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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不能輸給顧文君

  顧長禮最後是當眾壓著衣衫淩亂的顧瑾去了徐家。


  派人把萍姑抓回了顧府。


  他知道徐夫人和顧文君有交情,便讓顧文君也一起隨行,能夠幫忙說話。今時不同往日,顧瑾得求著徐秀容嫁過來了。


  可是他們人到了徐家門前,這次徐家的門卻緊緊關閉,無論如何也不讓人進門。


  徐老爺一聽就要出去迎,卻被徐夫人攔下來,他急得幹瞪眼,怒道:“你這愚婦,又要鬧什麽?上次是那個奴婢挑事就算了,這次可是顧長禮和顧瑾親自來了,怎麽還不把他們引進來!”


  “老爺,你不覺得顧家突然變了態度,很是蹊蹺嗎?我已經派人去打聽了,原來上次鬧事那個刁奴和顧瑾有瓜葛,他們當街廝混被捉個正著,已經丟遍整個江東的臉了!”


  徐夫人咬牙切齒,“他們是想要挽回自己的名聲,這才馬不停蹄地來和我們提親呢,這些不要臉的東西,那顧瑾才從老婢女的身上爬下來,還敢要求娶我們秀容?”


  “什麽?”


  徐老爺再對顧家鞍前馬後地巴結,也要臉。他怎麽想不到顧瑾還能做出這等荒唐惡心的事情。


  “你說顧瑾和那個萍姑?”


  他一張老臉拉得長,露出怎麽也抓不住要領的神情。


  要是顧瑾傳出什麽和名妓親親愛愛的風|流韻事也就罷了,哪怕是和府裏的通房丫頭胡鬧,徐老爺都不覺得有什麽。


  可偏偏是萍姑啊!

  那年紀,都可以做顧瑾的娘了。


  徐老爺既覺得惡心又鬧得沒臉,原本一腔的興奮全被冷水澆滅,哪怕外麵等著的是江東郡守,他的上司顧長禮,徐老爺也不想去迎了。


  “老爺,從來都是顧家看不起我們,這一次,是顧家來求我們,我們總算能壓一壓顧家的銳氣了。”徐夫人又勸,仿佛胸有成竹。


  這話說到了徐老爺最在意的心坎上。


  他眼睛一亮,“你說得對,不能讓他們太輕易地娶到秀容。”


  可以在聘禮上狠狠宰顧家一刀!


  剛好他前陣子為幾房姨娘花了一大筆錢財,能從這裏找點補足虧空。


  徐夫人一眼就看出徐老爺的心思,徐老爺的女兒太多了,他哪會在意嫡女的死活,徐夫人心中麻木不覺得痛,隻是眼裏閃過一道狠意。


  她這輩子都毀在徐府裏了,一心隻想要讓女兒嫁得風光。


  “顧文君的法子是好,能讓秀容風風光光地嫁進顧家,隻是要再吊一吊顧長禮,我看誰更急。”


  等了許久,徐夫人出來見顧長禮一行人。


  “顧大人。”


  顧長禮按著半邊臉高腫的顧瑾行禮,“別別,徐夫人叫我名字就是了,我這逆子不爭氣,特意壓著他來登門道歉,我也是來為之前的事情賠不是。”


  徐夫人不動聲色地和顧文君對視一眼,然後冷冷地開口:“我怎麽敢怪罪顧家呢,顧瑾和你的道歉,我們都受不起,顧大人還是趕快回去吧。”


  “唉,我們是親家,徐夫人何必說得這麽生分,我這不就帶瑾兒來提親嗎。”顧長禮連忙拉近關係,好像之前那些刁難拖拉都與自己無關一樣。


  “親家?”


  徐夫人冷笑了一聲:“我怎麽不知道還有這樣的親家?你們來提親,既不準備好聘禮,也沒有帶上媒婆,怎麽?難道覺得自己來了人就足夠啦?”


  顧瑾被顧長禮壓著肩膀跪在地上,呼吸急促,幾次想要張口說話,卻都被顧長禮打斷了。


  顧長禮臉色也難看下來。


  他以為徐家巴不得嫁進顧家,隻要讓顧瑾作一番姿態,就能定下親事,用大婚蓋過顧瑾和萍姑當街顛鸞的醜聞,沒想到徐家不配合。


  不僅徐老爺連人都沒有來,徐夫人更是滿臉抗拒。


  “顧大人,上次你們來提親,是那個萍姑在我們家大門前要求驗身清白,現在又帶著顧瑾來提親,又什麽不帶,到底是什麽意思,把我們徐家當成什麽了?”


  “顧家幾次三番羞辱我們女兒,差點連她的命都要逼死,我怎麽敢把女兒嫁進你們家!”


  這每一聲質問都讓顧長禮臉上的血色失去一分,駭得有些蒼白。


  “我知道,不就是你們家的顧瑾已經有了別的意中人嗎。”徐夫人不陰不陽地笑笑:“要是顧瑾想要娶萍姑做妻,我們徐家不介意,退親就是!”


  直到“萍姑”二字出現,顧長禮和顧瑾齊齊一僵,尤其是顧瑾,受到電擊一般,連精神都處於半癡半呆。


  “你怎麽會知道萍姑?”


  顧瑾還無法從當街被扒的奇恥大辱中回過神來,現在更是被徐夫人撕開遮羞布,更加難以忍受。


  “顧家的嫡少爺竟然和娘的掌事丫鬟胡鬧,這醜聞已經開始傳遍了,你覺得徐家會收不到消息嗎!”徐夫人高聲冷喝,嚇得顧瑾渾身激靈,羞憤欲死。


  他徹底感受到立場顛倒,從此再沒有看不起徐家的資格。


  “我……”


  顧長禮又恨又惱,他不斷給顧文君使眼色。


  來之前,顧長禮就對顧文君說了:“我不管這事到底是不是有你的設計,也不管之前那些恩恩怨怨,文君,畢竟我們都是顧家人,打斷骨頭還連著筋,你一定要幫顧家度過難關。”


  “文君,你到底是爹的兒子,瑾兒的弟弟啊!”


  “你幫幫你哥!”


  顧文君嘴角抿起一個細小的微笑,她當然不是被顧長禮的虛情假意打動了,她來,就是為了再坑顧家一把,怎麽可能幫顧家說話。


  “徐夫人,我知道你生氣,這事確實是我兄長顧瑾不像話。”


  顧文君等到顧長禮求她,才開口勸:“可是你也要想一想徐小姐的心意呐,畢竟徐小姐都為此寫了遺書,意圖自盡……徐夫人,成全徐小姐吧。”


  不等其他人說話,顧文君連忙接下去:“徐夫人也不用擔心,顧家做得不對的地方,一定會在婚嫁聘禮上補全的!”


  “啊/什麽?”


  顧長禮和顧瑾皆是一怔。


  “雙倍!”顧文君已經快言快語地替他們說了。


  她心裏壞笑。


  “當年我爹是怎麽迎娶縣主的,今日就會怎麽雙倍迎娶徐小姐,一定為徐小姐準備江東最豪華豐厚的婚禮,聘禮嫁妝全由徐小姐自己打理,顧家不動一分一毫!”


  徐夫人眼睛一亮,甚至激動地往前走了兩步。


  “顧大人,顧瑾,顧文君說的,你們也答應?”


  顧長禮不管家裏內務財政,隻覺得有些虧,但不知道到底虧到什麽地步。


  顧瑾也是從不經手錢兩,更不明白婚嫁事宜,他隻是感到現在是自己跪求徐秀容,惱恨丟臉,沒管聘禮。


  於是,兩人紛紛點頭。


  徐家一廳,他們當著徐夫人的麵親口承認下這個規格,當著無數個仆人的臉,終於定下了婚事。


  “好,三日後,抬轎來迎!”


  顧文君見事情一成,立刻腳底抹油,隨便找了個借口,走了。


  “爹,我現在是住在徐家的外院裏,不好剛住下太快搬走,等我打點一番,準備妥再參加兄長的婚禮。”


  這時顧長禮和顧瑾還懵懂茫然。


  然而回到了顧府,見到蕭清樂徹底發瘋,顧長禮和顧瑾才終於明悟他們到底答應了什麽荒唐的事情。


  “不,不會的,我兒子怎麽能娶徐秀容做妻!”


  蕭清樂幾欲發瘋,她看到徐家寫的那厚厚一疊聘禮清單要求,手指用力,差點就要把那紙張給撕了。


  “五千金——滿滿當當三個箱子都裝不下。”


  “百花葉梁酒、秋露太禧白、猴兒屠蘇釀各百埕。”


  “錦衣銀絲布、玉秀青緞、百鳥暗紋銅錦、三色天蠶絲各五百匹。”


  “金葉鬆蘿、烏龍竹桃、君山片針茶各千盒……”


  一目十幾行地看下來,蕭清樂眼前一黑。


  即便她出身京城,是敬王的女兒,也少見這樣規格的聘禮,這哪裏是娶徐秀容,都可以娶皇家公主了吧!


  “你們這兩個蠢貨,怎麽能不回來和我商量就去徐家提親!你們被耍了!”


  顧瑾仍然沉浸在徐夫人冷漠鄙夷的眼神裏,現在,江東百姓,徐家,都看不起他。


  他心裏的自尊一點一點被打碎,離完全崩潰隻差最後一線,失魂落魄,根本聽不到蕭清樂的怒罵。


  顧長禮生生受了蕭清樂的責罵,也是臉色難看,十分懊悔:“我應該早點想到的,文君心眼多,答應我去徐家幫忙,就是有鬼了。”


  “我寧願拿這麽多錢給瑾兒買個官做做,也不想拿去娶徐秀容那個賤人。”蕭清樂氣到幾乎暈厥,她身子都發抖了,尤其是想到當初乞巧宴的設計。


  誰知道顧文君到底有沒有碰過徐秀容,雖然顧文君逃過一劫,可那徐秀容的身子都不一定幹淨!

  “事已至此,不娶徐家,還能娶睡?我們需要一場風光的親事壓下瑾兒和那個老婢女的醜聞!”顧長禮耍了袖子,無奈一歎。


  “你還好意思說話,顧長禮,都是你錯!”


  蕭清樂滿臉陰鷙,死死盯著顧長禮,“要不是你把萍姑趕出去,也不會給那個老女人爬瑾兒的身體的機會。”


  顧長禮原本還於心有愧,不敢麵對蕭清樂。


  可是蕭清樂如此蠻橫遷怒,又讓顧長禮那點愧疚散的一幹二淨,隻覺得蕭清樂和顧瑾這母子都一樣,不成大器,讓他厭煩。


  顧長禮冷哼:“要是不趕走,你那個下人,說不定在府裏就爬上瑾兒的床了!虧你還百般不舍,死活都要留下她,你看看,那個賤人就是這麽回報你的!”


  渾身的血都湧上蕭清樂的惱,一種不堪忍受的怒火直衝上來,蕭清樂握緊雙拳。


  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齒:“是,那個老賤人,所以我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這下,顧長禮鼻子微動,這才聞到蕭清樂身上一陣若有若無的血腥氣味。


  想必他之前派人抓了萍姑回顧家,蕭清樂已經好好教訓過。


  就是不知道鞭打刀刺針紮有多少狠辣。


  顧長禮不喜地一皺眉,忍不住後退半步。


  “婚事定在三日後,你照著這清單盡快準備吧,別耽誤瑾兒的鄉試。”


  “你!”


  顧長禮說的容易,可是蕭清樂從哪裏掏這麽多錢,靠江東郡守的俸祿嗎!簡直可笑,她甚至還得貼進去自己的嫁妝和私房錢。


  全拿去給徐秀容。


  追其緣由,還是那個野種害的。


  “顧。文。君!”


  蕭清樂磨著自己的牙,她雙眼充血,美麗的五官猙獰起來便如同地獄裏的豔鬼,把留下來的顧瑾都嚇到了。


  “娘?”


  “瑾兒,你給我好好聽著,鄉試你無論如何不能被比下去,你絕對不能輸給那個野種!”


  顧瑾心裏駭然,更多的卻是無邊無盡的灰暗。他額角冒青筋,不敢接話,顧瑾一輩子都忘不了,被顧文君壓過一頭的那天。


  那麽可怕的顧文君……


  在文山書院,他就從來都沒有贏過。


  蕭清樂不知道顧文君的學識水平,隻以為是雪燕的事情害了顧瑾被趕出學院,她不知道顧文君連學問都壓顧瑾一頭。


  可顧瑾卻一清二楚。


  他怎麽能考得贏?

  除非——


  顧文君考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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