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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另議徐家婚事

  “胡鬧也不看看場合!”


  顧長禮看到女客那桌出了岔子,早已皺起眉,心生不悅。


  這時顧文君有眼色,便提議:“爹,最好還是過去看看吧。”


  剛好她也煩了蕭清樂和顧瑾的紮人眼神,便順勢用這事轉移他們的注意力。


  顧長禮還要應酬,便示意顧文君過去。


  但即便是宴會上的小事,蕭清樂卻是萬分不甘心讓顧文君做主的,硬是使了個眼色,讓身邊的萍姑跟著一塊。


  而那女桌上,正撕得興起。


  “什麽王紫怡,這上麵的名字分明是你!”


  顧瑜緊緊抿起嘴,斜眼冷視著徐秀容,整個江東郡之中,徐秀容僅次於顧瑜。


  江東雙姝,指的便是她顧瑜,和徐家嫡小姐,徐秀容!

  顧徐兩家交好,不僅一對女兒關係要好,嫡長子之間的關係也十分親密,徐修言就陪著顧瑾一同在文山書院念書。


  可關係再好,也僅僅截止於此了,當年定下來的婚事絕無能!


  顧家的野心可不屑局限在這片小小的南方一隅。要是想要更進一步,顧瑾就絕對不可能會娶徐秀容這種小門世家,地方貴族。


  顧瑜就更不會嫁給徐修言了。


  他們一胎雙生龍鳳,自小就是天資過人被栽培長大,才貌雙全,從來看不上徐家的人,隻是拿對方當自己的陪襯。


  徐修言不急,因為他是徐家唯一的男子,就算他娶不了顧瑜或者科舉失誤,徐家也不會怪罪,反而會為他安排更適合的婚事。


  可是徐秀容不行!

  她雖是嫡女,是徐修言的妹妹。可是徐家卻不止她一個女兒,從小她就必須要樣樣出色,因為還要和姨娘生的那些小賤人爭搶。


  假如她不爭不搶,徐家更好的資源就會庶姐庶妹奪走。


  所以,她必須嫁給顧瑾!

  他是江東最好的君郎,一定得是她徐秀容的才行。


  徐秀容為此幾乎堵上了一切,她不斷地討好顧瑜,就希望能夠接近顧瑾。她甚至不惜利用自己那個愚蠢的表妹王紫怡,來討顧瑜的歡心。


  徐家也傾向於把這兩家的婚事寄托在徐秀容身上,滿心指望著顧瑾高中後回來迎娶她。


  可是怎麽可能呢?

  徐秀容自小在深宅中算計長大,沒那麽天真,她當然知道,顧瑾一旦榜上有名,隻會更加看不上她。


  她唯一的勝算,就是在顧瑾鄉試之前,逼顧家承認當年的婚事。


  可是精心謀劃了的算計,全出了錯!


  徐秀容被顧瑜轉瞬厭惡的眼神看得渾身發冷,整個人如墜冰窖,她一慌直接站起來。


  “不是的,顧瑜,你聽我解釋!”


  顧瑜冷下俏臉,一雙柳葉眉下明麗的眼睛卻如陰毒的蛇一般,緊緊盯著徐秀容不放。


  顧瑜不接話,自有旁的小姐們冷嘲熱諷:“還需要解釋什麽啊!這事情已經很清楚了!”


  “你不就是看上了顧家的顧瑾,想要趁著乞巧節送出情物嘛,不小心弄丟了怕被發現,就想栽贓給你表妹王紫怡,呸!真不要臉,當我們是傻的嗎!”


  徐秀容慌亂之下,甚至想從王紫怡那裏找安慰,她淚眼漣漣:“紫怡,你快和他們說清楚,這香囊,明明就是你托我幫你送的,真不是我的啊!”


  “我,我不知道啊,秀容姐姐你別亂說。”王紫怡避開她,裝起了無辜。


  徐秀容不敢置信,王紫怡這個最蠢,最聽她話的人,竟然也會在這種時候撇清關係,“王紫怡你!”


  “別裝了,徐秀容!”


  有一個不怕事的姑娘還就著顧瑜的手,把那香囊裏子上的圖展開,指給眾人看。


  “你們瞧,這不就是徐秀容平日裏的繡藝嗎,這走針的手法在末尾收線處會頓一頓,她常常拿自己的手帕兒炫耀,我可記得清楚!”


  “徐秀容,你還是趕緊招了吧,還是你以為我們沒見過你的繡活,認不出來啊?”


  徐秀容不死心地撲過去看,看到那熟悉無比的繡法,頓時如遭雷劈,僵立不動了。俏麗明媚的臉蒼白一片,如白紙般簌簌發抖。


  怎麽可能!


  她猛地抬眼看向王紫怡,“是你!你到底做了什麽手腳!”


  明明那表麵確實是王紫怡繡的鴛鴦圖,怎麽反過來,卻成了徐秀容繡出來的東西!

  同一張布怎麽會正反兩麵不一樣呢,不僅是徐秀容想不明白,就是其他小姐們也是聞所未聞。


  她們不知道“雙麵繡法”,所以她們隻認同一個解釋!

  那就是,這是徐秀容繡好的,隻是反麵收線沒做好,才會像是王紫怡那個根本不會針線活計的人做出來的。


  “狡辯不了吧!”


  有說風涼話的,“唉呀你們就別取笑了,誰不知道江東雙姝關係親密,秀容一直和顧瑜最親,說不定就一直借機和顧瑾親近呢!說不定這兩人早就私下定情了。我們這群外人,能說道什麽啊!”


  顧瑜想不也不想地否認:“不可能!我哥一直在京城好好念書,根本沒見過徐秀容!”


  這相當於是當眾狠狠扇了徐秀容一巴掌。


  徐秀容心尖一顫,她隱隱知道顧家看不上她,卻還是想不到顧瑜會反口地這麽快!明明之前她們還一起設計顧文君,逛了香客樓。


  她雖然有自己的小心思,但可從來沒有對不起過顧瑜!


  顧瑜卻完全不管不顧,根本不在乎徐秀容的名聲。


  隻聽顧瑜下一刻就轉向徐秀容,直接質問:“秀容,我一直拿你當最好的朋友!可沒想到你就是想要接近我哥利用我!現在正是我哥備考的關鍵時候,你卻想在這時候用這些兒女情事影響他,你怎麽能這麽自私!”


  這些話,字字誅心,彈指間就把徐秀容說成一個不要臉,倒貼顧瑾的卑賤女人,抹殺的都是徐秀容苦心經營出來的門第名聲。


  徐秀容慌了,“顧瑜,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


  顧瑜雙眼微閃,她根本不在乎這是不是徐秀容做的,隻要損害顧家的利益,她就要拔除了徐秀容這個礙眼的釘子。


  所以顧瑜連連倒退,不接徐秀容的求饒,“我不敢相信你了,秀容,你太過分了,我這麽信你,那你竟然這麽對我,對我們徐家!”


  顧瑜生得一副絕美容顏,黯然欲泣便能引人同情。


  何況這事確實是徐秀容鬧笑話,一眾小姐們也心儀過顧瑾,暗中生怒,很快便站了隊,指責徐秀容的不是。


  頃刻之間,人人鄙夷的就成了徐秀容。


  上一秒,徐秀容還是被人豔羨的徐家嫡出閨秀,怎麽就變成一個不要臉的“蕩|女”了?


  就算乞巧宴結束了,今晚的一切還會跟著徐秀容一輩子!她完了!


  王紫怡目睹一切,心裏發冷,完全不懂這些名門小姐之間的勾心鬥角。


  但要是沒有顧文君,今天遭受這一切的就是王紫怡了。


  “等一等!”


  一道聲音插進來,讓跌在地上、絕望掩麵的徐秀容不由抬起頭來。


  “怎麽能這麽說徐家小姐。”


  那人的聲音清亮溫柔,似春風般拂過眾女心頭,“各位還是不要過早下結論為好,徐家和顧家有婚約之命,這樣徐小姐和顧瑾之間互訴情長,也沒有問題。”


  顧瑜看到來人,心裏猛地點燃一把深仇怒火,鎖起秀眉怒斥。


  “顧文君,你根本不在顧家,你知道什麽!”


  顧文君微微一笑:“難道我說的不對嗎,顧徐兩家從前就一直是世交,還許了婚事。現在顧瑾回了江東,徐小姐也已經及笄,不是男才女貌的一對璧人嗎?”


  “你!”顧瑜駁斥不了,隻能在肚子裏大罵:是誰告訴顧文君這件事的!


  “對啊!這兩家好像是有約定過關於成親的事情。”


  小姐們竊竊私語起來:“我記得,前兩年的媒妁看親,徐家都回避了,就是等著顧家呢!”


  “就是顧家好像都不提這事了,久而久之我們竟然都沒想起來。”


  徐秀容原本死寂的眼睛爆發出了亮光,拚死掙紮扶起自己,抓住顧文君遞出的救命稻草。


  她眼裏帶淚,捧起香囊,一咬牙幹脆就認下這是她的。


  “是,我知道我配不上顧瑾公子,但是我是真心仰慕顧瑾的,要是顧家嫌棄我,那我幹脆削了頭發為尼算了,決不讓顧瑾公子為難!”


  顧瑜隻想伸出手,把徐秀容這個最會裝大方溫婉的好友,給生生掐死!

  “秀容,謹言慎行!”


  隻怪徐秀容這話說得太曖昧,要是有不明就裏的聽了,還以為顧瑾和徐秀容怎麽了,是顧家強行拆散呢。


  偏偏他們兩家之間有個婚事約定壓在頭上,就算徐秀容送香囊,有違女德女功,卻還成了顧家背信棄義的不是了!

  徐秀容這是破而後立,顧文君稍稍給了暗示,徐秀容就反應迅速地接下了。


  既然顧瑜都不在乎徐秀容的死活了,那她幹脆和顧瑜撕掰。隻要能逼顧家承認婚事,她能嫁進顧家,嫁給顧瑾,徐家為了利益一定會幫徐秀容的!


  打的一手好算盤!


  顧文君看了也不由在心裏感慨徐秀容的果決,不過這樣更好,也是幫了她給顧瑾挖一個大坑。能讓顧家不高興,她顧文君就樂意!


  所以顧文君又燒了一把火:“徐小姐別慌,顧家絕不是言而無信的人,昨日顧瑜姐姐在香客樓抵債,馬上就還清了,可見顧家的誠信。”


  再往顧瑜心尖刺一刀,顧文君才繼續說。


  “何況是這種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絕對不會兒戲!顧瑾也一定會對你負責的!”


  她本就是個能說會道的人,此時長袖善舞,引導風向更是輕而易舉,轉眼就快要替顧家欽定下徐秀容和顧瑾的婚事了。


  到時候顧家再不認,那在江東的名聲也全完了,甚至成為笑柄!

  急地顧瑜恨不得破口罵出聲:“這個該死的野種,怎麽到什麽都橫插一腳!”


  “慢著,文君少爺!”


  萍姑緊趕慢趕,還是誤了最好的阻攔時間,她早就領教過顧文君的口舌,可還是沒想到顧文君的心計深沉到如此可怖的地步。


  她還沒反應過來徐秀容怎麽了,顧文君幾句話的工夫竟然就要毀了顧瑾的大好前途!

  可話都已經讓顧文君說全了。萍姑腦門上冷汗直流,也是手足無措,萬萬想不到被逼入這個絕境裏麵。


  但情況緊急,萍姑也來不及請示夫人,隻好把之後布置的局,提前揭露了。


  “既然是父母之命,也要看是誰定下的。這樁婚事,其實是文君少爺的母親在世時,和徐家敲定的,那婚約的對象自然就是文君少爺了!”


  萍姑亮出這一記殺招,以為會打得顧文君措手不及。


  可是顧文君反而提起唇角一笑,萍姑不知道,顧文君早從王子逸那裏打聽出來一切了,對於顧家的甩鍋,她甚至早有心理準備。


  顧文君步步緊逼,“那也就是說,我娘親,確實是顧家第一位夫人了!”


  “啊!”


  萍姑恍若被巨石砸了臉,神色忽白忽青,難看至極。“糟了,落進顧文君的陷阱裏了!”


  “我娘要不是顧家的正妻,也不會有資格商定婚事吧。”


  顧瑜先是一怔,然後迅速明白過來,眼神一戾死死瞪向顧文君。原來如此,這才是野種真正的目的,顧文君是為了給他那個賤人娘親正名,才回江東的!

  “萍姑媽媽,這婚事到底是不是我娘親楚婻,上一任顧夫人定下的,你說話啊!”


  萍姑臉上青白交加,頭上的汗水如豆,滴滴往下流,很快打濕了臉,卻根本不敢回應顧文君的話。


  她知道,要是敢認下來,哪怕她是蕭清樂的陪嫁丫鬟,也要死!

  可是不認,那婚事也無法推給顧文君了。


  顧文君一通反算計,就讓顧家陷入兩難的絕境。


  “好可怕的心計,他從一開始就是衝著這個來的,我們算計了一步,顧文君就算好了三步等著。他真的是從鄉下長大的嗎,怎麽就和妖孽一般詭譎多智!”


  怎麽辦?

  那迷香都已經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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