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懇請太後下旨全城嚴查。”


  看著跪在下首的言且禦，夏後還有些驚魂未定。方才如此凶險，若不是尉遲玦這丫頭護著恐怕已經凶多吉少，是自己大意了。


  見夏後沒有反應，一旁的林婉妍也跪下，說：“求太後救救小玦。”她極少這麽鄭重地跟姨娘講話，對於尉遲玦這個朋友她很看重，況且小玦還救過姐姐和襄兒，這次又是護駕被俘。


  “母後……”


  遲遲不動的夏後讓下麵的人都有些焦急，連皇帝也開口。


  看了眼皇帝，劫後餘生的夏後緩緩道：“全城嚴查未必妥當……”


  “暗查更可行。”一直未有表態的簫銘洛說，“刺客隻當她是普通宮女更安全些，若太後大力追查恐怕讓刺客覺察身份，恐怕更加不利。”


  “銘洛此言有理，母後，此事不如就交由銘洛查辦吧……”


  還未等皇上說完，言且禦便衝了上來，不依道：“為什麽不交給我？我也……”


  “放肆。”忽然夏後一聲嚴喝，讓在場的人都是一驚，“就依皇帝的，銘洛務必將此事辦利落了。”


  “是，臣領旨。”簫銘洛恭敬地回道，心裏卻有了計較。


  “好了，哀家也累了，今日先在這歇了，明早會京吧。”


  眾人退出夏後的暖閣，麵色沉重，眼光都不約而同地看向領了旨的簫銘洛。最先沉不住氣的還是言且禦，拉了簫銘洛就問：“立刻集結人馬，我與你一同去。”


  “且禦。”拉住他的是皇上，但同樣有一絲焦急的問，“銘洛，可有把握？”


  從他們目前所在的圍場行宮看出去，四周不是森林就是峻嶺，零星散落一些村莊，唯一一條大路就是通往東都的。方才，他們狩獵大軍回來追趕時，那刺客很快便沒了蹤影，對這帶的地形應該很熟悉。


  據他了解，北漠邊境戰亂逃亡來的不少災民落腳於此，刺客為流民的可能性非常大，可按照這個線索摸下去。


  “哎呀，你倒是說話啊？”一旁的林婉妍也早已按耐不住。


  “我已有打算。”看了眼言且禦和林婉妍，“你們兩個就不要一起去了，在行宮等消息吧。”


  “為什麽呀？”


  “憑什麽呀？”


  這兩人當然是不同意的。


  “關心則亂。”簫銘洛四個字就堵死了他們的口，這個道理他們都懂。


  言且禦深深看了麵無表情的簫銘洛一眼，說：“那就拜托了。”此話讓在場的人都愣了一下，終因情況緊急沒有細究。


  “好吧，洛哥哥，你一定要把小玦平安救回來。


  “我自當盡力。”說完又似乎怕盡力還安撫不了這兩人，加上了一句，“我帶上放殊。”


  聽到這個名字，在場的人有些驚訝，簫銘洛願意動用賀放殊，可同時心底又安心了不少。


  那一邊，尉遲玦被關在勉強可以算是房間的房間裏，此時的她心裏十分的矛盾和複雜。我不殺伯仁伯仁仁卻因我而死。戰亂和天災她無法控製，但僅修河道這一條就讓她萬劫不複了。自以為聰明卻給世間大眾帶來如此多的苦難。


  不遠處，蘇沐大量著這個宮女，從二哥把她俘來到現在，她沒有求饒命沒有大喊大叫，甚至除了最初的狼狽之外，他沒有從她臉上看出一絲一毫的慌亂。卻在見到裏麵的孤老婦孺後神色有變，似憐憫又似愧疚……？

  不論怎樣，她應該不是一般的宮女這麽簡單。再聽黑二哥描述圍場之事，更是肯定了原先的猜測。


  “三弟，怎麽看？”大哥也似有懷疑。


  蘇沐沉吟了一下了，說：“此女子身份不明，不易妄下判斷。但此地是不易久留了。”


  “區區一宮女而已，此時若算放了她，回去後她也尋不到此地的。”黑二哥不以為然的反駁，無論怎麽，他心裏不是很願意傷她。那時她眼神帶著光亮的柔聲問自己，是否遇到難處的樣子，是那麽情真意切，讓他感覺到絲絲暖意，就像三月的風，像大姐以前對他一般。


  怕大哥三弟會對她下手，黑二哥忙不迭地說出圍場上的這段，卻被大哥呲之以鼻。


  “哼，愣個傻，她那是緩兵之計。如此狡詐，真如二弟所說此女不簡單，要不索性，一了百了？”大哥眼中露出狠厲。


  “什麽？怎麽會？她當時那種……那種笑容跟大姐一樣，怎會是假。而且，就算如此，她也是為了保命，宮女不也是窮苦出身！”黑二哥有些著急，從村子被北漠兵占了逃出來到現在，他一直對大哥惟命是從，但濫殺無辜這等事情他是決計做不出的。


  見大哥不為所動，黑二哥轉而向三弟求助，道：“三弟，也不會同意如此做吧？”這個三弟雖少言寡語，但是個麵冷心熱的人。


  蘇沐搖了搖頭，歎道：“大哥，此事就依了二哥，把她放了吧。”


  “二比一，就這麽定了，我這就放她走。”


  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事情哪那麽容易讓他們如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