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危機重重
“小姐,那蕭貴妃要召見小姐,估計沒什麽好事,指定是來尋仇的,小姐當心點。”錦顏俯身小心穿過觀賽的人群,來到安瑾容身旁,附在她耳旁輕聲道。
安瑾容一怔,果然這蕭妃是個不安分的。先前她害得她失了後位,蕭妃不記仇算怪事!
慕北卿恰好將話盡收耳底,他望望安瑾容,反正她自個兒能處理得好,也就不用他出手了。不過,蕭妃這三天兩頭去找他皇子妃的麻煩,他也該私下裏給蕭妃“提點提點”了。
“帶我去景和宮。”
景和宮依舊是景和宮,隻是比以往清冷了許多。這宮中女子便是這般,寵極必衰,亙古不變的理兒,誰心裏邊都清楚得跟明鏡兒似的。隻是仍有人心甘情願,為家門,為榮華,飛蛾撲火,最後落得個屍骨無存。
“臣女拜見蕭妃娘娘。”安瑾容恭敬跪在偌大的景和宮中央,高聲道。
蕭妃並沒有像先前那般刁難她,緩緩道:“起來吧。”
安瑾容這才起了身,對向蕭妃的眸子。
蕭氏依舊是蕭氏,隻是比以往蒼老了許多。也對,一夜間從高高在上的皇後掉了下來,雖然維持了個貴妃的位子,她卻好像已經被打入了冷宮。青絲白了好些,銳氣也磨了不少。
“不知蕭妃娘娘召見臣女,所為何事?”安瑾容單刀直入,並沒有打算跟她拐彎抹角。
蕭妃歎了口氣,接過侍婢遞來的茶盞,淺啜一口,悠悠道:“安大小姐,如今本宮落個這般境地,你可是滿意了?”
安瑾容輕嗤一聲,佯裝恭敬道:“臣女不知蕭妃娘娘言中之意。”
蕭妃揮手,命侍婢將景和宮的雕花木門關上,方才道:“論輩分,如今你也得稱本宮一聲母妃,這般看來,都是自家人,本宮也就打開天窗說亮話。”
她頓了頓,又道:“本宮原本是想在太子茶中下毒,誰知你代為飲下,借題發揮,以此來說動皇上來搜景和宮。然後又在此之前將本宮藏在淑華宮外海棠花壇中的明月佩轉移到了景和宮,本宮陷害淑儀皇後不成,將自個兒搭了進去。在皇上想借安家有仿製的明月佩一事定罪時,安二小姐出言,昭王插嘴,解了安家的危機。告訴本宮,這一切可是你一人的手筆?”
安瑾容勾唇,挑眉輕浮道:“蕭妃娘娘將事情全盤托出,就不怕臣女抖落出去?”
蕭妃無懼地搖頭,淡笑:“本宮為何要怕?你一無證據,二者,若是皇上知曉了你早早便發現了這一切,非但不稟告,反而毅然喝毒陷害本宮,這可是犯了欺君之罪。”
“蕭妃娘娘果真是坐上過皇後之位的人,心思縝密得連臣女也自歎不如。確如蕭妃娘娘所言,這盤局是臣女送給蕭妃娘娘的見麵禮。”安瑾容眉梢一揚,狂放不羈的模樣顯露無遺。
蕭妃輕笑幾聲,細細將安瑾容打量了個遍。良久,開口道:“真不愧是寧頤帝姬,這局棋,贏得漂亮。”
安瑾容隻是微微一驚,隨即恢複麵色,這樣一來,兩個人都互相握有對方把柄,誰也不能輕舉妄動,想來也是好的。
蕭妃見安瑾容麵無波瀾,不由心下讚歎,心境能靜到這般地步的,絕非常人。
“蕭妃娘娘,既然如今你我都有把柄在手,若是敵對則不利於雙方,倒不如結為盟友,共抵蕭家?若是臣女未曾猜錯的話,蕭妃娘娘也是不願遵從蕭家吧?”
“安大小姐為何這般自信,本宮不願遵從蕭家?”蕭妃饒有興趣地抿了口茶,緩緩對上安瑾容泛著流彩的眸子。
安瑾容汗顏,她可以說是她猜的麽?
“總之,娘娘如今聖寵漸失,對蕭家已無大用,蕭家那般性子,過河拆橋的事情必然會做。”安瑾容避開了蕭妃的追問,她尋思著也該有必要給蕭妃提個醒了。
蕭妃默了許久,蕭家從不養廢人,再無價值的棋子他們定會舍棄。蕭家之所以費盡心思在皇上身邊到處安插人手,隻不過為了那個皇位而已。若是蕭家人一旦上位,這好不容易才換來的大好河山、安平盛世便要毀於一旦了。
“好,本宮與你結為盟友,不血洗他蕭家,本宮誓不為人!”蕭妃攥緊了拳,她眸子裏邊透著血紅的殺意。
安瑾容微歎口氣,蕭妃雖是做了許多惡,可她是有難言之隱的。上前幾步,凝著蕭妃,道:“既是盟友,還請蕭妃娘娘將不該隱瞞的全盤托出,臣女也好想出對策。”
這次蕭家利用蕭妃暗算安家不成,定會卷土重來,而且勢頭會比此番更甚,安瑾容寧願先發製人,她不是個坐以待斃的料子。
“本宮與蕭家的仇,還得從六年前說起……”蕭妃垂了眸,將六年前家仇緩緩道來。
蕭妃本是朝中重臣宋家嫡長女宋苑瓊,蕭家滅宋家滿門,隻為了除去蕭家那時最大的敵手。又因為皇上提出要娶蕭家女子,蕭家嫡長女甚是不願,蕭家便收養宋苑瓊,將她作為安插在皇上身邊最大的一顆棋。
蕭家無須擔心宋苑瓊會叛變,隻因為蕭家手中還有她年幼的庶弟宋明翊,那是她僅餘的親人,宋家唯一的香火,她隻得聽從蕭家。
道畢,安瑾容頷首,沉思道:“宋家亡門竟是蕭家所為,若是皇上知曉了他最為得力的臣子是被蕭家除掉的,蕭家該是何下場呢?”
蕭妃無奈搖搖頭:“安大小姐意欲將事情捅到皇上那兒去?不可,如今人證物證皆無,沒辦法定蕭家的罪。”
安瑾容勾起一抹危險的笑意:“人證物證皆無又如何,皇上的猜忌將是一把最為致命的利刃。”
蕭妃不禁身子一顫,眼前這深諳權謀的女子,當真是年方及笄麽?
安瑾容上前,輕拍了拍蕭妃的手,笑顏如花:“蕭妃娘娘,如今蕭家與娘娘,與臣女,與淑儀皇後皆是結下了梁子,三人合力,定能將蕭家除之而後快。”
蕭妃不知為何,安瑾容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能讓人心甘情願地信服。
安瑾容忽的麵色一沉,問道:“臣女方才在林中遭人暗襲,娘娘可知是何人?”
她跟鳳漓是一個貨色,睚眥必報,他這回敢暗襲害她中毒,差些丟了小命,那她下回就從鳳漓搞它上十斤砒霜毒死他,此仇不報非君子!
蕭妃似乎已經預見到了那個暗襲安瑾容的人的下場。
“蕭家並非命本宮派人暗襲安大小姐,是否是蕭家親自動手也未可知。”
安瑾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繼而附在蕭妃耳旁說了些什麽,蕭妃臉色一變,頷首示意她知曉了。
“你這賤蹄子!竟敢在本宮麵前造次!”蕭妃猛然將安瑾容推開,幾步上前推開雕花木門,將安瑾容推了出去。
安瑾容眸子一濕:“蕭妃娘娘!臣女不是故意的啊!娘娘!”
蕭妃佯裝猛踹一腳,怒喝:“你將本宮拉下了後位,這下子你滿意了?還有臉到景和宮來!滾出去!永遠不要出現在本宮眼前!”
“娘娘可要當心惡人有惡報!”
蕭妃高喝:“不分尊卑的東西!本宮的惡報還輪不到你來插嘴!”
“哐當”一聲,景和宮的門關了上。
樹上一人邪邪勾唇:“宋家的孽種,諒你也不敢造次。”隨即淩空而起,離了景和宮。
安瑾容覺察到那人已經離開,長舒一口氣,蕭妃既是蕭家的棋子,還沒有滅口之前肯定是得盯著的。安瑾容又是安家人,若是被蕭家知曉,蕭妃和安瑾容在景和宮暢談許久而未翻臉,定會生疑二人是否聯手,往後下手也就不容易了。
所以她便得在外人麵前製造出一副她與蕭妃關係並不和諧的假象,以此來麻痹蕭家的視線。
“宋苑瓊也是個可憐的主兒……”安瑾容歎了一聲,徑自去了淑華宮,她得跟淑儀提個醒。
好在景和宮離淑華宮隻隔了個禦花園,未幾便來到了淑華宮前,怎麽說她安瑾容如今也是淑華宮的貴客。
“臣女拜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安瑾容忍痛行了個大禮,方才被蕭妃那麽一推,盡管人家沒用多少氣力,她可是摔得疼。
淑儀忙下了貴妃椅,將安瑾容扶起:“容兒快快起來,跟本宮還客氣些什麽。若是沒有容兒你,胤兒也是不能安穩度過昨日。”
安瑾容忽的跪下:“皇後娘娘,臣女有一事相求。”
淑儀不解,卻是忙道:“容兒但說無妨。”
安瑾容四下望望,見淑華宮裏邊唯有個白月,乃是淑儀的心腹,也是將心放了下:“臣女希望皇後娘娘可將東宮的蕭太傅換為自家人,真正危及皇後娘娘與太子殿下的,是蕭家,而非蕭妃娘娘。”
淑儀知道安瑾容是個不喜歡講理由的人,也未曾多問,總之淑儀莫名地相信,眼前這女子即便會利用她,也絕不會害了她。
“本宮知道了,容兒安心便是。”
安瑾容一揖:“臣女告退。”
她還沒打算想把蕭妃的事兒跟淑儀說上一說,一是費口舌,二是淑儀無時無刻不防備著蕭妃,更能擾亂人眼,蕭家自然會相信蕭妃並無動作。
那麽下一步,若想幫蕭妃徹底拜托蕭家的掌控,就得把宋明翊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