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舅舅家
李員外家的人走了，老太太也不鬧了，但顧有祥卻還是有些悶悶不樂。
看著林氏和姐妹二人，他什麽也沒說，隻是歎了口氣。
在他的認知裏，娘說什麽就是什麽，沒有反駁的餘地。而今天林氏和孩子們所做的，無疑是打了他的臉。
可他卻不能說什麽，畢竟，他是當爹的，總不能在還有希望的時候，真的送孩子去死吧？
過了沒一會兒，林氏的娘家也來人了。
“大哥二哥！”看著林家來的人，林氏出門迎了過去，“麻煩大哥來這一趟了，小七沒跟他們走。”
顧怡和顧柒跟在林氏後麵，也乖巧地叫人：“大舅舅，二舅舅。”
“沒被帶走就好。”林氏的兩個哥哥這才鬆了口氣，“阿梅，要不你帶兩個孩子先回家住幾天吧，不然你那婆婆這幾天可不會給你好臉色。”
林氏隻略微猶豫了一下，便點了頭，回去跟顧有祥說了一聲，帶著兩個孩子直接就走了。
林氏走了之後，家裏沒人幹活，老太太氣得直跳腳。當然，這是後話了，因為林氏走的時候，根本就沒告訴老太太一聲。
林氏的兩個哥哥對她都很好，嫂子們也都是善良本分的人，聽說林氏在婆家遭了罪，沒有一個人嫌棄她，反而都安慰她不要難過，還叮囑她們以後受了委屈一定要跟家裏說。
“小七妹妹，你奶奶要是再想賣你，你就到我家來，我娶你，以後對你好，我爹娘也對你好。”顧柒的大表哥今年已經十五歲了，拉著顧柒的手，信誓旦旦地保證。
顧柒看著表哥林大木的臉，有點無奈。放在現代，這還是個中學生呢，在古代竟然就是可以成親的年紀了。
“表哥，我還小呢，不能這麽早成親。”顧柒不動聲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不過以後老太婆再敢欺負娘，我還帶娘回來。”
顧柒年紀小，自然可以說些大人們不敢說的話。她在這裏叫顧家老太太為老太婆，也沒有一個人糾正她。要是在顧家，早就挨上一頓打了。
林氏母女三個在林家住了三天，顧有祥才過來接人。不用想也知道，家裏沒人幹活，老太太頂不住了。
“大哥二哥，你們放心，我娘說了，這次回去一定會對阿梅好，對孩子們也好。”顧有祥賠著笑臉，向林氏的兩個哥哥保證道。
“哥，我先跟他回去吧，放心，不會有事的。”林氏看著哥哥嫂子們，笑了笑。自己是嫁出去的女兒，不可能一直待在娘家的。
林家人自然也了解她的心思，沒再多留，知道顧家三房所有的東西都留不住，也沒給他們帶什麽東西，隻給兩個孩子一人偷偷塞了幾個銅板。
“舅舅對咱們真好。”回去的路上，顧怡小聲對顧柒說。
顧柒也點了點頭：“對，所以姐姐，咱們以後生活好了，也要對舅舅家好。”
顧怡覺得顧柒說的有道理，用力地點了點頭，但馬上小臉就垮下來了：“可是小七，咱們什麽時候才能過上好日子啊。家裏的錢都是奶奶的，咱們幹活得的東西也是奶奶的。”
“會有辦法的。”顧柒拍了怕顧柒的手，安慰她。
有了之前銀子的先例，顧怡自然是相信她的，也沒多問。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妹妹醒來了之後，總會給她一種安心的感覺。
回到顧家，自然是免不了老太太的一頓罵，但家裏有不少活等著她們幹，老太太也隻是嘴上厲害，沒再動棍子。畢竟要是再打倒下一個，就又少了一個人幹活。
到了晚上，一大家子的活總算是幹完了，一家人都忙得夠嗆，卻連一口飯都沒吃上。
“爹，我餓。”顧柒看著顧有祥，開了口。
“小七，去睡覺吧，睡著了就不餓了。”顧有祥看到這個女兒，隻覺得頭疼。以往也有這種情況，可是女兒就算是餓，也乖乖的，從來不給他添麻煩。
“爹，為什麽咱們家幹活幹的最多，卻沒有飯吃？”顧柒可不會讓他這麽容易就糊弄過去。
“因為咱們惹奶奶生氣了。”顧有祥沒好氣地回了顧柒一句。
“哦，咱們幹活多惹奶奶生氣了。那咱們以後也像二伯家一樣，什麽都不幹，奶奶就不生氣了。”對於顧有祥的說辭，顧柒顯然並不買賬，“或者，像大伯家一樣，我和姐姐去讀書，奶奶就把好東西都給我們。”
顧有祥驚得張大了嘴，卻想不出什麽來反駁她。半晌之後，才吐出了一句話：“這怎麽能比？誰叫你娘生不出兒子……”
顧柒被顧有祥這句話驚到三觀炸裂，在一旁聽著的林氏更是直接紅了眼眶。
“有了弟弟，奶奶就會對咱們好了嗎！”一旁的顧怡終於忍不住了，吼了出來。
顧有祥隻悶著頭，不說話。林氏倒是幹脆，直接卷起了自己的鋪蓋，去兩姐妹的房間，跟兩姐妹睡了。
母女三人躺在床上，顧柒伸出自己的小手，輕輕拍著林氏的後背：“娘，不要傷心了，以後我們不要爹了，隻要娘。”
“不要爹怎麽行呢，沒有爹的話，別人家的孩子會笑話你們的。”林氏說著，歎了口氣。
顧柒正想著說些什麽來安慰林氏，另一邊的顧怡悶在被子裏開了口：“我們不怕笑話，我們一家好好的就行了。”
一時間，屋內沒了動靜，誰都沒有再說話。就在顧柒和顧怡姐妹倆以為林氏會這麽繼續安靜下去的時候，林氏出了聲。
“你們爹今天說錯話了，明天天一亮就會找我道歉的。”
顧有祥今天說的話，確實傷到了林氏。她沒給顧家添男丁，婆婆明裏暗裏罵她，在外麵說她是不生蛋的母雞，她都可以假裝聽不到。
可是今天枕邊人明晃晃地把這道口子給撕開了，林氏自己也有些難以接受。
“要是爹不道歉呢？”顧柒小聲問道。
“要是他不道歉……”林氏猶豫了一會兒，似乎是下定了決心，“那咱們就不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