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驚慌的叫聲
譚老爺子一生在商場沉浮幾十年，自然不會著了譚亦嵐的道，脖子微扭，朝她看過去，他也不急著說話，就這麽靜靜地看著她，眼神其實並不嚴厲。
可能是“做賊心虛”？
譚亦嵐反而被老爺子看得有些不適應，自己低下頭，緩了一下，暗暗調整了一下，才敢再次抬起頭，與老爺子對視，“爺爺，你也不用自責，我理解，我都理解的。”
譚家，走向沒落，這裏再沒有她想圖索的利益，譚亦嵐本不用再繼續演戲，可她認為，自己事業被毀，婚姻失敗，是譚家害的。
所以她要替自己的事業和婚姻，向譚家報仇。
譚家目前隻是破產了而已，這怎麽能消抵她心中怨恨？
不！她秘須得把譚家弄得更破碎，才足消除堵在胸口的這口氣。
為了這一目標，她不得不繼續演戲，來麻痹所有人。
譚老爺子看人的眼光，談不上特別毒辣，至少，五年前，他就沒看出譚之諾最終會出落成譚家後輩中，最為出色的一個。
但他卻篤定，譚亦嵐的心術不正。
“自古，心術不正者，沒一個有好下場。”譚老爺子緩緩說道，隻是出口的話，乍一聽，似乎與當前的話題毫無關係，“一個都沒有。”
仿佛心裏所有不能見光的秘密，都被這位行將就木的老人，給窺探了精光一樣，譚亦嵐心裏一驚，得益於從小養成的演戲功底，即使心裏驚濤駭浪，洶湧澎湃，三秒鍾後，譚亦嵐的臉上，依舊能熟嫻地擺出那副委屈隱忍的表情，“爺爺，你這是在咒我嗎？”
都已經到這時候了，她還在演戲，這定力，倒是難得。
譚老爺子難得給她一個正眼，“你還年紀，回頭是岸。”
譚亦嵐不再說話，隻是輕輕地哭泣，用哭聲來表達自己滿腔的委屈。
譚宗偉和傅曉玲見寶貝女兒受了這大的委屈，自然要為她出頭，然而，譚老爺子已經緩緩起身，“如果還想再吵，老頭子我就不奉陪了。”
譚宗偉：……
傅曉玲：……
譚亦嵐：……
等了幾秒，見他們沒再開口，譚老爺子才又說道， “不是說一家人再在一起吃頓團圓飯？還吃不吃？不吃我就回自己房間了，後天，我就回國外了。”
說是團圓飯，其實挺諷刺的。
這個家早在譚老夫人去世後，女兒離家失聯，譚明崢的老婆自殺，哪裏還有團圓可言？
與其說是團圓飯，不如說是散夥飯，這不是譚宗偉死要麵子的性格改不過來，非得營造出一副，即使譚家不再風光，那也依舊和樂融融，家和萬事興的假象來麽。
既然要營造出這種假象，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怎能少得了吃飯這個環節？
當譚之諾把油漬洗幹淨，從廚房出來時，看到便是大家陸陸續續走向餐廳的一幕，對於譚家的人神腦回路，真的，她一向佩服得不行。
前一秒還準備大打出手呢，下一秒卻又同桌用餐，這種胸襟，果然也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吃過飯後再走。”譚老爺子正巧走到她身邊，停下來，對她說道。
隔著譚清，譚亦嵐暗暗看了譚之諾一眼，眼珠子轉了轉，轉身去扶傅曉玲，不動聲色加快步伐，往餐廳走去。
果然，她才剛走到餐廳門口，就聽到後麵傳來譚之諾的聲音，“我不吃了。”
說著，隔著十幾步路遠，對譚宗偉說道：“譚總，爺爺分的那一百萬，我不要了，就當……當年譚夫人生下……用你的話講，就是生下一隻狗的辛苦費。”
被自己厭惡的人，拿自己說的話，來懟自己，而且自己似乎還找不到有力的回擊。
一口氣堵在胸膛上，堵得他臉色發紅，暴躁的脾氣再次上線，“你還有臉拿這筆錢？這是譚家子孫的，你是麽？”
“沒錯，這筆錢是給有譚家血統的譚家子孫的，我有沒有臉拿，你心裏清楚，你老婆心裏也清楚。”譚之諾視線一斜，看到傅曉玲自始至終，像沒看到自己這麽大一個人似的，在譚亦嵐的挽扶下，朝餐廳走去。
即使自己現在已經為人母，譚之諾依然無法理解，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母親的心狠成這樣？硬成這樣？
畢竟已經是第N次，被親生母親這般冷漠對待，譚之諾都已經麻木了，所以也並不覺得難過，若無其事收回視線，順道再看譚宗偉一眼，“這次再回這裏，是因為譚爺爺回國，以後，請不要再聯係了。”
她想，這應該也是譚老爺子最後一次回國了，來看看他，順便和他好好告別，不為別的，隻為老爺子當初給予的那點溫暖。
譚宗偉嗤笑，譏誚，“以後，你就是求著我聯係你，那都是不可能的事。”
這個孽女！
終於可以完全遠離他的生活了，譚宗偉巴不得如此。
他現在沒什麽身家，僅有的那一點，都想全部留給還未出生的兒子。
他這頭正想盡辦法，想為兒子多存點錢，殊不知，譚亦嵐也正在想盡辦法，從他和傅曉玲的口袋裏，多掏一點。
譚之諾笑著回了句，“這你不用擔心，我以你和你老婆的麵子保證，絕對不會出現這種事情，隻希望譚總可千萬記住你說過的話，以後說到做到。”
以他和傅曉玲的麵子做保證……
譚宗偉被氣得怒目圓瞪，正欲發作時，就在這時，餐廳卻突然傳來刺耳驚慌的尖叫聲，“啊……痛！醫生……快叫醫生……”
一聽是傅曉玲的慘叫聲，譚宗偉都顧不上再理譚之諾，立刻拔腿往餐廳裏跑去。
譚老爺子也跟了過去，而其它的人，早在譚之諾和譚宗偉互懟時，就已經在餐廳裏就位了。
譚之諾本來都已經調整腳尖，想跟過去看看發生了什麽事的，隻是剛抬起左腳的腳後跟，腦海裏突然就想起譚亦嵐剛才想讓自己去廚房端湯的事情來。
而且以傅曉玲對自己的態度，自己過去看她，她也未必領情，甚至可能還會說，看到自己刺激到她，加重了情況……
想了想，譚之諾又悄悄放下腳後跟，然後稍作考慮後，轉身，準備靜靜離開……
隻是，譚亦嵐悄然把整個計劃實施至此，又怎會讓她順利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