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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拿回顧文君的東西

  顧文君並不知道蕭允煜的心思幾瞬之間變了數變,隻是煩。


  因為他的毒不好治。


  而且病人心機深沉天性多疑,對顧文君每一味用藥都要再三提問,真是讓她煩不甚煩。她把搗藥的木臼一甩,“你不信我,就去找別的人!”


  氣氛僵了片刻,蕭允煜自己接過臼杵親手搗鼓起來。他力氣是大卻都沒有用對地方,藥草的精華全被壓沒了。


  結果還是顧文君看不下去,接了過去。


  “走走走,要麽去睡覺要麽去找別的事情做,別來煩我了。”


  顧文君一個頭大,她覺得自己是伺候祖宗。而且短時間內想根治毒藥是不可能的,她隻能先止血再祛毒,然後想個辦法瞞過縣衙裏來的人。


  因為顧家在江東東陵,離這裏路途遙遠,就是八百裏加急送信也送不了這麽快。縣衙卻就在三裏地外,李嬸子去報案很容易。


  顧文君這邊做藥,那邊曬草,甚至又跑了出去不知道從哪裏提回來一個野蜂窩,又盛了一勺米,從密封的罐子裏挖出一指豬油,全放進木臼裏剁碎。


  她忙了一整個通宵,蕭允煜卻完全看不明白她在做什麽。


  像是在做藥,又不像。


  於是蕭允煜也沒有合眼,就看著她一整夜,到天明。


  結果第二天,天剛亮,顧文君為蕭允煜塗上一層新藥,她家的門就被砰砰砸響。


  “文君少爺不好啦,衙門要抓逃犯!你快出來吧,你家裏那客人身份不明,趕緊讓他們查一查!小心就是那個逃犯!”


  顧文君和蕭允煜都聽出,那是李嬸子的聲音。


  之前顧文君猜得沒錯。


  李嬸子合計過後,等不及江東傳回消息就直接去報了案。既然許三不中用,她就直接去了縣衙,還想再領一份賞金。


  所以這下,就算許三再相信顧文君,也隻能領著一幫子弟兄上門來查。


  李嬸子想要狐假虎威,硬是要跟著一起過來,還搶在衙役前麵砸響了顧文君的家門,把那木屋的門撞得搖搖晃晃。


  “喂,快開門呀!”


  許三皺眉:“李嬸子,那到底是從顧家過來的人,還是客氣點好。”


  李嬸子得意,“我之前就是在顧莊幹活的,顧家什麽態度,我還不知道嗎?要是真要來人,早就來了。這個人,一定是逃犯!”


  聽著屋外的聲音,顧文君計算好了時間,趁著李嬸子用力砸門的第三下開了門,謔地一聲響,李嬸子整個人就跌了進來。


  顧文君側身一讓開,李嬸子撲倒在地,老臉直砸地板,摔了個鼻青臉腫,正好趴在顧文君的腳下。


  “啊呀,李嬸子。我也就是之前做過你主子,現在你念舊喊我一聲少爺就算了,何必再行這種大禮呢。”


  顧文君欣賞了好一會兒才去扶李嬸子,她一臉不好意思,笑容真誠。


  李嬸子氣得要死,顧不得裝了,直接那手指戳顧文君:“你是故意的!”


  但是指頭還沒到顧文君那,許三就看不下去了,“好了李嬸子,你都一把年紀了,再怎麽樣也不能欺負小娃娃。”


  “什麽小娃娃,這就是個藏了逃犯的幫凶!還撒謊說是顧家的人來接自己回去,小小年紀就學會騙人,和他娘一樣不學好!難怪顧家不要他!”


  李嬸子本來想逞威風卻丟了老臉,新仇加舊恨,幹脆豁出去了。


  這話一出口,衙門的人臉色都變了,顧文君也暗了臉色,生氣看著也可憐,和李嬸子那潑辣蠻橫的樣子一比,就更是淒楚。


  許三心一下子就偏了,但他明麵上不好說什麽,隻能客氣地請顧文君帶客人出來。


  不等顧文君回屋,蕭允煜就直接走了出來。


  他換了身衣服,重新打扮過。是顧文君娘親想念顧長禮時做的衣裳,到後麵娘親病得魔障,時而愛時而恨,並不清醒。


  雖然不是太合身,而且衣物素樸,但穿在蕭允煜身上,就煥發出俊逸的光彩。他整個人麵如冠玉,目若朗星,風度翩翩,李嬸子都看呆了。


  昨天的天色晚了,加上顧文君擋著,李嬸子沒看仔細,不知道蕭允煜長成這般好模樣。這樣的人物說成是逃犯,就連李嬸子都有點不信。


  可那傷,李嬸子看得分明,當即一口咬定蕭允煜。


  “就是他!”


  李嬸子一拍腿不管不顧,“許三爺,別看他現在人模人樣的,但是他身上受了重傷,而且來路不明,沒有顧家的憑證,嫌疑很大啊!”


  顧文君裝無辜,勾人下套:“李嬸子,你別冤枉人啊,得罪了顧家可完了!”


  “什麽顧家的人,絕對就是你們要抓的逃犯!”李嬸子咬死了。


  許三被蕭允煜的氣勢震到,不倫不類地拱了拱手:“這位公子,有人舉報,我們公職在身,還是得查一查,請恕罪。”


  但是許三一伸手,蕭允煜就毫不給麵子地直接避開,他掃過一眾人,冰冷的神情讓人發怵,比官老爺還嚇人,許三都沒敢說什麽。


  最終,蕭允煜把眼神停在一人臉上,“讓顧文君來。”


  顧文君多問了一句:“李嬸子,你可想好了?”


  “這要是脫衣服取證,那對貴人老爺們來說都是奇恥大辱,你就得罪死顧家了。要是沒有傷,你就是謊報案情,擾亂抓捕逃犯!”


  李嬸子先是一慌,然後更加得意,這顧文君一定是怕了。


  “別廢話了,文君少爺,許三爺他們都忙得很,趕緊吧!”


  她看顧文君慢吞吞的,看得心急眼熱,恨不得替顧文君扒了蕭允煜的衣服。快點、快呀!


  然而衣衫半退,蕭允煜的胸前完好無損,兩肩處都沒有傷口!


  李嬸子脫口而出:“不可能!”


  急了,李嬸子就想要上前細看,卻被蕭允煜一把攥住手腕甩到地上,嫌惡地避開,冷喝一聲:“滾。”


  一個字,竟然就嚇得倒地的李嬸子動彈不得。


  緩了半天,李嬸子才反應過來:“不、不對!一定是傷在別的地方,許三爺,快查別處——”


  許三罵了一句:“閉嘴!”


  他是知道內情的,抓捕逃犯當然會知道傷在哪裏。許三有眼睛,看得見蕭允煜肩膀上沒傷。


  這下可把人都得罪完了,李嬸子瘋了嗎!

  李嬸子還不敢相信,倒地念叨:“不可能的,我明明看到了有傷,怎麽可能呢?”


  蕭允煜眼中閃過一絲幽光,也藏著驚奇。但他掩飾的很好,“你放心,我會親自寫信給顧家索要憑證的,讓他們給個公道!”


  李嬸子沒想到蕭允煜還敢給顧家寫信,終於嚇怕了。這樣有氣魄的貴人,並不是顧家人,還會是誰?


  難不成這有娘生沒爹養的顧文君,落魄了十六年終於要被顧家領回去了?


  難道——


  李嬸子想到了什麽,臉色唰地變得慘白,在地上半天起不來。


  對,一定是顧家老爺終於想起他流落鄉下的兒子了,想要接顧文君回去!


  蕭允煜不客氣,直接借了許三那群衙役用來記錄案情的紙筆,當場寫了封信,托許三交給信差寄到江東。


  這下,所有人的疑慮都沒了。


  除了顧文君。


  心驚膽戰的李嬸子不認字,許三那些衙役認字卻讀不懂詩文。這哪裏是寫給顧家求證的信,這分明是寄給蕭允煜自己手下的密文!


  一經寄出,蕭允煜也能逢凶化吉,躍出困境。這寄信還是過了縣衙的明路,暴露不了蹤跡。


  好算計!

  顧文君不敢多看,知道的秘密越多越沒好事,她幫蕭允煜到這份上已經足夠。於是顧文君移開雙眼盯到了李嬸子那張發灰的臉上。


  她不忘記提醒:“許三哥,剛才我不是問了嗎。這謊報案情,冤枉無辜是犯了什麽罪啊?”


  顧文君又露出一臉擔心的模樣,“我也不是對李嬸子懷恨在心,要打擊報複。可要是許三哥你們不做點什麽,顧家那邊可不好交代啊。”


  許三一個激靈,馬上變得嚴肅起來。


  原本他想著同是一個村子的,想要勸顧文君別太計較,但看蕭允煜的臉色,他頓時就消了勸和的念頭,神情嚴厲。


  “李嬸子,對不住了。但確實是你犯錯,來,把李嬸子拉起來,帶到衙門!”


  “什麽?我怎麽就犯事了,許三爺,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看錯了啊許三爺!”


  見這雞飛狗跳的場麵,顧文君藏住冷笑。


  先不提那遠在江東的顧家。首先,她要把娘親在這個村子裏的田莊,一點點收回來。這些藏汙納垢的下人們手腳可都不幹淨。


  李嬸子那養雞場,要是沒有拿了顧家的好處,沒有暗中克扣顧娘子的錢,怎麽開得起來呢。


  寫字讀書、考科舉,全都很費錢呐。


  所以,顧文君要開始想法子賺錢。首先,從她那兒吃裏扒外順走的,她就一定要收回,這些原本也都是她的東西。


  蕭允煜在一旁瞧,倒不反感顧文君拿他做槍對付別人,隻是眼神深長,若有所思。


  “你是怎麽做到的?”蕭允煜突然問道。


  “啊?”顧文君一時沒反應過來。


  然後就見蕭允煜指了指自己的肩頭,眉頭深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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