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尉遲玦邊不斷搓著胳膊,不斷尋思太後和皇帝這娘倆到底存著什麽心啊?竟然把她們晾在禦花園足足一個多時辰了!
原本按照百花宴的行程安排,這頭天上午應該是直接安排小姐們住宿的。因為百花宴要為期三天,宮裏專門有個百花宮就是為百花宴而建的。可是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尉遲玦他們進來後有個太監來傳旨,說上頭旨意讓各位小姐們去禦花園候著。
得!這一候就候到了現在。環顧四周這環肥燕瘦的京城各色美女,個個都被凍得直哆嗦,有幾個穿少的恐怕清水鼻涕都要出來了。而臉上呢又是敢怒不敢言,誰讓晾她們的是這東臨最大的那家呢!
尉遲玦的衣服雖說是加厚的料,可也經不住在這冷風裏吹上兩鍾頭啊!而且在這禦花園也不能踢踢腿、跑跑步的來取暖,於是她也顧不得原來的看美女計劃,拉著兩姐姐找了個靠樹的地方擋擋風了。
她沒有見著林婉妍,估摸人家是有特殊待遇的,早在宮裏頭吹暖風喝熱茶了。
就在尉遲玦以為自己要成為東臨曆史上第一個凍死在禦花園的秀女的時候,一聲在此刻的她聽來動聽無比,實則不男不女的聲音解救了她。
“皇上駕到,皇太後駕到。”
禦花園裏立刻跪成一片,尉遲玦在人群中行著中規中矩的大禮。禮畢了才敢微微抬起頭看看上頭的那兩個人。
一身明黃的年輕皇帝麵無表情,就像剛才的那句“起吧”一樣的沒有任何溫度。而一側的宮裝女人,怎麽看都隻有三十歲光景,說是皇帝的姐姐都不過分,隻有嘴角的淡淡微笑才顯露出年齡該有的沉穩及內斂。
這是尉遲玦第一次見到東臨王朝這位把持朝綱已有三年之久的皇太後,說實話,這第一眼的印象還不壞。尉遲玦不由地想起王熙鳳出場時那段濃墨重彩的描寫裏最為人熟知的兩句話:“粉麵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啟笑先聞”。這就是氣勢啊!隻是不知道,夏太後是否也很王熙鳳一樣麵豔心狠了。
想起那道讓自己吹了兩小時冷風的旨意,尉遲玦猜測著這“上頭”到底是皇帝呢還是太後啊?
正想著就聽到上麵發話了,不過這話也不是對她們說的。
隻聽見夏太後溫潤的嗓音響起,對著自己的兒子說:“皇帝啊,我看這天氣夠涼的,要不先讓各位姑娘們去歇了?”
皇帝倒也沒什麽異議,點著頭說:“憑母後安排吧!”
於是乎,尉遲玦一行人在禦花園傻乎乎吹了那麽久冷風後就這麽兩句話給打發了。雖然慶幸不用再挨凍,但是心裏頭還是挺不爽的,也異常的納悶。這兩母子到底演的是哪一出啊?
隨著幾個公公和嬤嬤到了百花宮,要說這百花宮雖地處比較偏僻的地界,但還真是宮如其名,初春的時候竟然已經是一副百花齊放的風景了,想來禦花園的花匠們種花種草的技術比她高多了,也許什麽時候可以去請教一二,也好讓自己暖棚裏的那幾株稀世草藥能苟活下來。
之後是嬤嬤們分房,這會兒尉遲玦才有心思打量了一下身旁的美女們,真如這宮裏鮮花一下百花齊放啊。
要明豔的有明豔,要端莊的有端莊,要清麗的有清麗,要溫柔的有溫柔,如果再加上那個颯爽英姿的林婉妍小郡主,那真是各色美女都包圓了。
“範青遙,牡丹。”
喲,左相之女,和尉遲瑄齊名的三姝。果然有大家風範,牡丹?似乎和適合她。
“薑葉凝,蘭花。”
右相之女,這回三姝真是來齊了。一身水藍衣裳,清新亮麗。
“錢淑靜,海棠。”
分房完畢,尉遲玦想可能自家伯父沒賄賂這些嬤嬤?因為她們家尉遲三姐妹都被分在角角落落裏,還被分在東西北各處。想著要出個什麽岔子都很難照料到啊!
尉遲玦被分在最東邊的芍藥。這裏每間房都是以花命名,說房間其實不恰當,應該說是院子,各花都有個獨立小院子,不過院子裏就一間房,房間類似於現代的套間,外間是給隨行的丫鬟住的,裏間就是小姐的房間。
尉遲玦環顧了一下房間,感覺很不錯,不華麗倒是格外的別致。雖然位置偏了點,但想來這房間配置還是一視同仁的。
琢兒要去領一些嬤嬤分發的物件,尉遲玦就自己打了盆水簡單梳洗了下就躺床上去睡回籠覺了。
尉遲玦是被林小郡主的呱噪聲給吵醒的,夾雜著琢兒無奈的勸阻聲。還未帶尉遲玦起身穿衣,帶著一身外頭寒意的林婉妍就已經衝進了裏間。
“小玦,小玦,你怎麽真睡起覺來了啊?”
尉遲玦生平最恨的事就是睡覺被人吵醒,這樣她不僅脾氣不好,很多時候還會頭疼。可這位林小郡主也不是頭一回攪她好夢了。
實在感覺有些低血糖,尉遲玦也懶得顧什麽禮節,邊穿衣裳邊問了句:“幹嘛?”
“哎呀,晚上就要百花宴首場了,你怎麽都不著急啊?”林婉妍像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撇了尉遲玦一眼。
尉遲玦也看了眼她,沒好氣的想,前幾天也沒見她著急啊?天天還拉著她亂竄的。
“臨時抱佛腳啊?什麽時候林小郡主也在意這些了?”
看著不慌不忙穿衣裳的尉遲玦,林婉妍也覺得沒什麽好隱瞞的,這麽些時候相處下來她也多少了解了點尉遲玦,絕對不是個好糊弄的家夥。
“還不是太後姨娘,她說如果我不好好準備,在百花宴上丟臉的話,她就給我隨便指個人嫁了。”林婉妍有些泄氣地說道。
“哦?怎麽回事?你又惹禍了?”已經穿好衣裳的尉遲玦示意琢兒將一直溫著的飯菜端過來,她這一睡已經到晌午了。
林婉妍也跟著她坐到餐桌前,說:“也沒有啊,我隻不過是……”說著還瞄了眼尉遲玦,似有些心虛。
不其然遇到尉遲玦的目光,唉,就知道瞞不過她的。
“是這樣的,我就是把你之前給我將的故事講給姨娘聽了,然後說我也要去領兵打仗,我也可以做花木蘭、穆桂英!”
尉遲玦一聽就暗叫糟糕,又埋怨自己怎麽就一時嘴快,給她講了那些女將軍們的故事呢!太後不會怪罪她帶壞小郡主吧!
“啊?我不是交代過你不可說與他人聽的嗎?”
麵對尉遲玦的淩厲,林婉妍也自知理虧,低頭說著:“我本來也沒想說的,隻是……隻是姨娘自己拉著我說當年烈焰軍的事情,我才,我才一時衝動嘛!”
真是被她打敗了!太後追憶往昔跟她講故事有必然聯係嗎?
見尉遲玦不說話,林婉妍小心翼翼的陪著笑臉:“好了,好了,我知道小玦最好了。再說,我也沒出賣你哦,隻說這些是我自己書上看來的。對了,你記得到時候把你的那些故事書借我,不然就露餡了。”
尉遲玦覺得自己真是惹了個麻煩精,當時她就這麽一說,說這些故事是自己書上看的。可現在讓她去哪裏找書給她啊?回二十一世紀?還是她自己寫幾本去出版啊?
“哎呀,先不說這些了,先解決今天晚上的事情吧,小玦你一定要幫我啊!”換上一副哭喪臉的林婉妍用求助又無辜的眼神看著尉遲玦。
“你不是還及笄嗎?太後怎麽給你指人家啊?”林小郡主與尉遲玦同年,隻比她大了幾個月。在東臨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就是尚未及笄的姑娘是不會指婚的。
“姨娘說先指了,及笄了再嫁。其實,我倒不擔心這個。”林婉妍搖搖頭說,“指婚的事我跟姨娘撒撒嬌就好了,但是姨娘說如果我今晚表現得好就答應讓洛哥哥帶兵出征。”
“什麽?”尉遲玦不由大叫!帶兵出征?不會吧……
“就是帶兵出征啊,到時候洛哥哥就可以帶著烈焰出征啦!”
看著一臉興奮地林婉妍,尉遲玦隱隱覺得事情有些蹊蹺,太後怎麽可能如此兒戲的對待出征一事?
洛哥哥?蕭銘洛?雖然知道他十四歲那年就已經隨父出征過,但畢竟年紀尚輕也缺乏經驗。聽說太後對這個侄兒是疼得緊,甚至超過她的皇帝兒子,怎麽可能讓他去送死呢?太奇怪了!
“小玦?小玦?想什麽呢?”
被林婉妍拉回現實的尉遲玦沒來得及多想,就被她央著幫忙看她準備的節目。
林婉妍準備的是一段舞蹈,應該是個極有造詣的舞姬給她編排的,因為那段舞不同一般的舞蹈,沒有全部柔柔弱弱的感覺,相反,是一種與林婉妍的氣質極其相稱的剛勁,還有一種柔中帶剛,氣勢磅礴的感覺。
看林婉妍舞了一段,尉遲玦點頭說不錯,可林婉妍可有抱怨著呢。
“真不知道跳舞有什麽好,還不如舞劍爽快!”
舞劍?劍?!對,就是劍!
剛才林婉妍的舞雖然編排得好,但是身為舞者的林婉妍完全沒有融入感情進去,所以顯得有些呆板而無生氣。
既然她這麽喜歡舞劍,不如就給她一把劍吧!
尉遲玦把自己的想法跟林婉妍一說就得到了熱烈同意,於是兩人分頭行動,林婉妍去拿自己的劍,而尉遲玦在房間裏琢磨著把那段舞和劍融合起來,改編出一出劍舞。
於是一個下午就這麽過去了,隨著夜幕的降臨百花宴的首場好戲也要開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