眼睛卻倏地亮起來,發出精光。為了唾手可及的榮華,洗碧什麽都豁的出去,她隻遲疑一件事。
“可要是一整個晚上,都隻能用一個姿勢,我對陛下的吸引力就不夠了。”
兩隻眼珠子在眼眶裏轉了一下,洗碧便計上心頭,她吩咐宮女:“你再把那個陳禦醫請過來,”
女人的嫉妒心真夠奇怪的。
明明顧文君不止一次救過她,洗碧就是不信顧文君,反而更願意相信那位叫陳長必的陳禦醫。
一個宮女出去了,不一會兒就帶了陳長必過來。
“洗碧姑娘,是腿哪裏不舒服嗎?”陳長必走過來問好,他身姿瘦長,臉上一雙眼睛也生得細長,眯起來看人其實有種邪氣。
但他一向會偽裝掩飾自己,不說話的時候就看不出來有什麽不對的地方,要是陳長必有意隱沒在人群裏,他甚至能讓人發現不了。
洗碧勾起紅唇一笑,“我的腿沒有事,陳禦醫費心了,就是不知道陳禦醫有沒有聽聞,陛下今日剛下的旨意,我今晚就要侍寢了。”
話說到這裏,不需要洗碧發話,圍在四周的幾個宮女都自覺地退了出去,守在外麵。
裏麵便隻剩下洗碧和陳長必兩個人。
陳長必當然不會誤會洗碧是對他有什麽想法,洗碧已經被封為官女子,蕭允煜傳旨要她侍寢,離安富尊榮的嬪妃隻有一步之遙,洗碧絕不會在這時候犯傻。
他點頭,示意自己知道蕭允煜下了旨,隻是眼中閃著暗光,心裏驚疑不定。
上午被那小太監小文子帶過來看診的時候,陳長必已經感慨過一次。
這洗碧容貌嬌豔動人,身姿婀娜發育得十分成熟,光看姿色確實擁有迷人的本錢。
可是這個宮女卻是胸無大腦、空有野心的蠢貨罷了,陳長必沒兩句話就把一切都套出來了,自然把人也看得一清二楚。
要不是他昨夜埋伏在季貴妃的宮殿上,親眼見到蕭允煜為了這個宮女,下手處罰季貴妃,他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蕭允煜竟然會喜歡這樣的貨色。
他本就是敬王殿下的人,打心眼裏瞧不上半路奪走皇位的蕭允煜。
陳長必一麵看不上小皇帝,另一麵又警惕不已。
畢竟陳長必已經在宮中蟄伏許久,他眼看著蕭允煜用血鋪出一條登上皇座的路,又為了鞏固皇位不擇手段地殺人、清洗皇宮,殺伐果決,心狠手辣,確實算得上敬王殿下的對手。
但是陳長必怎麽想不到,這樣手段狠絕的小皇帝,會被這樣一個一心隻求富貴的漂亮宮女迷倒,真是世事難料。
“看來季家送進宮的那些女子都快把蕭允煜給逼瘋了,不然,他也不會撞到一個沒有絲毫身份背景的宮女,就迷成了這樣。”
而且昨天才把人送進碧水宮,今天就要點名侍寢。
這個叫洗碧得到宮女,斷掉的腿都還沒好呢!
陳長必震驚之下又止不住地覺得鄙夷,他心裏更加篤定,“果然,還是主子更適合坐這個位子。”
想到這裏,洗碧心念一轉。
上午過來的時候,因為有那個小文子在,陳長必有很多話都不好和洗碧打探,這次他倒是有了機會可以打聽更多。
“陳禦醫,我上午問你話的時候,你什麽都願意和我說,我是相信你才找人請你過來的。”洗碧垂下眉眼,顯得楚楚可憐。
看她這幅姿態,陳長必已經猜到幾分,嘴上卻還是問:“洗碧姑娘,這是怎麽了?有什麽盡管和我說,要是我能幫你,一定會幫!”
“我就是一個小宮女,自打入宮以來,就一直備受欺負,今夜的侍寢,是我唯一的機會!可是偏偏我的腿不爭氣,沒辦法一夜之間好全,陳禦醫,我不想失去這次的機會,我求你幫我!”
說著洗碧竟然側過上半身,作勢要伏下身子,眼看她就要翻下床榻來,陳長必連忙把人給扶回去。
他手一動,身形一閃就又回到了原地,好像根本沒有觸碰過洗碧似的。陳長必謹慎,不願意留把柄,要是有人進來,撞到他扶起洗碧,那他就是兩張嘴巴,也解釋不清楚。
洗碧隻是眨眼間,就躺回了原來的榻上。
她心頭劇震:“陳禦醫,你怎麽!”
怎麽會這麽快?
下一刻,陳長必就直起身,暴露了真麵目,他雙眼一眯,也懶得再和洗碧演戲,直接陰惻惻道:“洗碧姑娘,我就直說了,你是不是想要一些助興的藥,好在陛下的床上固寵啊?”
這句話撕破了洗碧的妝模作樣。
她也不再計較陳長必剛才速度飛快的動作,亮著眼睛追問:“是,陳禦醫有沒有?”
陳長必陰陰一笑,這笑容一露,在病態白的臉上就顯得森然可怖,完全不像是之前那個文縐縐的禦醫了。
“我當然有,而且是一定能幫到洗碧姑娘的好藥!”他說著自己也興奮起來。
原來他隻是想要幫主子打探慈寧宮的消息,靜候主子從江東回來,再向小皇帝一舉發難。
沒想到,這個洗碧卻主動遞上了一個更好的機會。
給蕭允煜下藥!
陳長必擅長用毒用藥,他在太醫院蟄伏這麽久,其實一直就想要探一探那小皇帝身子的虛實。
蕭允煜到底有沒有沉屙頑疾?有沒有過敏害怕的弱點?有沒有難以愈合的舊傷?
他選了吳承那個一心算計的老東西做師父,也就是看在吳承是太醫令使的職位,為了有朝一日,他可以跟著吳承一起去給蕭允煜看病。
趁機下手!
然而,蕭允煜殺人果決狠厲,行事卻十分小心謹慎。
起碼在他潛伏太醫院的是日裏,陳長必從來沒有見過蕭允煜請過一次禦醫。
唯一一次傳召過的禦醫,叫的就是那從民間來的李棟升。可那次也問的是太後的病情,而不是給自己看病。
陳長必心思細密,早起了猜忌。
要不就是蕭允煜當真身子矯健,一次病痛都沒有犯過,要不就是那個小皇帝疑心慎重,連自己宮裏的禦醫都不相信。
這樣一來,陳長必一直找不到機會,他一身的本事,反而無處可使了。
這一次——
陳長必從懷裏掏出一包用深色皮紙折好的藥,放進洗碧手裏,陰柔一笑。
“洗碧姑娘,你去侍寢的時候,就將這藥粉抹在自己的脖頸上,一指頭就足夠了,我保證,陛下見了你就會難以自拔。”
他之前教唆季貴妃去慈寧宮鬧事,可最多也就煩一煩那小皇帝,可更多的事情,季卿卿那個季家出身的女子也沒傻到那份上,是不會信他的。
但是這個洗碧嘛,就太好支使了,隻要施加一點誘|惑……
本來陳長必和洗碧打好關係,就是為了這個,他隻是想不到這個機會來得這麽快。
就在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