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芒碭惡虎
陳紀沒有給劉備更多機會,向他告辭,說是到下邳訪友去了,陳群不日便會到小沛拜見他。
劉備阻攔不得,依依送別後回了小沛。
距小沛不遠的芒碭山南麓,十幾名軍士拔開覆蓋在石碑上的泥土,從上麵模糊的字體中艱難辨認。
“子……什麽……廣……天……什麽……”周圍軍士都已經向投去敬畏的眼神了,誰料他回頭猛然叫道,“司馬,你快來看?這上麵有字兒。”
被叫做將軍的曹溫瞪了他一眼,壓低了聲音斥責道,“說話就說話,怪叫什麽?生怕人家聽不見是不是?”
見軍士訕訕陪笑,曹溫僵著臉走近,“什麽字?”
軍士邀功賠罪道,“小人隻識得‘天、廣’幾個字,餘下的還要曹司馬您來辨認。”
曹溫點頭,幾個軍士把那塊碑扶正,曹溫湊上前,手指著碑文,一字一句讀到,“少子,徙什麽於梁。太後什麽……築睢陽……什麽擬什麽王。功什麽吳楚,慈孝什麽……悲夫!”
見曹溫也識的磕磕絆絆,軍士壓抑住內心的幸災樂禍,強自讓自己的表情變得崇敬,期盼道,“怎麽樣?曹司馬,看出什麽了嗎?”
曹溫反複在心裏琢磨,少子,梁太後,睢陽,吳楚王。
靈光一閃,曹溫驚喜交集,太後少子,睢陽梁王,莫非是先漢梁孝王劉武。
“快,繼續往下挖,挖到墓室為止。”曹溫剛指責過軍士,自己去也怪叫了起來。
雖然已經勞累了大半天,軍士們也不敢違命,誰讓人家是主公的親眷呢。
幾十個人揮鎬舉鏟,挖出來的泥土不一會就堆了好幾個小土包。兩個時辰後,汗流浹背的軍士們才終於可以停下了。
他們已經挖不下去了,下麵的一層質地很堅硬,不知道是什麽材質,可是肯定的是以他們的工具,是決計不可能挖開的。
曹溫一把把軍士推開,搶上前來細看,手敲了敲,連回聲都沒有,石壁不薄。
“到那邊去,繞過這座丘陵,到後麵接著挖。”曹溫站起身,朝四周環顧了幾圈,手指著丘陵背麵又對這些軍士們下令。
幾十個軍士無奈聽命,故技重施,又是兩三個時辰過去,天已大暗,火把也不敢點,速度越來越慢,但是,終於又挖不下去了。
曹溫也最終確定了,這種規模,這種結構,說墓主是普通的封王都沒人信。結合碑文,地點,已經很清楚了,腳下就是漢文帝幼子,曾經的梁孝王劉武之墓。
曹溫記得班孟堅說過,梁孝王因為得寵被封在梁國膏腴之地,又逢漢家隆盛,百姓殷富,故能廣殖財貨、宮室、車服。雖然最後被景帝威逼,鬱鬱而死,可他一生收斂的財富都和他一起被埋在了這座陵墓裏。
曹溫興奮了,曹操如今是什麽境況,他比身後這些人清楚,士卒都已經開始……
如果自己能把梁孝王的墓給發掘了,然後用這筆錢資以軍用,大兄必能安定兗州,成就大業。
“你?”
曹溫指著剛剛怪叫的那個軍士,“你馬上回營稟報主公,請他多派人馬來此。”
軍士惶恐,“那主公要是問起來,我該怎麽回呢?”
曹溫想明說又覺得不合適,斟酌道,“你就說,文帝幼子,這四個字足矣。”
“文地遊子,”軍士晃晃腦袋,堅定道,“好,我記住了。”
曹溫無語,你記住什麽了?
算了,這樣也好。別人聽不懂,大兄肯定可以。
“要是主公還不清楚,你就告訴他我們的位置。”
軍士去了,曹溫也不閑著,吃飽喝足,第二天帶著軍士們試著分析出墓室的格局,然後對著墓門所在的地方挖。
幾天後,他們終歸是打開了墓門。曹溫是老手了,前段時間吃了不少虧,現在知道開墓之後先放幾天,通通風,順便等著曹操的人來。
可這裏處在曹操和劉備的邊界,不是很安全。怕有人接近,曹溫事先安排了崗哨,還在附近幾個村莊放出風聲說這幾座山上有猛虎,弄的附近百姓人心惶惶,不少人甚至搬走了。
效果似乎很不錯,曹溫洋洋得意。
哪裏知道偏偏有人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許褚既鬱悶,又有些躍躍欲試。
他腰大十圍,臂力驚人,有倒托兩牛之力,身邊人都說他力如虎,形似熊。
宗族和鄉裏擁護他來抵禦賊寇,賊寇聽到許褚之名都畏懼不敢進犯,他因此護佑一方,威震陳、梁之地。
名聲太大也不是什麽好事,據說芒碭山上有惡虎作亂,晚間多出傷人,壞了不少性命。
當地百姓聽過許褚的名聲,去求他幫忙剪滅大蟲,也還百姓一個安寧。
許褚本不待出手,奈何有那平時裏喜歡挑刺的對他指指點點,賊兵來了派不上半點用場,口舌之利卻少不了他們。
許褚這脾氣那裏受的這氣,一狠心一跺腳,也不多帶人,就和幾個宗族兄弟來了芒碭山。他倒要看看這惡虎是什麽模樣,竟讓那些好事者如此興風作浪。
“仲康啊,這地方我看不安全,咱們還是早早回譙縣去吧!他們願意說,就讓他們說去,難不成還能把黑的說成白的?”許褚的族弟勸到,他總覺得山林裏撲棱棱作響的怪風後麵藏著猛虎。
許褚板著臉,粗聲道,“話可不能這麽說,今日我要是不把那頭該死的大蟲給生擒回去,還不知道那些人會說些什麽呢。”
堂兄許定也在一旁幫腔,“賢弟你年紀小,有些事情還不清楚。
這些年仲康組織民兵,加固土堡,訓練鄉勇。這一樁樁,一件件,你我都看在眼裏。他本可以守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不去管那些鄉人的生死。但仲康他覺得都是鄉裏鄉親的,出些氣力也沒什麽。
可那些人是怎麽對他的,需要的時候靠過來。不需要了,又踩又罵,風言風語,我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把那些話說出口的。”
許定越說越氣,為許褚打抱不平。
許褚搖搖頭,他可以不管那些爛事,然而脾氣還是直來直去,受不了他人無端的抨擊。
有事你說,為什麽要躲在背後中傷人呢?
“好了,”許褚打斷到,“不提這些了,還是小心山裏的惡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