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初入皇宮
又過了四五日,安府裏邊還算安寧,幸虧鳳漓的方子,安泠月的風寒好多了,起碼已經能下床了。
雲陌娘親的病也在鳳漓的幾針下醫好了,這事暫時還沒有傳到蕭後耳朵裏,自從那夜蕭默然偷襲佛堂不成,蕭家也沒有了動作。
“小姐,快些起來,今兒便得入宮了!”
安瑾容還睡得正香,卻聽見耳邊錦顏一個勁兒的催,女子不禁蹙了眉,睜了眼,卻瞧見錦顏跟雲陌已是打扮得格外清秀。
她這才想起來今兒個得入宮。
皇帝是個性子急的,雖說離中秋宮宴還有些時候,卻是已經下旨進宮了。
錦顏給安瑾容更了衣,綰了髻,插了簪,描了眉,就這麽出了墨染閣。
安府其他的人已在門口等候多時。安瑾容拋開安逸榮的怒目,直徑上了馬車。顛簸幾時,行到了皇城。
馬車在皇宮門口就停了,安逸榮可沒那個膽子八抬大轎直接進宮。
出來了個太監,按蕭後所說的將安家各自安排了住處,安瑾容跟她兩個侍婢分到了千秋殿。
“雲陌,你收拾一下行李。錦顏,去暗中搜尋明月佩的下落,明月佩一定在皇宮裏。如果是在蕭皇後的宮殿裏找到的,便將它放在一個輕易能搜到但是平日裏看不到的地方,我自有用處。”
安瑾容給二人好生吩咐了一番,大步踏出了千秋殿。與其說是去轉轉,倒不如說是去摸清天元皇宮的。
盡管她知道這途中肯定是得出些岔子。
安瑾容轉到了禦花園。遠遠便瞧見兩個衣著華貴的女子耍著毽子,她竟是生了興趣,停了步子跟旁邊那些個宮女一起好好觀賞了番。
忽的,那毽子被人踢了個華麗的弧線,華麗地掉進了池子,華麗地濺開了水花。
“哎呀!這可怎麽是好!”其中個女子黛眉緊蹙,小臉上盡是擔憂。
另一個女子高揚了頭,瞥見了安瑾容,見她腰間的玉佩刻著個“安”字,狡詐一笑:“喲,這不是安家的小姐嘛,父皇怎麽會邀請安家來宮宴啊!”
安瑾容烏瞳一轉,父皇?喲,遇上了個跟她身份同等的公主啊。無奈她如今隻是個安家小姐,隻得欠了欠身,道:“臣女安瑾容,不知公主是……”
她旁邊的宮女互相交換了眼色,一個宮女開了口:“安小姐,那可是皇上最為寵愛的平邑公主呢!”
安瑾容瞥了一眼那宮女,隨即又朝平邑福了一禮:“見過平邑公主。”
平邑嬌媚一笑:“本公主早早聽聞,安家隱居深山,兩耳不聞窗外事,今日一見,果真如此啊!”
安瑾容挑眉:“回公主,安家確實兩耳不聞窗外事,可那是一心隻讀聖賢書,塵世雜亂,絲竹擾耳,不宜寧心,與平邑公主不同。”
平邑似乎被安瑾容那句話給堵住了,小臉兒憋得通紅,幾個步子上前,揚手便要賜安瑾容巴掌:“放肆!誰準你頂嘴了!”
安瑾容輕巧握住平邑手腕,暗中加了力道,眉眼間盡是得逞的笑意。平邑吃痛,尖叫一聲,揚了另一隻手,剛要落下,照樣被安瑾容握了個準。
她認為最有效的管教是疼痛。
平邑倒也長了點心,腳一抬,往安瑾容踢去,安瑾容嗤笑一聲,靈巧鬆手閃身,平邑便摔了個四仰八叉,顏麵盡失。
“你這賤蹄子!竟敢打本公主!”平邑急忙起身,指著安瑾容,良久才憋出來這麽一句話。
安瑾容依舊恭敬欠身:“回公主,臣女不敢,隻不過是閃躲而已。”
“你!”平邑剛想再次上前,跟安瑾容大戰八百回合,卻被一個聲音攔了下來。
“平邑姐姐,莫要失了皇家禮節。”
平邑身後,一個清雅身影款款而來,明眸皓齒,粉脂薄唇,宛若池中白蓮般不染淤泥。
安瑾容分明瞧出了那女子眸子裏邊的不屑。
“茗儀妹妹……”平邑哭喪著小臉,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茗儀拉過平邑的手,輕輕一拍,轉向安瑾容:“安小姐,毽子不慎落水,不知安小姐可否代本郡主將毽子撿回來?”
安瑾容撇嘴,這一群宮女幹嘛用的,擺明了衝她來的啊。安瑾容本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心,朝茗儀一揖:“臣女見過茗儀郡主。臣女有句話,不知可否一講。”
茗儀掩嘴一笑:“安小姐請講。”
“郡主,這正是考驗宮女忠心的好時候,若是有哪位敢冒死下水,那便是忠;若是無一人下水,那全都是不忠之人。郡主不如一試忠心?”
這個時候茗儀總不能還硬逼她下水吧,那就是無理取鬧了,安瑾容相信眼前這個無比“知書達禮”的女子斷然不會拿她的聲譽冒險。
果真,茗儀隱下心中的不悅,隨即笑臉相迎:“安小姐所言甚是啊!”
現在輪到那些個宮女臉上一僵了。
安瑾容知道,這個時候茗儀心裏邊早把她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真佩服她還能裝下去,反正安瑾容自歎不如。
平邑瞥了一眼眾人,冷聲道:“怎麽,沒人去撿麽!”
宮女們嚇得一顫,齊刷刷地跪下,帶著哭腔找各種借口。平邑不耐地掃了眼宮女們,又望向安瑾容:“今兒難得的好興致都讓你給毀了!回宮!”
安瑾容淡淡欠身:“臣女恭送平邑公主,恭送茗儀郡主。”
待眾人走遠,安瑾容才起了身,柳眉一挑,她入宮第一天就跟公主和郡主結了梁子呢。
安瑾容走向池邊,她尋思著如果把毽子撿了回來,到時候等平邑去給她母後告狀時,還能再堵她一回。這麽想著,她緩緩將腳探入水中。
秋水透著幾分涼意,冰得很,安瑾容生生一顫,貝齒咬緊,將另一隻腳一並探了進去。
“丫頭,你這是要尋死麽?”
安瑾容忽的聽見身後響起個冷冽的聲音,她嚇得猛地轉過頭去,身子卻一個不穩跌進了池子。
慕北卿無奈,四下望望無人,起身離開輪椅,躍入水中,將安瑾容整個人撈起。
“丫頭,可還無事?”慕北卿將安瑾容攬入懷,冷聲問道。
安瑾容冷得打顫,嘴硬道:“我,我可沒那些千金小姐那麽金貴!放手,男,男女授受不親!”
慕北卿薄唇一抿:“丫頭,你下池作甚?”
“撿毽子。”
“可是這個毽子?”慕北卿從懷中掏出個羽毽,遞給安瑾容。
安瑾容點點頭,將毽子接過,這下就能去堵那什麽平邑公主了!
慕北卿淡淡起身,解了肩上裘衣,給安瑾容好生披上,坐上輪椅,直徑離去。
安瑾容將裘衣裹緊,一縷淡淡的龍涎香氣縈繞鼻下,裘衣浸了水,雖有幾分冷意,她卻是覺著打心底的暖。
“我似乎欠了你不少人情呢……”安瑾容一聲長歎,也無心再去亂轉,也直徑回了千秋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