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初探文山學院
其實顧文君一開始真沒打算過要這麽早就和顧瑾對上。
按照她的計劃,顧文君是想要從慶禾縣開始,一邊穩紮穩打學習古人的科舉考點,一邊借助從顧長禮手中拿來的錢和莊子鋪開自己的財路。
和人鬥,名和利不可缺一。
但是偏偏顧文君表現得太好,得了皇帝的賞識。既然蕭允煜已經給她指明了文山書院的路子,她也隻能指哪打哪了。
顧文君給自己做心理建設:“要是能做好皇帝的狗腿子,還擔心沒有光明的前途麽。顧家算什麽,清樂縣主算什麽!他們背後的靠山是敬王,我身後的靠山還是當今皇帝陛下呢!”
她整理好思路,收拾好病症,總算把各種學問填進腦袋裏去了,勉強接了半瓶墨水響叮當能充門麵。
秦川給她透過底,文山書院門檻高,需要高官名士做舉薦人這一關就攔截了許多貧民寒子,相當於顧文君印象裏的貴族學校。
但是文山書院到底是用來教書育人的學院,是教導學子們去考取功名的,雖然入試是一個過場形式,但對於進入文山書院後的教育資源分配,影響很大。
禮樂射禦書數樣樣要考核,尤其是科舉側重的經律算術、詩詞策論,是重中之重。
顧文君隻能盲抓幾樣來重點複習,重拾學習的感覺,簡直苦不堪言。
但她沒有拖延,病一好就去了文山書院,按照師長的吩咐準備和其他同屆生一起參加入學考試。
秦川並沒有跟著,隻留下一句話:“我會在暗中保護你。”
她鬆了一口氣:“正巴不得你走呢。”
要是堂堂錦衣衛都尉使都來給她做書童保鏢,跟著一塊去文山書院,那還像什麽話,那裏肯定有人認得秦川的臉。
顧文君不想一開始就引起太大關注,低調發展實力才是硬道理。
不過出乎她的意料,早就有很多人在關注她了。
誰讓如今重文輕武已成風氣,而顧文君又是這幾年來頭一個被一位武官舉薦的,實在讓人想不好奇都難。
她來之前,就已經有學子在暗中開盤下注,就賭她能不能進文山書院。雖然有了舉薦人,入試隻是走一個過場,但是成績太難看低於底線,文山書院也不會收的。
“禮、樂、射、禦、書、數……每樣十分為計,總共就六十分,及格線卻要超過四十,這不是難為人嗎!還讓不讓人念書了!”
“就是,明明朝廷倡議多讀書,增加學子,這文山書院還提高了分數線,真是可惡。”
顧文君一到地方,就聽到有人在抱怨。
準確的說,他們還沒到文山書院。書院建在京城郊外一座鍾靈毓秀的山腰,修出一條用青石板搭成的寬闊山路,要求人人下馬下轎,步行上山。
書院的大門上貼著先帝禦賜的寶墨:“天下讀書人。”
所以就是天潢貴胄來了,也得走路進文山書院。還好不算長,顧文君抬頭勉強能看見那石柱撐起的學院門麵,沉穩大氣。
“這位兄台,你是從哪裏過來的?”之前抱怨得最歡的人找到顧文君搭話:“我叫王子逸,來自江東豐饒,我家裏可是出了一大筆錢才買下一個逍遙客的舉薦名額,你呢?”
這王子逸生得高臉上卻有一圈嬰兒肥,細皮嫩肉的,身上的衣服也是華麗昂貴,想也知道必定出自大富大貴的人家。
說話卻太直,把自己的底細都交代完了。
顧文君不好拒絕:“在下顧文君,我來自江東慶禾。”
“啊呀,顧兄,那我們太有緣分了,來自同一個州郡,我和你簡直是一見如故啊!”
江東來的,有趣。
一個瞬間內,顧文君心裏轉了好幾個想法。
王子逸拉著她不放,一個不注意就湊到顧文君耳邊:“等會兒你幫幫我,好處自然少不了你的。”
她就想這位一看就有錢的貴公子為什麽要拉著自己說話,原來是看她穿得窮,就覺得她有真才實學,想要拉攏收買。
顧文君不由尷尬。
搬弄是非見招拆招是她的看家本領,醫術毒術是她的救命絕活。但是學問嘛……顧文君是真的沒那麽深厚的底子。
不過她說起話卻是一套又一套的:“王兄,這就是你的不對。怎麽可以想這些歪門邪道呢,你要是有什麽不懂的盡管問我,我免費教你。”
王子逸沒想到這個窮酸書生敢拒絕自己,當場就拉下臉:“顧文君,本少爺送你錢是給你麵子,你別給臉不要臉啊!”
他身旁緊跟著的小廝也撩起了袖子,一副要動怒的模樣。
他們周圍的其他人看到了也一言不發,甚至還故意走遠想要避開這個是非。
顧文君卻是一點也不怕,這種小家子氣得威脅簡直是過家家了。她演得很心熱的樣子,不但不後退,反而更加走近了。
“子逸我問你,我就是幫你考過了又怎麽樣,你還能次次花錢買不成。要是之後一旦被發現,那你們王家的名聲就徹底毀了。”
她一邊踮起腳尖去拍王子逸的肩一邊說:“你要是實在複習不好,就聽我的。考試默數一二三四五,答題時遇到不會就填上孔子的話,一句子曾經曰過,總不會有錯。”
“算術實在不行也別空著,就寫零,知道麽。”
……
王子逸懵了。
“這……”
那一串串下來的,就像是口訣一般,好記又簡單,好像真的是考試訣竅一樣,王子逸一下子就記會了。
不知不覺間,就鬆了威脅。
他還在那思考,不遠處卻有一個同樣穿得素淨的人恨恨低語了一句:“同流合汙,沒想到這一屆學子竟然都是這種宵小鼠輩!”
“有你什麽事情,你算哪根蔥也敢教訓本少爺?”王子逸一下子就動了火,直接示意身邊的小廝,“常山,給我打!”
顧文君連忙攔下來,“慢著!子逸兄,打鬥可是違紀的,你別還沒考就被趕出去呀。”
那人被嚇到,一臉陰陰地盯著他們了好幾眼才逃走了,嘴裏還念念有詞:“不屑和這種人計較。”
顧文君滿臉感動:“子逸兄,沒想到我們才認識一會兒,你就願意為了我不受冤枉,不惜得罪同窗,受文君一拜。”
她幾句話就拉近了關係,王子逸還傻傻沒有察覺,隻是盯著顧文君那張俏如胭脂的臉瞧了又瞧,被那張紅豔的唇看得麵紅耳熱。
他甩開顧文君,卻不好否認自己剛才隻是看那人不爽,隻好掩飾:“你怎麽,娘們唧唧的!”
顧文君完全不受影響,仍然笑得春風拂麵,倒是讓王子逸的小廝常山看了佩服不已。
這樣都還能和少爺搞好關係,這顧文君的脾氣也太好了!
好脾氣的顧文君下一刻就被掀了老底。
“子逸,你怎麽還在山下磨磨蹭蹭,師長已經在等了,快去!”王家砸了重金在王子逸身上,自然也在書院裏托了人關照,就是他的表兄徐修言。
王子逸有些尷尬,“修言表哥。”
徐修言穿著一身白袍一步步走下,身形修長風姿不凡,看到的人都向他拱手行禮,但他卻不屑地笑了一聲,字字針對顧文君。
“你又在動歪腦筋了是不是?”徐修言根本看不上王子逸,更看不起顧文君。他眼睛微轉就瞧到顧文君身上。
“你就是想找個替你的人也不應該打到這個人身上。”徐修言嘲諷道:“一個顧家的棄子罷了,僥幸得了一個武官的舉薦,你能指望他有什麽學識,你幫他還差不多!”
周圍的人紛紛側目,不一會兒就響起了竊竊私語。
“什麽,武官舉薦進來的?那還不如花錢去買一位有名望的先生舉薦呢。”
“你看他那個窮酸樣,能有多少錢啊!連個筆墨紙硯都沒有帶,不知道買不買得起四書五經來看啊。”
“聽到了嗎,是顧家的,哪個顧家……”
“反正都是個棄子,簡直是個笑話,要是我,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怎麽會還來文山書院丟人。”
……
非議就像數萬道利箭一樣圍著顧文君齊齊發射,針紮一樣密密麻麻的刺過來。如果是個普通的學子,再堅強也扛不住那麽多同時投來的鄙夷的目光。
口舌,亦可誅心。
王子逸都有些手足無措,猶豫的看了看一表人才的徐修言,又看了看瘦弱寒磣的顧文君。剛才顧文君說的明明很有道理。
見狀,徐修言得意一笑,眼中閃過一道精光,“你還是盡早退出,別來丟顧家的臉了!”
顧文君看得分明,知道她的身份和來曆,還總是提及顧家,看來這個徐修言大概是顧瑾在文山書院的好友。
於是她選擇迎敵而上,“那如果我真的考進文山書院,還名列前茅了,又怎麽樣?”
“就憑你?”
徐修言忍不住大笑,引得一眾人跟著紛紛嘲笑起來。“顧文君,要是你能考第一,我徐修言就在你麵前磕頭拜師,奉你為先生!”
王子逸阻止不及,顧文君已經應下。
“徐公子,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