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一笑千金
一萬？！你怎麽不去搶呢！
譚秋千二目圓睜，雖說自己不懂車，但看這剮蹭程度，怎麽也用不了一萬啊，她當即反應過來，這是遇上胡攪蠻纏的了。
“一萬我沒有。”她斬釘截鐵。
對，不是不給，是沒有。
“沒有？沒有找去！我告訴你，我這車剛買沒多久，現在出了險，明年上險可就貴了，你得給我賠！”
譚秋千也甩了臉子：“那也不值一萬！”
女人摔了煙頭，狠踩一腳：“你個丫頭片子，橫什麽橫！開著豪車就牛大啦？信不信我……”
說時突然伸手比劃過去，譚秋千瞧這麵目猙獰的架勢，不由嚇退了一步，踉蹌之時，隻覺頸後一片溫熱，回身一看，陳拓神情冷冽現於身後，掌心力道不輕不重，穩穩覆在她的頸後。
“兩千，要不要？”陳拓冷硬地開口，不等回答，又遲緩地向前一步，聲調愈發寒澈：
“再廢話，信不信我揍扁你？”說時竟真的揚手做了個要出拳的動作。
中年女人膽寒，立即撒潑起來：“哎呀豪車車主打人啦，老公老公，快過來啊，這小子要打我！”
聞聲，剛剛被罵回車裏的男人火燒屁猴一般，三兩步就衝了過來，邊跑邊拿出手機拍攝：“打一個試試，我發網上去信不信？等著進局子吧！”
譚秋千一看這是遇上麻纏的人了，怕局勢被動不好收場，趕緊抬手將陳拓揚起的胳膊拽了下來。
殊不知陳拓從剛一下車，目光就一直覷著那男人，看他衝上前來，反倒正對自己的心意。
眼看手機攝像頭直對著自己，陳拓卻氣定神閑，正麵走向了男人，略定了定，忽而淺笑著歎道：“好酒量啊。”
男人腳步一頓，俯身聞了聞身上，目光隻遊移了片刻便又卯足了氣勢：“喝酒咋了，喝酒……不犯法吧？！”
“別扯那些沒用的啊，趕緊拿錢！沒功夫跟你們廢話！”女人大聲搶白著言歸正題。
陳拓頜首，手臂環於胸前歎道：“司機一滴酒，親人兩行淚啊——”銳如鷹隼的眸光忽而一閃，斷然發問，“剛才誰開車？”
女人一怔，嗓門隨即拔高：“我，我啊！什麽意思？女人開車也犯法啊？”
陳拓斜了女人一眼，挑著眉指了指麵前的白車：“我怎麽覺著，剛才穿紅衣服的坐的是副駕駛呢？”
言外之意，剛才開車的是麵前這個醉酒的男人。
女人臉色一凝，目光直直落向自己身上鮮紅的小洋裝。
怪我過分美豔……
“你，你胡說！沒有的事！”男人還在做最後的掙紮。
譚秋千一看這心虛的反應，立刻明白了幾分，當即抓住痛處冷嗤道：“有還是沒有，查一下就知道了，這裏剛好是路口，攝像頭可清晰著呢。”說著指了指斜上方。
此話說完，一對男女匆匆對了個眼色。
“查就查，怕你似的……”女人側身咕噥了一句，嘴上不服，氣勢卻已弱了大半。氣氛也隨之僵持住了。
譚秋千看在眼裏，心中卻是一喜，麵上隨之綻出淺笑，調皮道：
“我隨便說說而已啊姐，這點事用不著麻煩警察同誌了，真來了，我們賠錢是小，可大哥這酒後開車，恐怕更……”
譚秋千適時頓了頓，神情懇切地看向了紅衣女子，笑央道，“我看就這樣吧，兩千塊，完事咱都回家洗洗睡算了。”
語重心長的一番話，給出了足夠的和解餘地，小台階遞得自然又體麵。
陳拓雖肅著臉，心裏卻很滿意，倒也不是讚她剛剛應急的能力有多高明（也就一般），而是這冷熱臉切換自如，一觸即發的緊繃態勢，轉臉就能消解於無形的本事，他這個習慣一剛到底的人，反正是做不到的。
終於：
“行行行，兩千就兩千，拿錢拿錢！”紅衣女子焦躁著晃了晃手，勉為其難的催促道。
夜色鋪陳之下的舊街亮路，一番善後交涉之後，打著雙閃的兩輛車各自滅停，先後駛向了各自的目的地。
車子平穩匯入四通八達的主幹道後不久，小區的大門便遙遙在望。
“理賠的錢我慢慢還你。”隔音良好的汽車內，緊握方向盤的譚秋千目不斜視，語氣淡淡的。
跟剛才的輕言軟語相比，眼下明顯冷淡的語調不免讓陳拓偏頭深看向她，果然，嫩亮亮的小臉此時正鼓著氣，發現他看了過去，眼角的餘光更是惡狠狠剜了他一眼！
陳拓心知她大概是怪他早知道那男女有貓膩，卻仍冷眼旁觀，白白讓她受了好一頓數落，有苦說不出，才生這一肚子悶氣。
想時，不免覺得好笑，索性也不解釋，默默偏過頭去，握拳抵在唇邊，假意看風景，眉眼卻盡是收不住的笑意。
這樣的反應落在譚秋千眼裏，又是一陣羞惱上頭，以為是在偷偷嘲笑她，憋悶了半天，突然發狠道：“錢我不還了！”
陳拓笑容更深，緩緩偏過頭來問道：“為什麽？”
瞧他一副心裏有數，麵上裝無辜的神情，譚秋千不由得鼻間冷笑一聲，“要不是看我出醜，你能笑得這麽開心？”
“.……所以呢？”
“一笑值千金懂不懂？——我沒收你錢就算客氣了！”譚秋千一本正經的表情怒斥道。
陳拓唇瓣半啟正要接話，忽然身子一頓，這才發現車子已經刹停，緊接著便看她麻利地彈開了安全帶，身子一閃就蹦下了車，完全不給他說話的時間，一道煙似的溜沒了影兒。
[你是魔鬼中的天使，所以送我心碎的方式.……]
環繞立體聲的電台情歌悠悠入耳，獨坐在車裏的陳拓悶悶自歎，一路上都沒留神聽過的音樂，這時候倒是應景的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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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上，譚秋千是聽著喬姨開動吸塵器的聲音才醒來的，起身下了樓。
“陳太……”喬姨很快又改口，“秋千，你醒啦。”
“早上好喬姨。”譚秋千下樓打著招呼，眼睛卻在四下張望。
“陳先生已經出門了。”喬姨看出她的意思，說道，“我來的時候他剛好要走，說是要出差兩天。”
出差？譚秋千遲疑了一下，很快就笑著嗯了一聲。
早知道他這兩天都不在家，她還鬧著住什麽娘家呀真是！
兩天，就消停兩天也是好的啊，一想到偌大的房子全天候專屬於自己，譚秋千心裏樂開了花，身上都覺得鬆快了似的，連吃飯做家務這些事都是渾身扭躂著節奏幹的。
冷不丁天就黑下來了。
【夏天夏天悄悄過去留下小秘密，壓心底壓心底不能告訴你……】
重厚的鐵門剛一彈開，巨大的音浪便直撞男人的耳膜，震得他不由得上身一退。
皺著眉心循聲看去，寬敞通亮的開放式廚房裏，一身清涼裝扮的女人正背身扭動著胯胯軸兒，手腳並作地“壓”著心底的小秘密。
白色吊帶背心，綿軟合身的高腰短褲，遠遠看去，豐澤的一段酥臂玉腿，白如雪藕一般。
譚秋千此時正認真做著一盤水果沙拉，即興自嗨著一段蹩腳的舞步，絲毫沒注意到身後已經多了個人，正目光發飄地望著自己。
響徹房間的土味歌曲尚未結束，一串視頻通話的聲音卻忽然切了進來，譚秋千扭頭看向手機，很快按了“接受”。
“果果，李翠果，你還知道喘氣啊！”譚秋千上來就控訴，對著屏幕比劃著水果刀。
“滾，別叫我大名行嗎！”總覺得自己全名一股土腥味兒的果果，聽完不客氣地喝了一句，卻又很快陪笑道：“這不是來參加網紅大會了嘛，我得直播蹭一波熱度嘛，哪有空接電話啊。”
“嘁，不就一網紅茶話會麽？了不起能來幾個網絡大v，多半還戴著口罩不想露臉。”譚秋千毫不掩飾著奚落。
“別小看網紅好麽？我嘎例貢啊，現在早就是明星網紅不分家的新時代了，誰蹭誰的流量還不一定呢！”
果果努著嘴表示不服，忽而目光在她身上定住，玩味地一笑：“喲，穿這麽撩人啊，這樣——好嗎？”
譚秋千思忖著低頭看了看自己。
“小心你那荷爾蒙爆棚的老公看見了，對你展開一陣婚內合法的胡來啊哈哈。”
譚秋千聽了冷笑一下：“那不能夠，他啊，出差了。”
“哦，難怪。”果果淺笑著輕咳兩聲，“我還以為，以為你要突破自我了呢。”
“得了吧，怎麽可能呢。”譚秋千輕嘲了一句，頓了很久，又悠悠添道，“他不在家.……最好。”
滿是清冷沉靜的語調，讓此時正佇候在玄關的男人，閑散解著袖扣的動作微微一頓，意味不明的深眸緩緩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