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你行，我就行
陳拓順著這腿往旁邊看去。
奇了怪了，他明明記得，昨晚他跟譚秋千，是一人一個被子睡的。
現在倒好，她自己的踢到了八丈遠，把他的被子倒是蓋得嚴嚴實實。
連腦袋的保暖工作都注意到了，連個頭發絲兒都沒外露。
挺大一張被子，愣是連個邊邊角角都沒給他留！
陳拓輕歎口氣，目光又回到身上橫著的這條腿，想來，剛剛夢中出現的那條掃堂腿，就是這個了……
門外，一聲鐵門的叩響打斷了陳拓的思路。
他將身上的腿輕輕一抬，褪出身去，走去了外麵。
負責打掃的喬姨每天都會來，或早或晚，陳拓剛出去掩好了房門，回身便跟她打了個照麵。
“等下再掃吧，她還睡著。”陳拓淡淡的開了口。
她？
喬姨此時手上正提著掃地機，聞聲，先定了一下，隨後神神秘秘的笑道：“是……小譚？”
說完馬上意識到了問話唐突——萬一不是呢，豈不是尷尬了。
不過很快，對方深看了她一眼，臉色明顯小黑了一下，大有“不是她，還能是誰”的嗔怪。
喬姨卻渾不在意，陳拓的歲數，比她兒子大不了幾歲，也知道他的脾氣向來如此，被他瞪一眼，就跟被自己兒子瞪一眼沒啥差別。
反而因為這一眼的埋怨，喬姨的心底倒湧出了一股欣慰的喜色來，很滿意的放下了手上的掃地機。
“那…那我就幫你們，簡單做個早飯吧！等你們都去上班了，我再開始打掃。”
陳拓也沒拿她當外人，隻是應了一聲，接著就去找那些，從醫院拿回來的頭痛藥。
昨晚就忘了吃，現在的太陽穴仍是一跳一跳的疼。
取出藥丸，陳拓又去倒了杯水，視線無意間投向了落地窗外的小院子。
陳拓想到了昨晚，在跟譚秋千聊天時，那聲敲打在門窗上的脆響，他心裏犯疑，於是捏著杯子走了出去。
房子與花園之間，是用防腐木鋪成的一段棧道平台，平時走出去，既不至於雙腳沾土，還能擺上休閑椅，閑來無事過去小坐。
陳拓順著棧道，慢慢向自己臥室的方向踱步，雙腳踩在一塊一塊的木頭上，發出咯吱的響聲。
他正想著，這樣的咯吱聲響，是不是應該找人檢修一番時，他腳步一頓，落入眼底的，是一枚卡在隙縫之中的小石子。
石子隻有拇指大小，陳拓單膝蹲地，捏在手裏看了一下。
這樣有棱有角，還有些發白的石頭，完全不像是種花種草的園子裏會有的東西。
看著，倒讓他想起工地上，那些隨處可見的建築石渣來。
陳拓抬眸，望了一眼近在身旁的窗口，正是他臥室的那扇。
目光收回，修長的手指撚著那枚小石子，陳拓站起身來，拿在手裏又掂了一下，隨即扔了出去。
仿佛計算過力道，小石子應力飛出，一條拋物線劃過，最終精準落進了院門外的花壇裏。
開放式廚房內，喬姨正在做早餐，陳拓剛回去，一陣滋滋煎蛋的聲音便傳進耳中。
“冰箱裏東西不多了，我看著做了一些，你們將就吃吧。”
喬姨說著，將臉努了一下靠窗的餐桌，牛奶和麥片放在桌上，還有一碟子全麥麵包和水果一類的。
陳拓嗯了一聲，將手裏的杯子放到了餐桌上，此時喬姨也端了煎蛋放了過去。
“我看啊，小譚就喜歡這些西式的吃食，冰箱裏淨是些沒油沒鹽的，我也不太會，隻能做出這些來了。”
“嗯。”陳拓若有所思，又隻是應了一下，況且他對吃的向來無所謂，除了甜的，別的他也不挑。
喬姨見他對著早餐凝神，想了一下，才說：“陳先生，有件事，我得跟你說說。”
陳拓抽神回來，看了喬姨一眼，“什麽事？您說。”
“倒也沒什麽，隻是我看，現在小譚也開始工作了，往後你們兩個一忙起來，早出晚歸的，家裏沒個做飯的可不行。”
陳拓沉思著，由著喬姨把話說下去。
“我呢，一直過來做保潔，跟別家的同行多少也有來往，我這麽打聽著，有的人家啊，就請了那種專門做飯的幫傭，而且他們那廚藝都可講究啦，又有花樣又分菜式的，那菜色，可一點不比餐廳的差！”
喬姨說著，看了一眼臥室的房門，又笑道：“我看，小譚也是那愛吃些新鮮花樣的，不如就找個會做的進來，一來有口熱乎飯，二來你們不在家，還能有個人照看著房子呀！”
長長的一席話，陳拓很認真的聽完，卻沒有馬上表態。
一直以來，在這個家裏，譚秋千住學校的時候多，他又沒早沒晚的忙，家裏冷鍋冷灶，倒也沒什麽。
而且，他向來不喜歡家裏有外人來回晃悠，所以傭人這方麵，即便是剛需，但一直是擱淺的。
而如今，情況或許是不同了……
“好，我考慮一下。”陳拓唇角勾了勾，轉身回了臥室。
隨著房門在身後一合，床上那一團棉被動了動，隨即鑽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瓜兒來，不說話，就拿眼盯著他。
迎著那雙眼睛的注視，陳拓走近床邊才問道：“怎麽不多睡一會兒？”
譚秋千沒做回答，隻揉了揉眼說：“我早就醒了，你剛才抬我腿的時候，我就醒了。”
陳拓挑了挑眉毛，“怎麽，被我抬醒的？要是我動作再慢點，是不是又要被你踹了？”
“不踹。”譚秋千閉眼搖了搖頭，像是很真誠的樣子，“天黑需要你作伴，天亮了就踹你，那成什麽了？我不會這樣的。”說完又歪著臉補了個諂媚的假笑。
陳拓故作吃驚狀，歎道：“不容易啊，膽子給嚇沒了，倒長出良心來了！”
譚秋千不答話了，隻將被子又掖緊些，把自己從一個躺著的小蠶蛹，坐起來，變成了一顆長出腦袋的小土包。
這顆腦袋剛長出來，便像個撥浪鼓似的四下轉著。
“沒想到…你這房間還挺幹淨啊。”譚秋千肯定著，又一縮脖，將臉往小土包的被子裏埋了埋。
一陣淡淡的味道隨之撲進鼻間，是那種男士洗發水或者肥皂泡的味道，陽剛的，舒服的。
“喂，醒醒。”見她星眼微朦的，像是又要睡，陳拓不禁開了口，伸手過去，在她腦袋上揉了揉。
“我打算在家裏添個傭人，你什麽意見？”
“真的要請嗎？”譚秋千眼底掠過一絲喜色，剛才他跟喬姨在外麵說的話，她隔著門也聽了一耳朵。
“我沒意見啊，不過你行嗎？家裏多個人，我倒是無所謂，不過你不是不喜歡家裏有別人麽……”
這話一說出來，陳拓就知道她是完全同意了，至少是九分的欣然接受，壓倒了那一分的擔心顧慮。
但就算隻有一分，這擔心顧慮也是為了他的，他要求不高，隨即報以十分滿意的笑容，答道：
“看你的意思，你行，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