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憑洲往前走了幾步,才聽到蘇挽霧的話。
聞言,他順勢看向門口的女人,“袁可?”
這句話不知道是在問蘇挽霧,還是在喚袁可。
袁可整理了下裙擺,有些局促,“盛總,我需要回避一下嗎?”
她看了眼蘇挽霧,眸光流轉,隨即對她大方一笑。
蘇挽霧避開了她的視線,隻去看盛憑洲的態度,“她怎麽會在這裏?”
盛憑洲微微蹙眉,似乎不太喜歡她這樣問,“在公司,自然是工作。”
蘇挽霧立刻閉上嘴。
她知道惹他不高興了,昨天就是這樣,她知道袁可在他公司上班,忍不住問了他。
一開始盛憑洲還沒什麽反應,不知道她說錯了什麽,他態度突然就冷淡下來。
然後就是莫名其妙的冷戰。
盛憑洲沒有注意到她的異常,對袁可道:“魏晗昱準備了衣服,十分鍾內換上,然後去老宅。”
“好的,盛總。”
袁可微微頷首,離開之前,看了蘇挽霧一眼,什麽都沒說,也隻是笑了笑,就關上門離開。
辦公室隻剩下他們兩人。
蘇挽霧見盛憑洲已經泰然自若地坐下,打開筆記本,一邊翻閱手中的文件,心裏的無力越發濃重。
她走到他麵前,站定。
感覺到眼前灑下一片陰影,男人微微抬頭,卻沒看她,“還有什麽事?”
蘇挽霧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和,“袁可也一起回老宅嗎?”
也許是進入工作狀態,盛憑洲對她的態度還平靜,沒有昨天那麽冷,“媽吩咐過,帶她一起回去老宅。”
蘇挽霧臉色有些難看,“不是說今天是家宴嗎?”
她跟袁可之所以不對付,就是因為盛太太對袁可過分的喜歡,甚至遠遠超過她這個兒媳婦。
平時跟盛太太相處的時候,她沒少被擠兌。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袁可對自己不是那麽認可,但對自己的丈夫又過分認可。
後來她才知道,原來一開始盛太太是打算撮合袁可跟盛憑洲的。
隻是陰差陽錯被她這個外人撿了便宜。
盛憑洲的手頓了頓,視線上移,落在她的臉上,“她是媽的幹女兒。”
淡淡一句話,像是提醒。
蘇挽霧把頭垂得更低了,握緊的拳頭無力地鬆開,“我知道了。”
說完,她自顧自地走到一邊,坐下,等著他忙完跟自己一起走。
盛憑洲又看了過來,似乎才後知後覺到她的不對勁,“身體不舒服?”
他看向窗外,雨還沒停。
原本是打算讓蘇挽霧直接去老宅,因為天氣的緣故,所以讓魏晗昱特意去接她,倒是沒有想到她會來公司等自己一起。
思及此,他站起身,走到蘇挽霧麵前,伸手摸上了她的頭發,“你……”
蘇挽霧還在垂頭喪氣,突然感受到一陣灼熱的溫暖,下意識蹭了上去。
她還以為盛憑洲是來求和的,仰頭看著他,眼神晶亮。
盛憑洲又觸了觸她的額頭,“沒有淋濕。”
他似乎沒注意到她的眼神,收回手的時候才跟她對上視線。
看到她眸中的澈然和依戀,他微微一怔。
蘇挽霧有些不好意思地移開視線,沒想到他隻是看看自己淋沒淋雨,她還以為……
見她眼神躲避,盛憑洲也收回了目光,“沒有淋到哪裏,是其他地方不舒服?”
蘇挽霧搖了搖頭,“我沒有不舒服,我隻是……”
她抿著嘴角,想了想,“我是不是也要換身衣服?”
盛憑洲似乎聽明白什麽,若有所思。
他的目光極具侵略性,商場上總是能一看看透對方的意圖,繼而掌握形勢主動權。
蘇挽霧不喜歡他也用這樣的眼神看著自己,低聲道:“剛才袁可她也……”
“那是媽安排的,你不用。”盛憑洲打斷她,上下打量著她的裝束,“你穿這樣就可以。”
聞言,蘇挽霧低頭去看自己的打扮。
她習慣了穿一些休閑舒適的衣服,今天早上降溫,隨便挑了一件卡其色風衣,裏麵就是白色短袖跟牛仔褲。
按照平時著裝來看,還算經典耐看。
但是……
“盛總,我換好了。”
隨著門口一個嬌俏的女聲響起,蘇挽霧一抬頭,就看到袁可一身華服,精致得像是要去參加晚宴。
蘇挽霧:“……”
盛憑洲起身,“走吧。”
看著他的背影,蘇挽霧沒說什麽,還是跟了上去。
老宅。
黑色加長車身緩緩駛進大門。
蘇挽霧跟盛憑洲坐在一起,男人慣常身穿正裝,西裝筆挺,襯得身形高大健壯,挺括的麵料越發顯出器宇軒昂,給人一種很強的壓迫感。
他倒是自在,畢竟男人的西裝大部分時候隻有價格品質的區別,隻要用料做工到位,看上去大差不離。
蘇挽霧就不一樣了。
下車的時候,她都能感覺到司機落在她跟袁可身上的視線。
袁可是來赴宴的,她像來遛彎的。
蘇挽霧一直以為今天也就是吃個飯。
沒想到一走進大門,才發現陣仗比她想象中的大多了。
“憑洲回來了!”
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人群中熙熙攘攘的動靜一下平靜。
盛太太原本眾星拱月,聞言端著香檳杯,款款朝著這邊走了過來,“來了?”
她上了年紀,臉上顯而易見留下了歲月的痕跡,但也留下了時間積澱的優雅和從容。
“夏濱說你今天有個重要的會議,還以為你不能準時過來。”
“這麽多人?”盛憑洲掃過現場烏泱泱的一片,視線很淡。
盛太太解釋道:“原本隻是自家的人吃頓飯,後來你大伯他們說很久沒有一起聚一聚了,再加上你最近不是在接手西郊那個項目?剛好也能一起聊……”
盛憑洲皺眉,光是聽就知道其中到底是什麽門路了。
“媽,工作上的事,你不要插手,也不要擅自做決定。”
盛太太笑意收斂了一些,隻能轉向蘇挽霧,“……你怎麽穿成這樣就來了?”
話題轉得猝不及防。
蘇挽霧剛還在一旁看戲,一下子就被矛頭對準,愣了一愣,“我……”
她抿了抿嘴角,心裏忐忑,“我不知道……”
麵對長輩,她有些不自覺的討好。
在家裏的時候這樣,在外麵也這樣。
即使有再多的心理活動,也隻是壓抑在內心深處,表麵上誰也不敢得罪。
“抱歉,我現在去……”
“拿著。”
一道低沉的男聲打斷她,隨即一件外套遞了過來。
蘇挽霧一頓,看著盛憑洲伸過來的胳膊,白色襯衫下隱隱的肌肉線條,蟄伏著沉睡的巨大力量。
她木訥地伸手接過,撲鼻而來是男人西服上慣常用的清冽香調。
隻有一點點,不多,不少。
盛憑洲將隨手脫下的外套扔給她,慢條斯理道:“拿著衣服,回房間等我。”
他整理著袖口,走到她身後,寬闊的胸膛貼上她的後背,“不用再出來。”
這裏的空氣仿佛不流通。
蘇挽霧原本是有些窒息的,聽到他這話,又喘過一些氣來。
還好還好……
她抱著衣服,看了盛太太一眼。
盛太太也在看著她,隻是臉色不怎麽好看,有種惱火又無可奈何的意味。
“憑洲,你讓她回房間,誰陪著我去跟那些叔叔伯伯打招呼?”
她對蘇挽霧再怎麽挑剔,也不可否認在某些方麵這個孩子很順眼。
她很聽話,尤其是對長輩,圈裏人人都知道的乖乖女。
雖然蘇家這些年發展大不如前,但對子女的教育倒是沒有打折扣。
大女兒蘇濃霜雷厲風行,能力出眾,小女兒蘇挽霧聽話乖順,樣樣貼心。
這種場合,蘇挽霧總能應付得很好。
當初家宴上,盛太太就是帶著她一輪一輪地敬酒,把盛家這邊大大小小的親戚哄得服服帖帖。
蘇挽霧能力不怎麽樣,倒是會察言觀色,也很會討好人。
盛太太原本就是打算帶著她去跟那些難纏的親朋好友周旋的。
盛憑洲也覺得有些悶,不動聲色地解開領口的扣子,“你不是還有一個幹女兒?”
他看著盛太太突然變得僵硬的臉色,笑了笑,“該不會是舍不得讓她出去賠笑臉?”
袁可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出。
原本在蘇挽霧麵前還有些趾高氣揚,被盛憑洲這三言兩語弄得短了不少氣焰。
見沒人說話,盛憑洲自顧自攬上蘇挽霧的肩膀,“挺巧的,我也不舍得。”
他拍了拍女人纖細的後腰,下巴微挑,用氣音在她耳邊輕聲道:“回去。”
“哦。”蘇挽霧點了點頭。
她抱著他的衣服,看了眼盛太太。
果然,盛太太隻有些惱怒地瞪著盛憑洲,倒是沒再管她。
蘇挽霧瞬間鬆了口氣,麻溜地離開了現場。
剛一走出眾人的視線範圍,她渾身瞬間卸了力道一般,重重歎了一聲。
好煩,她怎麽就這麽怕家長?
自己家的媽都怕,更別說是別人家的媽了。
不過盛憑洲剛才還是挺夠意思的,搞這麽一出,一下子把她放在了受氣包不得不聽話的位置上。
盛太太就是想說什麽也沒有理由,頂多是數落盛憑洲幾句。
思及此,她回過神,看著燈光下帥得奪目逼人的男人,頗為讚同地對他點了點頭:“還算你懂事,狗男人……”
下一瞬——
盛憑洲剛好朝這邊看了過來。
蘇挽霧硬生生地閉上了嘴。
完了,她記得盛憑洲好像會讀唇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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