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唯才是舉
他眼睛似閉非閉,嘴角還帶著幾分似有若無的笑意,衣襟半開,頭發被一根發笄歪歪扭扭的固定住,行為放蕩,舉止輕浮,打眼一瞧,就知道是個浪子。
左承祖隻覺得這個人的神態動作有點兒熟悉,卻不知道是誰,“你是什麽人?怎麽會知道我們在找荀公達。”
浪子嘴角噙著淡淡的笑,又慢吞吞的飲了一口酒,“你們都快把城裏的人問個遍了,誰還不知道?何必來問我。”仔細琢磨他的話,就會發現其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提防。
左承祖沒注意到,但是來人言語裏什麽都不放在心上的跳脫語氣令他忍不住冒火,這感覺太熟悉了。
隻有一旁的布二看了兩眼來人,又悄摸摸地瞥了一眼左承祖,沒敢吱聲。
“聽你的意思,你和荀公達很熟?”左承祖強自按捺著內心的不渝。
“嗨,也談不上,算認識吧。”
“那您知道他在哪嗎?”走投無路的左承祖,看到了曙光,語氣也客氣了起來。
這會兒,來人反倒賣起了關子,為難的皺起了眉,“不管你是哪兒來的人,潁川書院早就關閉了,你來這兒是找不到人的。”
來人終於挺直了背,漫不經心地擺擺手,“回去吧,這裏也不太平。”說完作勢欲走。
“等一等,”左承祖緊趕兩步上前,他和布二已經在這裏尋找了好幾天了,半點線索都沒有,眼前的這位年輕人雖然看起來不是很靠譜,但是也隻能向他打聽了。
來人立時止住了步,像是就在等他這句話似的,回頭輕笑一聲,道,“怎麽,是覺得我在騙你嗎?”
“額,”左承祖一滯,被戳中了心事,“不不不,我們是真的找公達先生有事,足下如果知道他的下落還請幫幫忙,我們必有重謝。”說著左承祖招呼了一聲布二,從他懷裏摸出來一個錢袋,遞到那人的手上,“不成敬意。”
左承祖為了完成劉義遜吩咐的任務,可真是豁出老臉了。
左承祖見人下菜碟的本事很高超,來人明顯也不是什麽清高的主,一接過去就塞進懷裏,速度快的左承祖都有些看不清。
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他清了清嗓子,微一點頭,又是笑道,“你們的誠意我都看到了,我和公達確實還有些來往,前些天還收到了他的書信,落款是哪兒來著?這個……這個……嗯,呀,有點忘了。”
說著,來人一邊仰頭做思索狀,手上兩個指頭摩擦著,上下翻飛,帶起幾道殘影。
左承祖的臉頓時就黑了,這人也太不講究了。
沒辦法,從自己的懷裏摸出錢袋,扣扣索索的點,終於肉疼的從中取出一小錠黃金,很不甘心的扔給來人。
看著左承祖的動作,來人眯縫著眼瞄了一下,頭抬得更高了,顯然並不滿意。
左承祖把牙齒咬的咯咯作響,也沒敢回嘴,顫抖著手從中又取出了一小塊兒。
來人又瞟了一眼,還想繼續突破生理極限的把脖子往上抬。可是他眼尖的發現左成祖的眼裏已經在冒煙兒了。
於是飛快低下頭,把兩塊黃金塞進袖子裏,清了清嗓子,“這個公達,他就在荊州,具體你們自己去找吧,我也不清楚。”
說完沒等他們倆反應過來,來人就要跑,幸好自己反應快呀
這就是為什麽劉備的守兵挨打,而他還撈了一筆的原因。
布二的反應隻是慢了一步,奈何來人的身體太不爭氣,快跑幾步就開始大喘氣兒,最終被布二給攔了下來。
左承祖癟著臉趕上來,“足下此番行徑,是不是有失風範呀?拿了我們的錢,就給了這麽一個答案嗎?”
就算被抓住,那人臉上也滿是不在乎,好像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嬉皮笑臉的說,“你先讓他放開我,再怎麽說我也是公達的朋友啊,你們這樣對我是不是不太好啊!”
這個跳脫的家夥讓左承祖恨得牙癢癢,但這番話一出,他還是讓布二鬆開了手。
如果他眼尖的話,就會看到那浪子被布二放開後,神色明顯柔和了許多。
那人故意理了理因為逃跑而有些淩亂的衣襟,對著布二仿佛是漫不經心的問,“聽口音你們不像是西涼人啊?他是青州人,你呢幽州還是冀州?路上遇到袁公路的亂兵了嗎?”
布二看了一眼左承祖,見他沒有反對的意思,這才回答說,“我是幽州人,我們一路都躲著袁術的人走,所以還算安穩。”
左承祖沒回答,他覺得這個人真囉嗦,什麽西涼?什麽袁術?廢話真多。
“足下是不是可以告訴我們,荀公達究竟在什麽地方了?”
那人摸了摸下巴,不是西涼和袁術的人就行,其他的管你誰呢?
“哈哈,當然當然。公達確實在荊州,隻不過具體的地方我不清楚……”
話沒說完,見左承祖又要發飆,他趕忙補充道,“不過他之前想到成都去,我建議你們到襄陽和長沙走一走,問一問當地的名士,應該能找到。”
見左承祖的臉色緩和了下來,那人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這人脾氣也太直了,動不動就發飆。
“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辭了。”
“等一等。”左承祖忍不住還是攔住了他。
“還有事嗎?”那人一臉詢問道。
“我觀足下風流氣度,想必也是滿腹學識,今天下大亂,足下何不擇一明主建功立業呢?”
來的時候劉義遜告訴左承祖,別管是不是人才,隻要是讀書人,他都要,能拐回去就拐回去。
雖然左承祖很不喜歡這個人,因為他在某條路上走的好像比自己還遠。但是觀其言語,倒像是個有才華的。
“我,”那人用手指著自己,玩味的笑著,“我要是投奔到你主那裏,他能給我什麽職位啊?”
“你到了那裏就是秩奉百石的佐吏,隻要你肚子裏有真才實學,200石的縣丞、300石的諸曹掾,甚至從事、縣長都不是不可能,我主那裏,一切唯才是舉。”
左承祖很想實現自己獵頭生涯零的突破,不惜把牛皮吹上了天,連縣長都搬出來,要著實的震一震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
“唯才是舉嗎?”那人把這四個字在心裏默念數遍。
PS:《三國誌》:董卓之亂,關東兵起,卓徙都長安。攸謀……刺……事垂就而覺,收顒、攸係獄,顒憂懼自殺,攸言語飲食自若,會卓死得棄官歸,複辟公府,舉高第,遷任城相,不行。攸以蜀漢險固,人民殷盛,乃求為蜀郡太守,道絕不得至,駐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