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尉遲玦從蓬萊宮裏出來的時候感覺芒刺在背,雖然夏後沒有再多問什麽,隻是喝了湯就說要歇了。但她仍心有戚戚,她知道朝堂之上的爭鬥一刻都沒有停止過,夏後到底要做到什麽樣誰也猜測不到。夏後是忌諱的?如此小的一點風吹草動就草木皆兵嗎?還是根本就是敲山震虎呢?方才,皇帝和簫銘洛的到來是巧合還是有意而為之?
“姑娘,姑娘。請留步。”
一個尖銳的聲音打斷了尉遲玦的思緒,停下來轉頭就看到一身藍衣的太監小步跑上來。看著麵生,也不知道是哪個宮裏頭的。
“公公,有何事?”
小太監喘了口氣說:“姑娘走得好生快,我家主子命小的給您的。”說著遞上一個小綢包。
尉遲玦接過來打開,發現竟是曬幹的菌菇,這東西盛產於南歧,在東臨算個是稀罕東西,縱使是在皇宮禦膳房都極少見到。
“主子說,放在姑娘做得湯裏恰好。”小太監說完就跑開了。
尉遲玦拿著綢包,眉頭更加緊鎖。不想一碗小小的湯,竟引起這麽多關注。可更讓她沒有預料到的是朝堂之外更因一句“治大國如烹小鮮”引起一場大波。
先是各府門客掀起一股討論治國之道,大部分以抨擊此次修建運河隻是,認為夏後急功近利、治國無方。無非也是讓夏後放權皇上親政。
而後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翰林院小吏,突然上書彈劾吏部尚書,在折子中,他有理有據,清楚說明吏部尚書為官多年中飽私囊貪贓枉法,利用職務之便捐官賣官以權謀私,並附有所收款項數目。更以犀利之詞請求嚴懲貪官汙吏,以平民憤,以肅朝綱。
夏後雖有意要壓,但此事牽扯的官員之多、影響之大讓她也無力隻手遮天。下旨由左右相合理徹查,這一查就到了年關了。
天昌三年的大年夜是尉遲玦第一次沒有在尚書府度過,被格外“開恩”的和郡主們一起陪著皇家一起過。
因經曆北漠一戰,夏後示意盡量簡單,不要鋪張浪費,但要犒勞鎮北、鎮西兩軍,要安撫邊城官員,還是請了不少將領、官員。
在尉遲玦眼中,這皇家宴會自還是熱鬧非凡。戲台上在依依呀呀唱著國泰民安的戲,據聞是當年采親王打敗北漠時編的戲。也不知道是誰點的,在這樣的時間聽來似乎格外諷刺。
高高的玉階上,象征皇權的皇帝卻是坐在夏後的下首,前幾月的翰林事件算起來應該是皇帝與夏後的首次正麵交鋒,雖然讓夏後損兵折將但皇帝這邊竟然也沒占到什麽便宜。隻有薑左培——右相之子,當今皇後之胞兄,成為東臨曆史上最年輕的吏部尚書,掌控官員任命大權。
尉遲玦對這位新上任的吏部尚書沒有特別印象,隻知道也是東都五公子之一,算是當中最年長的。從她的位置遠遠望去,六部實在離太遠,她連自己伯父都看不到,更加看不到薑左培了。
但她可以看到玉階上的薑皇後,一身藏藍色的白色滾邊鎏金錦袍,雖說隆重但相比其他妃子來說還是太過樸素,甚至沒有皇後該有的華麗富貴。這幾個月,尉遲玦對這位皇後也有所耳聞,從大婚後一直免去其他妃子的請安,深居簡出,極少露麵。新晉妃子中,反而瑄姐姐是最得寵的。對於這,尉遲玦不知是該喜還是憂。
“小玦,姐姐有些不適,想進內室休息,我去跟姨娘說一聲,你扶姐姐先過去。”林婉妍的聲音打斷了尉遲玦的思緒。
“哦,是,郡主小心”。尉遲玦邊應著邊和其他侍女扶起林思妍。這位大郡主自上次受傷後身體一直不大好,此時恐怕是在室外待太久的原因有些不適。
但直至她們到了內室,也遲遲未見林婉妍的出現,尉遲玦感覺有些奇怪,難道是今日進宮人太多,林小郡主遇到相熟的人多聊了幾句?那也不應該呀,她是最緊張自己姐姐的人,怎麽會呢?但在這皇宮裏也不會遇到什麽危險吧?
尉遲玦交代了侍女幾句還是決定出去找找林婉妍,沿著後院的小徑往宴會的方向走去,因為沒有宮人提燈光線有些昏暗,相比之前的熱鬧,這裏也顯得特別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