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在洗澡
方斂翅這一覺睡得很沉,林淵回家都沒醒過來。
林淵一進家門,室內一片黑寂,毫無生氣,深深皺起眉頭。趕緊開了燈,發現碗筷丟在幹淨的桌上,表情微微一緩。
他進臥房,其實方斂翅在林淵這裏有專用的客房,可方斂翅卻喜歡睡他的床。
昏黃的視線裏,原本空空的房間裏,女人正安靜地躺在他白色的床,穿著白色的T恤,身上蓋著白色的床單,微微露出白嫩的肩膀,白色的枕頭……
他眯起眼,快步走過來,扯起方斂翅,果然發現枕頭一大片濕漬,咬牙切齒道:“方斂翅!”
方斂翅被突兀從夢中搖醒,一臉起床氣道:“你有病啊,不過濕了一點而已,用得著那麽激動嗎?”
林淵忍住氣,從櫃頭收納櫃裏拿出一個吹風機,硬是把方斂翅的頭掰過來,放到自己的腿上,打開幫她吹頭發:“頭發沒洗幹淨就睡覺,你這樣的人去旅行,怎麽到現在還活著!”
方斂翅被聲音吵到了,使了力掐林淵大腿肉,林淵愣是沒吭聲,方斂翅最後都掐不下去了,林淵在某些時刻固執得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方斂翅放棄掙紮,一邊在林淵的手和吹風機吵鬧中半醒半睡。還好林淵的手法輕柔,她的頭發被吹得舒服,又開始睡起來。
林淵吹完就拿著他的寶貝枕頭出去了,估計是去哪裏消毒去,方斂翅抱著被子,翻了個身。
浴室裏時不時傳過來噴頭灑水的聲音,林淵這個潔癖鬼回來一定要洗澡。方斂翅腦袋斷片地想著,忽然旁邊電話大作。
方斂翅差點沒罵娘,老子就想好好睡個覺,招誰惹誰了,蒙上被子。
電話還在響,林淵居然沒聽到。方斂翅無奈,抓過床邊的電話,“誰啊!”
剛剛睡醒,她的聲音本來就有點鼻音。
電話那頭靜了一下,然後有些噪音,似乎在確認上麵的號碼,然後小心翼翼問:“林淵在哪?”
方斂翅迷迷糊糊道:“林淵……在洗澡……”
“啪”電話一下子就被掛了。
方斂翅一聽到忙音就掛回去,想回頭繼續睡。
咦?哪裏不對勁!方斂翅忽然眼睛大睜,騰一下子跳起來,什麽睡意全沒了。心裏一萬隻草泥馬。
怪不得聽著聲音耳熟呢,這不是林淵他媽嗎?
林淵剛好洗好,走出浴室,就見方斂翅在床上手舞足蹈:“完了完了完了!”
“什麽完了?”
方斂翅回頭,小可憐地看著林淵:“我……不小心接了你媽的電話。然後說你在洗澡,你媽掛我電話!”
說這話的時候,林淵的手機瘋狂地響起來,兩人麵麵相覷。
林淵反應過來了,在方斂翅願上帝保佑你的目光裏,走到陽台上接。
“媽!”
“兒子,你是不是談女朋友了?”林媽劈頭就問,接著嘰哩呱啦道,“怎麽不跟媽說說你女朋友,你們發展到哪裏個程度了?你洗澡完了, 剛剛你在做什麽?對人家姑娘做了什麽……”
“媽!”林淵不得不打斷她的話:“想什麽呢,那是方斂翅,剛剛來看看我。累了在我這兒睡了一覺。”
林母一下子啞巴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道:“你們沒做什麽出格的事情?”
林淵知道林媽指的是什麽,撇撇嘴道:“怎麽可能!”
“那就好,那就好!”林母明顯鬆了一大口氣,語氣才正常起來:“這方斂翅怎麽這樣,半夜三更到一個男人家中,太隨便了!林淵,我不是跟你說過,別老跟方斂翅在一塊兒嗎?她又跑來纏著你嗎?”
林淵抿了抿唇,眼裏深沉:“媽,她是我朋友!”
“這種狐朋狗友不要也罷!”林母哼一聲,知道兒子有自己的主見,再說下去少不得要讓兒子生氣了,也不想再提了,“十一放假,回不回來?”
林淵轉頭,看向方斂翅道:“到時候看看工作忙不忙,你們也別抱太大的希望。”
林母有些失落,又說了幾句強調林淵不能對方斂翅怎麽樣的話,就掛了。
方斂翅蛋疼地看著林淵的背影,陽台光線明滅可見,林淵的側臉一半隱沒在黑夜裏。她突然發現,小時候的竹竿淵變帥了,絲毫不輸她這次在Y省見到的那個小帥哥。
林淵的表情一直不好,方斂翅用膝蓋想都知道他媽在罵自己了。
林淵媽媽討厭方斂翅!
在方斂翅意氣風發的青春期,做過不少的蠢事,但做過的最壯烈的一件事情,就是跟林淵他媽打過架!
那會兒方斂翅剛剛跟乖乖牌林淵交朋友,她硬拉著林淵去網吧玩通宵,回來林淵被他媽揪著打得半死。罪魁禍首方斂翅向她道歉全沒用,林淵媽完全瘋了抽林淵。
方斂翅氣不過這個惡毒的老太婆這麽對自己的兒子,加上看了很多腦殘台灣小言,認為林淵媽一定是惡毒後媽。正義感爆發,跟林淵媽頂嘴對罵,什麽老巫婆,壞心腸全罵個遍,最後打了林淵媽一拳,扯了林淵就跑。
為此她被老媽揪到林淵媽麵前吊著用棍子抽,林淵媽不好跟她小孩子計較,最後鬆口原諒了她,不過到現在依舊是對她態度冷淡。
不過也因為這次,她獲得林淵這二十幾年來曆久彌新的兄弟情誼。
林淵一進來,就看到方斂翅看著他,方斂翅現在的眼神越來越弱了,全沒了青春期的銳氣,更像一隻家養的小狗。
“幹嘛?剛剛不是一臉很困的樣子,不睡了?”林淵還是平靜如常,隻要方斂翅不是無厘頭惹他,他都是這副不要不要的裝13表情。
方斂翅站起來,睡意早被嚇沒了:“你媽怎麽罵我了?yin蕩?還是不要臉?”
“沒胸沒屁股,你千萬別侮辱‘yin蕩’這個詞!”林淵開口就是高級黑。
方斂翅賞他一個大白眼,挺了挺自己至少還有B加的罩形:“胸大無腦,像我這種一半一半的人,跑路不怕甩著,最合適不過。”
林淵撇嘴道:“你還是個女人嗎?”大棘棘跟他聊罩杯合適嗎?所以鬥嘴的要義其實不是誰嘴皮子利索,而是誰不要臉,豁得出去。
“我就是我,我們的交情,還需要性別來界定嗎?”方斂翅說完這句,覺得自己特有哲理氣息,得意地飄到了浴室,忽然探出頭,“我的牙刷呢?”
林淵靜靜看了她一眼道:“被我扔掉了,你上次來都半年前,牙刷早不能用了就扔掉了。”
對了!今天見到方斂翅以來,一切表現像之前的每一次那麽自然,林淵都差點忘了。
上次方斂翅跟林淵不歡而散,看方斂翅今天的態度,似乎根本就忘了這事吧。
方斂翅看著漱口杯上幹淨的牙刷,伸出魔爪:“竟然扔我牙刷,逼我用你的嗎?”
果然跟一個沒心沒肺的人生氣是自己找虐。
林淵倚在門口,冷氣迸發:“你敢再動我的牙刷,信不信把你扔出去?”
方斂翅動作頓住,果然不敢再動了,回頭找他“談心”:“我說潔癖淵啊,這麽講究以後你有女朋友怎麽辦?想接個吻還得先刷刷牙漱漱口,愛愛還得先把身上的汗排幹淨……”
“嘴巴沒刷果然夠臭!”林淵打開浴室旁抽屜裏,拿出全新的牙刷砸向她。
方斂翅接過來牙刷,還沒完沒了地嘀咕:“我也隻不過是擔心而己。好吧,我不說話,自動腦補就夠夠的。”方斂翅露出奸笑,一看就知道在想什麽不健康的事兒。
林淵已經不想理她了,轉身便走:“如果想晚上出去吃飯的話,就收起你那猥瑣的想象,限你十五分鍾之內搞定洗漱。”
方斂翅腦海在想象林淵流著汗赤.裸.的上身還有圍裙上八塊腹肌外加白色小內內時被中斷了,林淵說到做到,真的有可能自己走人,方斂翅沒再磨蹭,乖乖地洗漱跟著林淵下樓。
林淵單手轉著方向盤,一邊認真地倒車,男人輕鬆單手倒車是公眾最帥氣的舉動。
“淵男神啊!”方斂翅也忍不住驚歎,“半年不見,你就買車了,太有潛力了。”
林淵直視前方,氣定神閑道:“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
方斂翅打個哈哈:“沒有我這無業遊民,哪裏襯托得出來您是精英份子?”
林淵車子上路,漫不經心問:“其實你從Y省直接回家不是更近嗎?你也不至於沒錢給車費。”
方斂翅嘻嘻笑:“我知道你不會不管我!”
林淵輕吐一口氣:“看來是我養出來,你做事不瞻前顧後的臭毛病!”
方斂翅收起笑,看向車外慢悠悠道:“我要回家,至少也是光鮮亮麗地回家,這副鬼樣子回家,我媽不把我給削死?”
他轉頭灼灼看她,似乎想從她臉上看出什麽花來:“你何必把自己弄成這樣?方斂翅,畢業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林淵!我不想談這事!”方斂翅忽然打斷他。
車內有一瞬的凝滯,方斂翅意識到自己把氣氛弄得很僵了,扯了扯嘴角,轉頭道:“我看見那邊有夜市了,我們去逛逛。”
林淵深深看了她一眼,停下來放她下車:“等我,我去停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