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你老婆讓人圍了
被許飄飄跟馮若雅兩個人夾帶著走進家門。
一進去，窩坐在客廳的兩位長輩首先映入眼簾，譚秋千正看著，喬姨從一旁閃了出來，使著眼色的同時，將她拉到一邊悄聲開口，直奔主題：
“早上我來打掃，在門口看到那二位，說是陳先生的叔叔和姑姑，還沒等讓就進來了。”
譚秋千點了下頭，人都齊了，就等著召喚“神獸”了。
喬姨又偷瞄了客廳一眼，聲音壓得更低，“我看他們臉色不太好，看著不大善乎，聽我的，趕緊叫陳先生回來！”
譚秋千將眼看向客廳，此時二位弟妹已經各就各位。
“不急，看看情況再說。”譚秋千低聲道，又笑著擁了擁喬姨肩膀，“這不還有您呢嘛！”
“叔叔，小姑，我來晚了，你們等很久了吧？”譚秋千拿出了萎靡的熱情迎了上去。
要說策略她壓根麽得，有的隻是一腔子僥幸——等他們知道自己毫無用處，不用留，他們自己就會走。
按說小姑已經見過了，叔叔卻還是新人新麵孔，然而聽到晚輩問好，這位叔叔也隻是目色無神地抬了抬，臉色凝重得猶如凍大發的巨峰（葡萄品種），又黑又打霜。
看來，真是火上頭了。兒子們出了事，倆媳婦看著都沒這倆爹媽上頭。
見狀，譚秋千也頓時斂了笑。
沒辦法，這氣氛，帶不動啊！
“陳拓在哪兒？讓他回來！”一旁的姑姑發話，冷口冷麵直接切入正題。
“這個……我也不知道啊。”譚秋千支吾其詞。
“不知道？你是他老婆，他在哪兒你能不知道？！”姑姑尾音一尖，“手機拿來，我給他打！”
一道冷喝下來，現場氣氛又降了層溫，一時安靜異常，譚秋千頂著寒意強笑道：“姑姑您先別急，隻要陳拓願意幫忙，我絕沒有阻攔的意思。”
言下之意，如果他本就不願意幫，你逼我也沒用。
話點到為止，又忙岔開話題，“飄飄你剛才說，陳進他們倆被警察帶走了，是什麽情況？”
按理說融資方跑路了，陳進他們屬於受害方，怎麽反倒被逮進去了？
“說是涉嫌非法集資，配合調查。”許飄飄歎道，忽而又咬牙切齒，“都怪那些一起投資的人，賺錢的時候都是夥伴，這下錢被卷走了，一個個翻臉的翻臉，甩鍋的甩鍋！”
“是啊，錢沒了，就拿他們倆開刀……都是一幫認錢不認人的混-蛋！”馮若雅也氣不過地開口。
“小嫂子，你說怎麽辦吧，現在我們是人財兩空啊，我沒有老公了，毀了全毀了！”馮若雅一時口不擇言，一把抓過譚秋千的手腕一通亂晃，
“小嫂子，我哥他有錢有勢，神通廣大，不可能沒辦法的，我不管，你好好治治他，不信他不聽話！”
譚秋千被晃得頭暈，連連討饒：“這個我，我不敢啊……”
“啊啊啊——我不管，不聽話你揍他！”
……
幾公裏外的商務中心，剛結束視頻會議的陳拓剛到辦公室，秘書Lisa就腳步匆匆跟了進來：
“陳總，您家裏的保潔，喬姨打了兩次電話了……”
保潔？
陳拓步履沒停，背身扔下手裏的文件，耐著性子問了句：“有事？”
家裏的日常雜事一向都是秘書負責，保潔來個電話，告訴他做什麽？
不等Lisa回話，陳拓又直接吩咐：“你看著辦，不用跟我匯報。”領口鬆了鬆，“幫我倒杯水來。”
“那個……”Lisa站著沒動支吾著，神色更為焦灼地搓著手：“是這樣，喬姨說，您家裏去了不少人，把您太太堵在家裏了……”
聽到“太太”二字，陳拓神色一頓，回身看向Lisa。
“我這麽聽著，應該還是昨天來公司的那撥人，昨天沒見到您，今天就直接殺您家去了……”Lisa頓了頓，試探著問，“電話還沒斷，要不，您接一下？我看喬姨電話裏挺著急的……”
話音未落，Lisa就發現老板臉色已經沉了下來，不由得手心冒汗。
或許是想到了自己太太目前的處境？然而她看在眼裏的表情，倒不像是哀其不幸，反而是顯而易見的——怒其不爭！
沉默了三秒鍾，一聲胸-口起伏的深歎過後，男人垂眼看向了桌上的座機電話。
Lisa立即明白：“好的，馬上！”說著趕緊飛身出去。
很快，陳拓也提起了座機。
“喬……”姨字還沒叫出聲，隻聽電話那頭已經搶著發聲。
“是陳先生嗎？不得了了，你快回來一趟吧，秋千她一個人，正被你家裏人圍攻呢！”
電話那頭，喬姨聲音壓得很低，如同做賊一般，語氣卻是十萬火急。陳拓聽了，竟有些想笑。
“是麽？圍攻她做什麽？”不慌不忙的語速，帶著些事不關己的口吻。
“我這麽聽著，都在逼她叫你回家，商量個什麽事的……蒼天咧，你快別問了，趕緊回來救救你老婆吧，小姑娘家的，哪頂得住長輩這麽輪番揉搓啊！”喬姨慌亂不減。
“嗯……”陳拓思忖著應聲，忽而眼簾輕抬，眉眼靈挺帶笑，“不用急，她撐不住了，自然會聯係我。”
“哦——啊？”喬姨一驚，“啥意思陳先生，你，不回來嗎？！”
“有您在，我放心。”
“？……？”
不等分說，掛機的聲音已然傳來。
“……”
喬姨默默無語，二目圓睜，對著手機幹瞪眼，半天也沒揣摩出什麽意圖來。
反正就是，不回來了！
想著這小兩口，一個對她說“至少還有你”，一個“有你在我放心”。
這驚人一致的口徑。
“嗬，都指望老婆子我了！”喬姨洋洋一歎，忽而一股不負眾望的使命感油然而生！
而此時放下電話的陳拓，徐徐靠回椅背上，心裏卻是莫名舒爽。
所謂小鬼難纏，眼下家裏何止小鬼，應該是群魔亂舞才對。
不喜歡他的，還有他不喜歡的，這下全聚一塊兒了，好，好，互相傷害吧！
真是越想越開懷，唇畔不覺間抿出了柔緩的弧度來。
“什麽事笑成這樣？”公司副總宮大斌突然出現在門口，饒有興致地問道。
陳拓低眉莞爾，一副意猶未盡的神色：“人笑豺狼哭，我高興。”
“豺狼？”宮大斌笑著走近，又向後回勾了一眼，“剛才Lisa接電話，我隨便聽了一耳朵，怎麽，老婆讓人給圍了？”
見陳拓笑而不語，“那你還不趕緊回去護駕，還在這笑？”宮大斌詫異的吃瓜臉。
然而陳拓依舊沒有接話，笑意漸收著挺直了脊背：“找我什麽事？”
宮大斌仍想追問，卻見陳拓已經正襟危坐，恢複了往日不苟言笑的神態，知道這瓜是吃不上了，隻好說正事。
“跟我們有合作意向的公司清單，我篩選了一下，剩下的這些，想先聽聽你的意思。”說著，遞上了手裏的文件。
陳拓接過來，目光全然落在文件上麵，一邊看著，身子一歪地掏出了手機，順手擺在了桌上。
另一頭，孤立無援的譚秋千仍舊在跟陳家人鬥智鬥勇，絞盡腦汁地設法脫身：
“叔叔，我覺得這事吧，其實你們可以直接去找陳拓，長輩都開口了，他怎麽也不會回絕啊，是吧？”
完全合理的一個提議，叔叔聽了卻怒意陡升：“他眼裏，哪兒還有什麽長輩不長輩的，我看，他想的隻有他自己！” 說著泄憤般一拍大腿。
這話譚秋千聽著不知來由，目光緩緩帶到姑姑臉上，思量了半天才淺笑說：
“姑姑，我跟陳拓結婚時間不長，好些事他都還沒跟我說……”
“按說，自家兄弟出了事，陳拓這個做大哥的，不管能力大小，至少也得過問一下，現在這樣…確實是他不對。”
“不過……這裏邊究竟有什麽緣故，姑姑你們能不能先跟我說說？我心裏有數了，也好知道怎麽勸呢。”譚秋千慢條斯理地說著，直直看向二位長輩。
這個問題，她早就想問了，哪怕此刻得不到答案也好，至少還能轉移下注意力，不至於反複糾結在她叫不叫陳拓回來這個問題上。
能咋的，能繞就繞吧。
起碼，單從二老共同沉默的反應來看，這確實是個好問題，估計還是個關鍵性問題。
“……不管怎麽說，有天大的緣故，也得先見到人再說，躲著不見算怎麽回事！”姑姑顯然不想多談，避重就輕了一句。
“是啊是啊，見到人了才好說話啊！”許飄飄插話進來，麵向譚秋千，“你不知道，昨天陳進他們剛被警察帶走，我們就去大哥的公司找他了，結果……”
“結果大哥連麵兒都沒露！”快人快語的馮若雅接話下去，“那個秘書一開始聽說是陳家人，還挺熱情的，結果後來再問，就說人在開會，不方便見麵……什麽不方便啊，我看就是不想搭理我們！”
譚秋千默默聽著，心底一陣慶幸。
還好給陳拓這電話她沒打，不然就這決絕的態度，打過去也是碰一鼻子灰。雖說她兩頭都不想得罪，但如果非要得罪一頭……
“小姑，我看這事咱還是慢慢來吧，亂了陣腳反倒沒主意。”
譚秋千話沒說完，馮若雅又截話道：“慢慢來？敢情被抓的不是你老公，你當然不著急了！我們現在四處欠錢，公司天天打砸搶不消停，我能怎麽辦你說啊！”
說著眼淚吧嗒吧嗒地掉，揉花了眼妝兩串黑水滑下來……
“額……”譚秋千一時語塞。
“陳太太——”
隻聽喬姨大叫的聲音忽然從樓上傳來，又見她神色慌張地探出頭，“你快上來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