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查未果
聽到喊聲,焦健也顧不上去管躺在地上的那個女孩了,從自覺讓出一條通道的人群中疾步走了出去。
來到剛才喊話的那個獄警身邊,焦健對她恭敬地稱呼道:“陸隊長!”
然後對拿著電警棍的那名獄警喊了聲:“馮隊長!”
監獄裏,除了犯人們能分得清身份的正副監獄長和政委外,其他的獄警不管是什麽身份,隻要看到身穿警服的獄警,所有犯人都一律稱呼她們為“隊長”。
這有些像在看守所裏,除了樊醫生,其他的所長也好,幹警也罷,在犯人嘴裏統稱為所長。
被稱作陸隊長的是一個年齡在25、6歲的女獄警,個頭不是特別高,但皮膚特別白,一身藏藍色警服穿在她身上格外襯得那小臉白皙水嫩的。
而被稱作馮隊長的是個年齡看起來要比這個陸隊長大些的女獄警,也是今天上午秦良玉隨魯海英進獄警辦公室時,見到的那個嗬斥前任監督崗薑麗蓉的女獄警。
“發生什麽事了?我們在辦公室裏都能聽到大廳的吵鬧聲,是有人打起來了嗎?”陸隊長問。
焦健回身往人群裏掃了眼,發現那名昏倒的女犯已經蘇醒過來了,正有氣無力地坐在地上,捂著肚子小聲抽搭著掉眼淚。
“是的,具體怎麽回事我也沒搞得明白,剛準備給新入監的開會講監規,有兩個新來的就動起手來了。”焦健如實回答道。
聞言,提著警棍的馮隊長隨著焦健的視線看向一團糟的人群後,對焦健命令道:“把所有鬧事的人都帶來辦公室,這裏先由監督崗的人看守,在事情沒查清前,誰都不準離開這裏半步!”
說完,馮、陸兩名獄警便轉身走回辦公室。
焦健重新走進人群中,衝坐在地上的那名女犯不耐煩地道:“行了,別哭了!趕緊起來隨我一起去隊長辦公室!”
然後,焦健看向站在鄧潔身旁的秦良玉和孫翊爾道:“鄧潔、秦明月,你倆也一起去吧,孫翊爾你跟秦想在這裏維持秩序,這裏的人誰都不準離開,等我們回來後再說!”
四個人一起來到獄警辦公室門前,焦健衝著門內高喊了聲:“報告!”
聽到裏麵傳來一聲“進來”後,秦良玉等人在焦健的帶領下呈縱隊依次推門走了進去。
進去後,馮、陸兩名獄警都沉著張臉坐在辦公桌後。那名姓馮的獄警衝進來的四個人喝令道:“都給我蹲下!”
焦健畢竟是老犯人了,聽到蹲下的命令後,第一個便屈膝蹲了下去,接著是那名被鄧潔打了個半死的女孩,她此刻連站都站不穩,蹲下於她而言倒是個緩解身體疼痛的好辦法。
鄧潔看了眼已經蹲下身的二人,偷偷地拽了把被她護在身後,依舊站立著的秦良玉,便也隨著她們二人蹲了下去。
隨著鄧潔的下蹲,矮於她12公分,比她要嬌小許多的秦良玉便暴露在馮、陸兩名獄警的視線內。
“你怎麽也來了?”
發現秦良玉沒有蹲下,剛準備發作的馮獄警接收到陸獄警的眼神暗示後,便沒有出言指責秦良玉不下蹲的舉動,反而有些好奇她在這起鬥毆事件中所起的作用來。
早已認清自己不再是前世將軍身份的秦良玉,平時沒什麽事時,她便將自己前世的鋒芒隱藏得很好,像一個普通人般讓人看不出她有什麽不同。
可一旦遇到危及自己性命或者人格尊嚴的情況,前世那股淩厲的氣勢便瞬間爆發,如同赤焰般在她周身熊熊燃燒,灼烤著身邊每一個人的感官。
一個人周身氣場的轉變是一種隻可意會的感覺,而非僅靠淩厲的眼神或者犀利的言辭來傳達。秦良玉身上那種帶有巨大壓迫感的威儀,讓馮、陸兩名獄警突然感到有些不敢與她直視,甚至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小心翼翼。
直到這一刻,她們才隱隱地感覺到,秦良玉恐怕並不單單是靠後台關係厲害而受到魯海英和王恕的另眼相看,或許這個人本身有著異於他人之處。
見馮、陸二人沒有要刁難讓自己蹲下的意思,秦良玉身上的那股淩厲氣勢也隨之慢慢收斂了起來。其實這都是一種潛意識不自覺的展現和隱藏,而非秦良玉去刻意觸發前世的那種鋒芒。
舒緩了好一會兒,馮獄警看向蹲在地上的焦健等三個人問道:“誰先說說剛才大廳裏發生了什麽事?”
焦健因為到現在還沒叨叨明白剛才大廳裏的事發經過,隻記得先動手的人是鄧潔,便轉頭對蹲在她後麵的鄧潔道:“你跟隊長說吧!”
這一轉頭,她發現了鄧潔身後的秦良玉是站著的,再回頭看向馮陸二人,她眼中閃過了一絲自卑的了然。
別看鄧潔跟人罵架的時候伶牙俐齒一堆接一堆不重樣的髒話,但說正經事她可就不是那塊料了。加上事發後,她隻是憑著自己的直覺去打的人,比焦健知道的也多不到哪去。
所以,支吾了半天她也沒把個事給講明白。
見那兩名獄警對鄧潔前言不搭後語的講述有些不耐煩,秦良玉語氣平靜地打斷鄧潔的話接口道:“這件事是因我而起,我來說事發經過吧!”
聽秦良玉這樣說,馮陸二人的眉頭都皺了下,這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她們沒想到這事竟然是因秦良玉而起,二人的眼中均閃過一絲為難的神色。對視了眼,兩個人同時微點了下頭。
姓陸的獄警比姓馮的性格要綿軟些,處事也圓滑些,不像馮獄警那麽剛硬到給人一種菱角分明的感覺。如果不是遇到今天這樣的事,她平時跟犯人幾乎是平起平坐,從不擺什麽獄警的架子。
重重地打了個哈欠後,她白了鄧潔一眼,然後衝秦良玉擺擺手道:“快說,別再讓這個鄧潔講下去了,我都快讓她給說睡過去了!趕緊說完,你們該去開會開會,這都幾點了?”
在場的所有人均聽出了陸獄警話中的意思,這擺明了不想追究任何人的責任。隻有焦健清楚,如果不是因為有秦良玉在,憑她對馮獄警的了解,今晚這事她絕對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了。
秦良玉從自己擺放馬紮的那個經過開始講起,然後是自己馬紮被人丟到過道並被換掉,接著講到馬紮散開後的那根釘子,最後才講到鄧潔“義薄雲天”的壯舉,但她卻將鄧潔先動手的那段給掠過去了。
本以為隻是一起單純的犯人間的打架鬥毆事件,可隨著秦良玉的講述,馮陸二人感覺這事並非表麵看上去的那麽簡單。二人都開始謹慎起來,表情也變得越來越凝重,眼睛不時地在那個挨打的女犯和焦健身上依次掃過。
在秦良玉講述事發經過時,那個女犯並未開口反駁或者打斷她的說法,隻一味地低著頭,雙手捂著肚子,一言不發地在那蹲著。
從她有些微打顫的身體來看,鄧潔踹她的那一腳絕不輕快。
秦良玉暗自開啟了下異能,發現偷換自己馬紮的人果然就是這個蹲在地上的女犯,秦良玉為鄧潔沒有打錯人而輕舒了口氣。
剛準備繼續聽聽到底是誰指使這女孩來加害自己的,卻發現這女孩的思緒有些混亂,仔細聽了下這才知道原來是她氣息不穩造成的。
秦良玉一驚,想起鄧潔的那一腳,她有些擔憂地看了眼鄧潔。
死緩是死刑緩期兩年執行的簡稱,雖說判了死緩的人基本算是保住了一條命,但如果在服刑期間再犯事,尤其是構成判刑的事,那這死緩可就直接把緩給抹去,變成死了。
這也就是秦良玉替鄧潔擔憂的一個主要原因。再有就是,如果鄧潔因為這事受到處分的話,那一個月後,別說能不能隨著自己僥幸留在入監隊了,就她那性質的案件,恐怕會被直接給丟到吃人不吐骨頭的二監區。
她不敢想象鄧潔這種大大咧咧、愛憎分明的性格能在二監區活幾天?
“馮隊長、陸隊長,能不能先讓她們倆去醫務室檢查下,無論誰對誰錯,畢竟現在她們兩個人都傷得不輕。”
雖然知道作為囚犯身份的自己,沒有資格給獄警提這樣的建議,但秦良玉實在擔心那女孩被鄧潔那一腳給踢出個好歹,那鄧潔的罪過可就大了。
看了眼鄧潔還在冒血的手腕,以及那女孩頭皮上的傷痕,見馮獄警點了頭,陸獄警便對焦健道:“你跟秦明月帶著她們倆到醫務室去包紮下傷口吧,今天這事先這樣,給新入監的講明監規紀律才是正事,杜絕以後再有類似事件發生。”
在焦健等三人站起身準備離開前,馮獄警在她們身後突然來了句:“不要以為讓你們離開這事就過去了,如果秦明月所言屬實的話,那這起事件便是一起有陰謀策劃、且多人參與、共同實施的人身傷害事件,明天我們會報告給王監區長,讓她出麵來查這件事!”
焦健脊背一僵,頭也不回地低聲應了聲:“是!”然後帶著秦良玉等人從獄警辦公室裏走出。
路過大廳時,焦健剛準備喊秦想出來告訴她自己要去醫務室,哪知,馮獄警也跟著出來了,對秦良玉道:“秦明月,你先等一下,去大廳把你說的那個馬紮拿過來。”
秦良玉心下明白,看來這馮獄警是真要把這事給查個水落石出才算完,不過這樣也好,讓隱藏在暗處的那個人早點暴露在眾人的視線中,也省得她在人後繼續作怪害人了。
低應了聲,秦良玉走進大廳,來到之前自己坐過的位置,卻發現馬紮不見了。詢問了下最靠近這個位置的幾名女犯,竟然沒有一個人留意過馬紮的去向。
在大廳裏轉了一圈下來也沒有找到自己的那個報廢的馬紮,不得已秦良玉隻得走到門口對馮獄警講明了情況。
“欲蓋彌彰!哼!看來參與這事的還不止三個兩個人!行,你們先去醫務室吧!”說完,她掃了眼焦健後,直接走進大廳。
秦良玉一行四人往監區大門走的時候,聽身後傳來馮獄警讓孫翊爾和秦想將大廳所有犯人的名單記下來交給她。
往樓下走的過程中,因為樓道裏的燈光很暗,秦良玉裝作沒走穩,偷偷地將右手按壓到那女孩的腹部,然後對明顯已經不再腹痛的女孩說了句:“不好意思,我有點夜盲。”
來到醫務室,鄧潔手腕的傷勢比較嚴重,醫生給她做了一係列消炎縫合的治療,又拿了些吃的藥。在走廊等待的過程中,秦良玉見到白天給她查體的白大褂從婦科裏出來。
“咦,這麽晚了,你怎麽過來了?”白大褂掃了眼剛包紮好手腕,從外科裏走出的鄧潔,對秦良玉問道。
“我朋友受傷了,我陪她過來包紮下傷口。”白天的事,秦良玉始終感覺自己對白大褂有些歉疚,所以對她說話時的語氣便格外地溫和。
向外科裏的女孩看了眼,正巧看到她頭上那塊裸露在外的猙獰的頭皮,白大褂有些明了地點了點頭,轉身走進了自己的科室。
在秦良玉她們離開醫務室大約一個小時以後,大東從外麵進來了,手腕上的紗布居然殘破不堪,傷口在往外滲著血。
本應進入外科重新包紮換藥的他,卻像一個幽靈般直接走進了婦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