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前緣
路燈的薄光鋪灑在軟絨一樣的草坪上，兩個並列而站的影子被拉得很長。談話仍在繼續。
“你走吧，以後別再出現，你懂我意思吧？不準你再見我老婆。”陳拓看著遠方，語氣淡然，卻十足認真。
此時此刻，他已經不再想追問身邊這個人接近譚秋千的動機，左不過就是不甘心，或是想再續前緣之類的目的。
準確來說，還不是前緣。
然而周佳起的回答卻更為簡略：“不可能。”
“不可能？”陳拓反問，眼瞼在一瞬繃緊著轉向了周佳起，卻很快又改變了想法，神情緩和著轉了回去，笑道，“那我問你個問題。”
“如果你那本結婚證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周佳起斷然。
“就算是真的。”陳拓仍平靜地接話，“那你有沒有想過，你的老婆，為什麽沒有等到跟你結婚那天，而是現在嫁給了我？”
“這個……我不知道。”周佳起眸光略沉，半天才說，“剛開始發現時空倒回的時候，我馬上就去找秋千，可那個時候我才發現，她已經結婚了。”
“她竟然結婚了，這怎麽可能呢？我很確定在我之前她從沒結過婚，這是不可能的……”周佳起喃喃自語著，苦悶得有些發怔的神情。
陳拓麵上不說，心裏卻在暗暗得意。或許是穿越和重生都會讓時光出現倒流，而他的意外重生恰恰產生了某種時間差，才導致了現在的局麵？這些他無從得知，但其實也根本無需追究。
因為如果在跟譚秋千結婚這件事算作一場競爭的話，那麽冥冥之中，最先抓到王牌的那個，是他陳拓。這就足夠了。
“所以你也承認，她已經跟我結婚了。”陳拓依然平視遠處，“所以我不允許你們之間有交集。”
“你憑什麽？！”周佳起盯向他，“你們各過各的，不過是名義上的夫妻而已，我觀察得很清楚！”
“她厭惡你！而你，你一向朝三暮四，風流成性，你根本就不愛她，現在有什麽資格幹涉她？”
“我們之間的事情，犯不著跟你解釋。”陳拓說著，忽然把平視遠處的目光，緊緊鎖在周佳起臉上，“但是，如果我發現你們兩個之間有曖昧，我一定會收拾你，然後再去收拾她，你信麽？我就是這樣的人。”
陳拓轉身就走。
“你敢！”周佳起火了，緊跟著朝他大吼，“你敢動她我絕不饒你！”
卻見陳拓根本無動於衷，隻管抬步走人，周佳起更急了，“姓陳的，你給我站住！”一叫不住，再叫，周佳起停在原地，終於放聲地逼問道，“你難道就沒起過疑心嗎！？”
這話音像是一個開關一樣，突然傳進耳中，陳拓一下子頓住了步伐。
“你跟秋千結婚這麽久，她從來都不讓你……碰她，對不對？”
周佳起努力斟酌著詞匯，繼續緩聲補充，“她是不是一直排斥跟你的肢體接觸，她會焦慮，會恐慌，甚至有的時候，還會惡心？”
身前一動不動的背影，在沉默良久之後，終於冒出低沉的一句：“這是她告訴你的嗎？”
周佳起遲疑之時，發現那背影已經徐徐轉過身來，正如同剛剛見麵時的平靜，但不同的是在他的眼裏，此時已經騰起熊熊的烈火，那種憤怒是前所未有的。
“是她，告訴你的嗎？”陳拓咬牙又問了一遍，語氣更低。
“不是。”
“不是？那你到底想說什麽？”陳拓逼問的同時，又向周佳起貼近了一些，仿佛不想漏掉他任何一種微表情。
“我說過，我才是她的丈夫。”周佳起頂著麵前這道寒光，有些答非所問地表示。不多久，他偏轉過身，重新遙看遠處隱隱的青山，半天才沉吟道，
“作為一個警察，我曾經接觸過一個受害者，她……在她十幾歲的時候，曾一度遭受過流氓的尾隨和騷擾……”
陳拓靜靜地聽著，不知怎的，他瞬間就明白了周佳起的所指，想往下聽時，卻發覺遲遲沒有動靜，不禁一問，“沒了？就這些？”
話音一落，周佳起回過頭去，當即回複了一個“這些還不夠？你特麽還是人麽！”的鄙夷神色。
不過這也不能怪陳拓，對於他這樣一個睚眥必報的人來說，某些情境下對個人產生的不同影響，是他這個無所畏懼的人不能想象的。
“那，後來呢？”陳拓遷就著接了一句。
“後來？你現在不都知道了麽！”周佳起餘怒未消的樣子回答，“所以你不同意也好，你要對付我也罷，我都無所謂，無論如何，我一定要保護好她！”
“結婚了又怎麽樣？對我來說沒有區別！更何況，跟她結婚的，還是你這種人！”周佳起憤憤說完，及時補了個白眼過來。
陳拓有些失笑，“我這種人？你爸爸我……”見周佳起眼光似刀，隻好按下不提，“看在你今天說了點有用的，就先饒了你這次。”
“不過我還是那句話。”陳拓重新正色，“譚秋千她現在是我的人了，這輩子壓根兒沒你小子什麽事，你最好接受這個事實。我的人我自然會護好，至於你，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吧！”
一語說完，陳拓再次轉身邁腿，這一次健步如飛。
黑色路虎在寬闊的路麵上緩慢驅行。
陳拓眼看著指示燈變換和來往交錯的車輛，卻都隻是木然地隨從，完全無法調動注意力來應對。
隻在無意間觸碰到手腕，明顯傳來痛感之時，才不禁回神，以為是跟周佳起打鬥時留下的，俯首一看，卻是一圈細密的小牙印。
隻在此刻，男人緊抿的唇畔忽而漾起了明顯上揚的弧度。
下一秒，平穩徐行的汽車忽然一聲疾鳴，準備變道之後，向著與回家相反的方向奔去。
“譚秋千，有人找！”
宿舍樓內，一個陌生的同學敲開門便喊了一聲，讓已經窩在床上“續航”的譚秋千一個冒頭，“誰找我？”
“不知道，男的。”不等再問，同學已經退出門去。
由於宿舍是一樓，譚秋千習慣性先去陽台看看，走過去的時候，果果和裴不了已經駐守於此，觀望著看熱鬧。
盡管宿舍樓前的燈光並不算充足，但譚秋千還是一眼就將人認了出來。
直接爬回了床鋪。
隻是還沒躺好，門外又一人來報：“譚秋千，外麵有人找，說是你老公！”
“謝謝你。”譚秋千客氣應答。沒有下床的意思。
此時刷夠了學習時長的袁騰也回了宿舍，見此情景，仰頭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沒過十秒：“譚秋千，你老公說了，你再不出去，他要進來了！”
這次譚秋千坐起身來，隻聽陽台一陣騷動，以為是果果過來催她快點出去，卻沒想到是裴不了張牙舞爪地一聲大喝：
“快請快請！”
譚秋千當即臉一抽，緊接著就看見果果笑嘻嘻的表情——沒有反對意見。
再往床下一看，書桌前一直默默無語的袁騰——在對鏡補妝……
譚秋千立刻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