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是友非敵
果然，劉義遜接下來的話驗證了大鼻子的猜想。
“所以我決定，”劉義遜一手指著第一個說話的小旗帥，“放他回去”。小旗帥狂喜，差點兒笑出聲來。
但迎著那四個人的眼神隻能收斂笑容，搖頭作出倘若劉義遜執意如此行事，他將死不瞑目的表情。
見事情已成定局，大鼻子明顯有些情緒，直接衝著小矮子道，“長的那麽矮，還老想往上竄，你不累嗎你？”
矮矮的那個黃巾第一次崩潰了，似乎被人戳到了痛處，急的跳腳。“說什麽呢？誰矮了？誰矮了？俺身高八尺，模樣兒俊俏，在想當年，那可也是十裏八鄉有名的俊後生。”
左承祖上前衝他就是一記爆栗，“吹牛你也得有個限度啊？他才七尺？你八尺？”但見左承祖另一隻手正指著布二。
關羽似乎是被這個和布二有關的話題給給逗的忍不住了，不由得看了一眼臉色難看的不二，淡紅色的臉龐憋的更紅了。
聽著關羽的反應，布二沒忍住，一把上前勒住左承祖的脖子就給拖出去了。
不一會兒帳外傳來了左承祖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之後聲音逐漸小下去了，慢慢沒聲了。
布二臉上帶著笑，神清氣爽的回來了。
迎著布二和善的目光，王胖子迅速轉變話題，“就是就是”，像是剛反應過來的王胖子毫不猶豫的朝目標發動了攻擊，“就嫩這小個子，跨嫩家門檻兒都得刮著蛋，吹什麽吹。”王胖子的形容讓劉義遜在內的所有人一下子就有了畫麵，紛紛朝小矮子的下三路招呼。
五六道目光頓時讓小矮子一縮脖子，然後遍體生涼，像是有人衝他脖子吐了口氣兒似的。
可一旦知道自己走不了，以後還要和王胖子一起待在這兒，小矮子心裏知道自己又不是他的對手，隻能忍了。
這種感覺劉義遜太懂了。想當初，高二之前，他一向都是全班最矮的。每逢班級排座排隊，他都是名列前茅，經常拔得頭籌。
就這麽給你形容，高一的時候還能穿四年級買的衣服，而且很是合身。麵對同齡人的言語和其他方麵的挑釁，他總是隻能在語言上給予回擊。
好在他是個毒舌，一般情況下都不會吃虧，還常常把那些人氣個半死。
“放心，後麵我也會放了你們。”四個人頓時興高采烈，但是不等他們問，劉義遜就說：“知道為什麽放了你們嗎？”
王胖子搖頭，小矮子忙道，“自然是嫩大發慈悲了。”這個臭腳捧的不好，劉義遜有些懷念左承祖，一個好搭檔是多麽重要，隻有失去了才知道。
“我並不善良，所以原因當然不是這個。我是想替你們黃巾找條出路。黃巾這些年有多慘，相信不用我多說，你們自己有體會。可是你們難道就不想想將來怎麽辦嗎？你們能一輩子這樣繼續四處劫掠下去嗎？這些年地方官府的剿賊力度是不是越來越大了？你們要想得到足夠供應幾十萬人的食物是不是也要付出越來越大的犧牲了？這一次你們十萬人圍攻北海，可玄德公區區三千精兵就擊退了你們，而整個大漢又何止三萬，三十萬精兵啊？照此下去你們還能撐多久呢？
以大鼻子為首的五人都開始思索起來，這些年劫掠的傷亡確實是越來越大，內部兄弟姐妹們餓死的人數也越來越多。
這次他們冒死來替管亥斷後，不正是因為一旦管亥死了，黃巾軍死的的人數就更多了嗎？可是到底該怎麽辦呢？
他們真的沒有辦法，也不認為誰有辦法能解決這近百萬人的問題。
“你們黃巾軍人數百萬，想要徹底解決這個問題幾乎是不可能的，高昂的死亡率是你們必須要麵對的現實，我也沒有辦法。”劉義遜的話，贏得了五人不少的信任，現在他要是說自己能解決，那他們才不信呢。
“你們青州的黃巾軍大部分都在管亥為首的幾個大渠帥麾下，零散的隻有一二十萬，還分散在各地，所以大部分人你們都是能組織起來的。照我的說法，你們應該在自己經常活動的地方建立屯田點，你們之中大部分之前就是農民，種地想必不在話下。而且有了你們的保護，什麽地主豪強、租稅徭役都不用管。青州這個地界又沒有什麽強大的軍事力量，官府的力量也多是在人口稠密的平原地區。你們大可以在山上開墾田地，種些蔬果，至少也能夠有一部分穩定的食物來源。”
“而且在種植糧食作物的間隙也可以搭配其他作物。能種的地方都種，能吃的食物都種。這塊地不適合種這種植物，可以試試那種植物。這種植物在這塊地種的效果不是很好，可以換到其他的地方，不必拘泥於常理。還要注意作物位置和時間的搭配，像在茄子（古稱落蘇、昆侖瓜，武帝從絲綢之路引入，西漢在四川地區廣泛栽植）之間種一些大豆（古稱菽）。至於到了天氣寒冷的時候，就種一些白菜（古稱蓴），第二年春天就成熟了。”
其實曆代畝產都不一樣，首先是土地的大小不太一樣。
戰國時代一畝地隻有現在的三分之一不到，而當時北方糧食生產以麥和粟為主，平均產量在一石左右。
到了漢代，一畝地相當於現在的四分之三，北方田畝平均產量由西漢初的一石逐漸發展到東漢的三石，實際比先秦增產了10%左右。這可是整整五六百年過去了，生產力發展速度之慢可見一斑。
魏晉時期中國的經濟重心逐漸南移，青州徐州冀州和長江流域部分地區成為了糧食的主產地，南方稻米產量逐漸與北方齊平甚至超越。土地大小基本沒有變化，而南方產量增長了一半，北方因為長期戰亂甚至略略減產，也都在三石左右。
東漢五升相當於現在的一升，按每人日入五六升算，青州黃巾每天也要吃掉五六萬石糧食才勉強夠。劉義遜感慨，在百萬和億的麵前，所有資源的數字都是脆弱的。
“至於主食，就是我們這次給你們送來的3000石糧食。糧食交到你們手中，你們是吃了也好賣了也罷，反正好壞都在你們，還得自己拿主意。”
幾人的神色凝重了起來，以王胖子和大鼻子幾個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各自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東西。一定要保住這批糧食，這是黃巾未來的希望。
“如果你們需要種子、農具和一些其他的物品，我們也會盡力幫你們搜集。你們也不用謝我，我有我自己的打算。這批糧食不是白給你們的，因為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我們過的也很拮據。”
王胖子忍不住道，“劉先生，俺們都知道您是有本事的人，肯定不會害俺們，您的條件我們都答應。就是請您幫幫俺們黃巾吧，俺們實在是太苦了。”王胖子眼眶通紅，嘴皮子也難得利索了起來，連倒裝句都不用了。
劉義遜硬邦邦地說，“我當然想幫黃巾，否則也沒有必要在這兒跟你們廢話。可是我說過了，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我們也過得很拮據，不可能犧牲自己去成全別人。”
王胖子嘴唇哆嗦了幾下，沒有說話，因為他知道劉義遜是正確的，至少他給了黃巾一條活路不是嗎？
“我放你們回青州，你們首先要和管亥說明情況，讓他知道我們是友非敵。之後進行談判，如果他同意了我們的條件，就讓他派人在我們約定的地點取糧食。”
“那您的條件是什麽？”大鼻子在一旁問。
PS：《管子》，歲兼美惡，畝收一石。
《漢書》，兩漢二百四十步為一畝，六尺為步。
畝收一石，善者倍之。
《三國誌》，“郡縣以其鰥窮，給廩日五升，食不足，頗行乞，乞不取多。
稻田一畝，得米約三石。
《後漢書》，今通肥饒之率，計稼穡之入，今畝收三斛（石）。
《晉書》，二百四十步為一畝，六尺為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