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亂了,全亂了。
原本在討論烈焰軍出征的事情,怎麽全扯到尉遲家女兒身上來了。尉遲玦越聽越是冷汗直冒,牽扯的人可越來越多了,連忙想上前行禮然後說明,卻不想又有人搶先了。
這回是更加沉不住氣的林婉妍,她也沒想到太後會在這時候亂點鴛鴦譜,皇帝哥哥也就算了,竟然還牽扯上了洛哥哥和言且禦。
“太後……我們不是在說烈焰軍出征的事情嘛,您怎麽說偏了呀。”林婉妍這話已經有點撒嬌的意味了。還好關鍵時刻她還記得自己這招殺手鐧。
夏太後沒意料到這丫頭反應還瞞快,稍稍一愣,隨即還是溫和地笑著:“婉妍啊,這可是百花宴,是給你的哥哥們選媳婦的,出征不出征的事情你一個女兒家就少管了,朝上自有安排。”
“可……太後……”林婉妍還想說什麽,站在她身側的尉遲玦連忙拉了拉她的衣角,示意她不要再說。林婉妍倒是難得的聽話,沒再糾纏在這個問題上。
身側的皇帝也沒想到太後竟然會把銘洛給扯進來,隻有他再清楚不過,下麵坐地哪還是銘洛啊,早是易容後的熊屹真了。趕緊示意下首的熊屹真趕緊來拒絕,要是銘洛回來知道自己被亂點了鴛鴦譜還不火死。
接到皇帝指示的熊屹真連忙起身,說道:“啟稟太後,微臣已有中意之人。”
聽到他這話,夏太後既沒表現出驚訝也沒有惱火,隻是笑笑。心想這幫小子就肯定她不會傷思妍的心?再看看下麵站著的尉遲玦,之前已經聽說過她的種種,沒想到一見竟然比她意料中更出色。駕前的從容,進退的得體,最難得的是聽到誇讚的淡然。她是真喜歡這孩子。
那端的尉遲玦其實可沒太後以為的這般從容不迫,讓她隨便嫁人已經鬱悶了,竟然還要嫁個心裏有別人的人,打死她也不要。橫豎還沒下旨,她現在拒絕也不算抗旨。
於是上前一步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行了個大禮,然後才說:“太後抬愛民女感激萬分,但民女今未滿十五,按我朝習俗尚未能婚配,恐要辜負太後一番美意了。”
“哦~方才你說你今年才十四對吧?如此是我老太婆著急了,罷了罷了,這事容我想想再議。”
咦?這麽好說話?尉遲玦有點吃驚,不過也來不及細想,連忙磕頭謝恩。
百花宴的第一天就讓尉遲玦精疲力竭,在這皇宮裏她感覺什麽事情都不能自己做主。總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壓製著每個人,這應該就是在封建社會裏最至高無上最不可侵犯的皇權吧!
回到芍藥院的尉遲玦感覺從來沒有這樣累過,吩咐琢兒打水洗漱了一下便早早上了床。因為她必須養足了精神來應對剩下的兩天,又不知道會有什麽意外情況發生。
但不是人人都像尉遲玦這般睡得著的,在東臨諾大的皇宮中這一夜又有多少不眠人呢!
兩儀殿上,皇帝簫景行拿著暗焰剛剛幾百裏加急送上的信件來回走著,下一步該怎麽走?無論是朝堂還是軍中,他這派的力量都還很薄弱。銘洛也一直沒有掌握軍中實權,這回的百花宴不知太後又想有什麽新的招數出來。這麽多年他從來沒有看懂過他這位高高在上的母親,甚至連幾位輔政大臣都沒有摸清楚過。
習慣性的看向自己的右手,張開又握緊,握緊又張開,他不知道自己能抓住什麽,或者自己到底想抓住什麽。
而已經恢複往日平靜的蓬萊宮,似乎比平時更要靜上幾分。
“明年皇帝該二十了,弱冠之年啊!”依舊穿著百花宴上隆重宮裝的夏太後靠在軟榻上,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身後的人影說。
說完又低低地加了一句,“是不是該到時候了?”
身後的青衫微微一動,看得出是那人顫了一下,然後一個有點緊繃的聲音開口道:“可是邊疆尚未穩定,朝堂也諸多不安,恐……”
“哎~已經多少年了,哀家能做的也差不多了,邊疆我主和,卻還是滋擾不斷,也許我真是老了……”夏太後抬頭遠望外麵的一波碧水,又是輕輕一歎,“罷了,明日哀家便去趟相國寺。”
“這……百花宴呢?”
“嗬,百花宴,散了吧。”
“那立後的事?”
“立後本就是我的一個由頭,我倒想看看那些老匹夫能生出什麽事來。不過,那尉遲家的小丫頭真是合我眼緣……這事嘛我自有安排。”
“是。”
“今日我這麽一鬧,你說他們會不會要大動作了呢?嗬嗬,這些年他們倒還真沉得住氣。”
“屬下鬥膽,他們……他們是顧念、顧念血脈深情。”
“血脈深情?哈,哈哈,記住,最是無情帝王家啊!”說完這句話後夏太後沒有再開口,蓬萊宮裏靜得連水中魚兒吐泡泡的聲音都能聽得格外清晰。
第二日
當睡足了的尉遲玦準備等待新一輪的跳戰時,竟然接到懿旨:百花宴提前結束。
坐在回家的轎子上,尉遲玦怎麽想都覺得古怪,這皇帝母子兩到底怎麽回事兒?來來回回想了半天,尉遲玦都覺得像是被太後和皇上當猴耍了一回。
別人花盡心思折騰了那麽久,就這麽被四兩撥千斤的被打發了。真是夠窩囊的!不過想想也好,省得在宮裏還要繼續被戲耍。
剛回到家,尉遲玦就被才下朝的尉遲大人帶進了書房,詳細詢問了百花宴的情況後,尉遲大人所有所思。
“伯父?伯父!怎麽了?有什麽不對嗎?”尉遲玦見他的神情有些嚴肅,忍不住問道。
“啊!沒什麽事,玦兒做得很好,很得體,不愧是我們尉遲家的孩子。好了,你也累了,趕緊回房去歇息吧!”
等尉遲玦乖乖的告退後,尉遲大人看著書房裏的書畫,一個人又站了很久。
“唉,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