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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逐出顧府

  一夜密談。


  徐夫人趁天亮之前才帶了徐秀容回府。


  她們借了自盡不成需要休息和照顧的理由,順理成章地在一間屋子裏歇下。


  “世間竟然會有那樣可怕的人,算計到每一步每一個細節,娘,難道顧文君有通天術嗎?”


  徐秀容神色惶惶不安,既是驚愕又是不敢置信。


  她自認也是聰明有心計的人,可那點謀算在顧文君麵前卻好像是螳螂擋臂,螞蟻抱樹,可笑至極。


  難怪,她用香囊算計表妹卻失敗了,如今徐秀容總算明白,是顧文君在背後為王家出謀劃策。


  “還好,我們不是他的敵人。”徐秀容到現在回想起顧文君說的那些,還心有餘悸。


  別說徐秀容自己的小心機不夠看,就算是背靠敬王爺的蕭清樂不也屢屢在顧文君手中吃虧嗎。


  徐夫人也是臉色蒼白沉沉,沉默許久才張了張嘴唇開口:“也許……”


  可等徐秀容滿臉疑惑地看過,徐夫人又低下眉眼悻悻避開閉了嘴。徐夫人剛想說,也許嫁給顧文君也不是個壞主意。


  可一想到顧文君的出身,徐夫人馬上打消了念頭。


  就算洗刷生母冤屈又如何。


  楚婻也不過是個商賈出身罷了,何況楚家都已經沒落完了,哪裏比得上蕭清樂的縣主身份,顧文君是嫡是庶又有什麽不同。


  任憑顧文君才華蓋世,在官場上沒有後台太過出頭也是死路一條。


  “嫁顧瑾,一定要讓秀容嫁給顧瑾!”


  徐夫人洗腦般地勸服了自己,隨即便投身去做顧文君交代的一切布局。


  此事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想罷,徐夫人就衝徐秀容點頭,讓她提筆寫信。


  這兩天徐家荒唐,顧家也不安生。


  敬王爺化身神秘貴客從京城來到江東,可是一在顧家住下就閉門不見人,也不願意再管顧家的是非,讓顧家百思不得其解。


  顧老爺顧長禮屢次求見敬王爺都入不了門。


  明明這裏是他自己的府邸,但沒有得到敬王的準許,顧長禮便不敢輕舉妄動,隻能每日和夫人蕭清樂一起來問候,做好禮節上的功夫。


  “敬王殿下乞巧宴那日說過,讓瑾兒娶徐秀容的,該不會是我們拖拉著不去提親,才惹了敬王的厭煩?”顧長禮胡思亂想。


  蕭清樂聞言便像是被針紮到一般,氣得直接橫眉冷對:“我不是已經派萍姑去提親嗎,是徐家人自己百般阻攔,還能怪得了我們?”


  “你還敢提這件事!”


  顧長禮也發了火,他白天是要去郡縣裏當差的,忍受了多少閑言蜚語和別有深意的矚目。


  外麵早就把萍姑去徐家挑釁逼死人家嫡小姐的事情傳遍了,本來江東就在說他家仆人囂張,對待顧文君那個十六年才回來的少爺刻薄,已經懷疑顧長禮和蕭清樂的為人之道。


  如今萍姑還鬧出這麽一樁,連對親家都如此,何況徐家老爺可還算是顧長禮的同僚下屬,顧長禮都縱容仆人鬧事,誰不質疑顧家的門風?

  “你知不知道現在外麵都是怎麽說我們顧家的,他們說顧家寡情寡心,連個孩子都容不下!背信棄義,不守婚約,關係紊亂,主仆不分!”


  顧長禮忍了又忍,還是爆發了,“你怎麽想得出那麽狠毒的主意,讓萍姑去徐家驗徐秀容的身子,我和徐家畢竟是從前的世交,你當真要做得那麽難看嗎?”


  “那不然呢!真的讓瑾兒娶那個沒用的賤女人做顧家的少夫人?”蕭清樂描畫仔細的眼睛一狠厲起來,就從美豔中流露出入骨的陰毒。


  “你!”


  “我可不像你,盡在意這些虛的麵子,我隻要我的瑾兒落到好處。有本事你倒是出個主意啊!”


  “那你除了鬧得人盡皆知,也沒有解決什麽事情啊,反而是替徐秀容證明清白了,我們還是得娶她進門。”顧長禮隻覺得諸事不順,蕭清樂強勢逼人,可敬王爺又不肯見他們,顧長禮看不到前途,更加心慌。


  蕭清樂被噎住話,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下呼吸不過來,胸膛起伏著怒瞪顧長禮。


  顧長禮卻麵露深思,然後果斷搖頭。


  “不行,顧家的名聲不能這麽敗壞下去了,把事情全推給你那個下人,然後馬上趕她走吧。顧家不能有這麽惡名昭著的刁奴!”


  蕭清樂瞪大了眼,她怎麽能容忍自己的親信被顧長禮趕走,頓時滿臉驚怒:“顧長禮,萍姑可是我的陪嫁丫鬟,你敢!”


  “那就賞她個莊子養老算了,剛好那萍姑不是傷了嗎,也伺候不了你。”顧長禮微微放軟,“這府裏什麽丫鬟沒有,你再挑一個伶俐點的也一樣。”


  “我不準!”


  顧長禮都給蕭清樂台階下去,卻不想到蕭清樂還苦苦相逼,連半分都不退讓,這一激就把顧長禮壓抑下去的怒意重新逼出來。


  瑾兒的婚事、敬王的疏遠還有顧文君的反擊,每一樣都讓顧長禮頭痛。


  他徹底暴起了。


  “好,你不準,我就讓你知道,我才是顧家的老爺!”顧長禮恨恨甩了自己的袖子,轉頭就直奔萍姑養傷住的院子裏。


  蕭清樂氣得追過去,身後一眾奴仆都紛紛跟上,在後麵墜了一大串。


  緊閉的門“砰”地一聲被踹開來。


  “是誰啊?”


  屋裏,萍姑趴在床榻上,全身上下都塗了膏藥,包著白紗淒慘地呻|吟呼痛,顧長禮見了這幅慘樣,也不好惡言相對,但也冷冷道:“萍姑,你屢教不改,冒犯主子,顧家不能留你!但念你受傷,又服侍夫人多年有苦勞,會給你找個莊子養傷的。”


  “老爺!”


  萍姑如同被迎麵砸來一塊巨石,嚇得臉色唰白,她不顧傷勢,滾到地上連連磕頭,“是我錯了,老爺別趕我走啊!”


  眼見蕭清樂從後麵追來,萍姑又忙不迭地爬到蕭清樂腳下,“夫人,我可是從小就侍候您的,還從京城陪嫁到江東來,隻有我了解夫人的一切,夫人身邊不能沒有我啊!”


  蕭清樂當然不忍,質問:“顧長禮,你憑什麽擅自趕走我的人?”


  “你是在府裏待著,才不知道情況有多嚴重!”


  顧長禮猛地轉過身怒指,一聲比一聲高,“要是名聲受累過多,我年末的官職考核也會落得下乘,別說升遷京城,就連保不保得住江東郡守這個位置都難!而且你覺得隻是我受影響嗎,鬧成這樣還失敗了,你覺得敬王怎麽看你?”


  “瑾兒的鄉試怎麽辦,你讓考官怎麽想他?瑜兒的婚事呢,出了這麽個驗身清白的笑話,難不成還要讓瑜兒也要驗一驗?”


  兒女是蕭清樂的心頭肉。


  這話是問到蕭清樂的心坎上了,她消了火,對這事沉吟不定起來。


  萍姑慌了,緊抱著蕭清樂的小腿不放,滿臉淚痕地往上湊,滿口都是求饒哭訴,一個勁的說自己對蕭清樂的忠誠。


  一直說到“徐家的事,夫人,我可是按您的吩咐去做的,您不能踢開我啊!”蕭清樂不耐煩了,踢了一腳撇開萍姑,痛得萍姑癱倒在地大叫呼痛。


  那些眼淚髒了裙擺,貼得蕭清樂都不悅起來。她又想到萍姑這幾次做事,沒一次好的,更加失望,“看來是老了,不中用。”


  這麽想,蕭清樂就順著顧長禮的話道:“萍姑,你好好養身子吧,你年紀大了,也是時候去休養了。”


  “老爺,夫人!”


  萍姑還想要掙紮,但是已經晚了,蕭清樂都點頭,左右下人便極有眼色地上前,要把萍姑架起來扶出去。


  “不要!啊,痛呐,不!”


  滿臉是傷,又被眼淚糊了一麵,萍姑好不狼狽,可還是被架出了顧府。


  管家特意高聲在門外宣布:“這個萍姑原名香萍,是我家夫人的陪嫁丫鬟,我們顧家宅心仁厚,對下人也十分寬待,結果就給了這個刁蠻的奴婢耍橫的機會。不僅屢次對文君少爺無禮,唆使其他下人為難,還欺上瞞下,跑去徐家鬧事。”


  見引起了外麵眾人的注意,管家才說出結果。


  “這樣的刁奴,顧家容不下!”


  萍姑一身的的傷,摔在地上嗚嗚哭痛,說不出話,她隻能掙紮爬起來跪地求饒,可是管家怎麽可能理會。


  圍觀的人反而爭相叫好:“趕得好!”


  “果然是惡仆壞事,顧家應該還是好的。”


  “我就說嘛,郡守顧大人怎麽可能容忍得了這種事情,肯定會懲治的!”


  一下子顧家的名聲就洗白了幾分,好像全是萍姑一個人的錯,顧家的主子全是清白的。


  “果然是打著當眾趕走萍姑的法子,想要挽回名聲。”


  顧文君帶了阿武出來,躲在暗處觀賞顧家狗咬狗的好戲。


  她早就料到,蕭清樂忍不了更久的,差不多是時候處理萍姑了,所以特地選在今天來。


  顧文君整了整衣裳。


  “走,阿武,到我們出場了,跟著他們,看顧家要把萍姑弄哪裏去。”


  她懷裏放著一封新鮮收到的信,是徐秀容親筆寫下的,一字一句,全是精心設計的陷阱。但要怎麽把信交到顧瑾手裏,完成布局,還得靠萍姑這個關鍵人物。


  顧文君自己查案的計劃,也需要萍姑。


  阿武總是很聽話的,年紀小但是不多話,可這次看到顧文君收到徐家送出的密信,他支吾幾下,想說什麽,又不好打斷顧文君忙事。


  “少爺,你一回江東就一直和顧家鬥,但是不是忘了什麽啊……你是時候該給我的主子寫封信道平安呀。”


  雖然顧文君的一舉一動,阿武都會匯報給京城的,但——


  想到密信往來裏,當今陛下越發明顯的逼問,阿武頭上冒了冷汗。


  “顧文君在江東如何,沒有提朕嗎?”


  “顧文君沒有什麽話想對朕說嗎?”


  “看來顧文君在江東遊刃有餘,不需要朕的幫忙啊。”


  阿武完全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既不能說出陛下的急迫,又要不動聲色地勸顧文君多多主動聯係,因為顯然京城宮裏那位已經相思成疾,徹底不耐煩了。


  偏偏顧文君沒有一點察覺,催促阿武,“趕緊跟上!”


  阿武苦笑:“是,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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