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秘密
容娘是被餓醒的。
容娘眼睛轉了轉，才知道自己還在皇宮。肚子雖餓，可身體懶懶的，外間很靜，容娘知道這會子定有人伺候，可她並不想起身。她還不想麵對皇後的責問，隻是，想起昏倒前的一幕，蕭興！是蕭興救了自己？慶安應該沒事吧？慶安應該沒事，否則自己不會如此舒適了，若是慶安出了事，自己恐要被剝一層皮吧？
閉了閉眼，自己前世並未聽說過慶安這人，按說即使慶安蠻橫，好歹也是公主，她身為三皇子妃，怎麽可能不認識？那麽隻有一個可能，慶安在自己嫁給蕭興之前就消失於眾人的視線了。
那麽，慶安是被送到哪裏去了？
不，按今天這情勢，慶安是被殺了吧？
容娘臉色有些蒼白，是誰？竟敢光天化日的在皇宮裏行凶？蕭興，出現的是不是有些巧了？
難道……不會是蕭興吧？
蕭興，皇後不是蕭興生母，蕭興生母是巧貴人，據說是犯了大錯，生下蕭興後就被打入了冷宮，皇後沒有嫡子，便把不通人性的蕭興記在了名下，作嫡子養，想必這便是慶安依賴蕭興的原因吧？可這還是成為皇子妃後聽蕭興說的，蕭興此時十四歲，難道這時他就知道了？
可他為何要殺慶安？慶安那麽小，怎麽可能威脅到他？可若是蕭興要下手，他又為何要救自己？
即便現在自己應該是不認識他的，可遲早要見的，難道他就不怕自己說出去？
煩躁的揉了揉頭發，才想起發簪被自己當了暗器，那可是鎏金掐絲點翠簪，也值幾兩銀子的！等等，簪子，那可是女兒家的私物啊，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一下，自己的閨譽可就毀了！雖說自己不在意這些個，可前世自己因著名聲就栽了大跟鬥的！
難不成，蕭興就想用這個威脅自己？
歎了一聲，罷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到時再看怎麽解決吧，總不能比前世下場還慘吧？
想了想，便喚人進來為自己梳洗了。
“娘娘，公主沒事，禦醫說是驚嚇過度，好生伺候著也就是了。”玉蓮垂著頭低聲道。
皇後點了點頭，“叫容娘的那個小娘子可醒了？”
“娘娘，剛才小蝶來傳過話了，柳小娘子已經醒了，方才小蝶端了午膳過去，估計一會用過飯後就來回稟娘娘。”
陳氏愣了愣，對容娘倒是真欣賞了。
出了這樣的事，竟還能安心吃飯，著實不可小覷。這樣想著，不得不佩服自己做的決定，還好自己對她伸了把手。
“妹妹可是覺得容娘可做伴讀？”
小娘子變成了容娘，皇後這是想讓容娘做伴讀？想回答是，又怕皇後真把她提做了伴讀，想說不是，又怕皇後反其道而行，應付道“這端看娘娘了。” “本宮瞧著，這容娘倒是個不錯的人選，待本宮問問慶安再做決定。“
陳氏心底一沉，這是要定下了？也不反駁，“娘娘決斷便是。”
外麵伺候的宮人輕道，“柳姑娘來了。“
玉蓮看了眼皇後，見皇後輕點了頭才吩咐道，“還不迎進來。”
小蝶這才為容娘揭了珠簾，顆顆玉珠輕碰的聲音清脆極了。
容娘悠悠走了過來，緩緩跪地，“小女拜見皇後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陳氏見她如此做派，眼裏閃過一絲幽光。
皇後輕道，“容娘不必多禮，起身吧。”
“小女有罪，不敢起身，還望娘娘恕罪。”容娘說著請罪，可低著的頭不見絲毫惶恐。
“你何罪之有？”
“回皇後娘娘的話，公主帶小女去禦花園，小女不曾勸誡阻攔，其罪一；歹人加害公主，小女護衛不周，其罪二；小女醒後隻顧飯飽，未第一時間稟報娘娘，其罪三。此事是小女處置不周，罪請娘娘責罰。”
皇後隻盯著伏於地上之人，也不說什麽。這小女子好大膽！耍心眼耍到自己麵前了，還自己請罪來了，怕是自己不敢責罰她麽？說是請罪，這三條仔細論來，哪裏來錯？慶安任性眾人皆知，她一小娘子怎敢阻攔？她一九歲幼女，遭人迫害，沒扔下慶安逃跑已是仁至義盡，還說護衛不周？小女子餓著，吃飯有何錯？人家救了慶安自己還要怪罪？早先就聽慶安說了緣由，若是這會這小女子挾恩要求自己倒不放心上，隻是，這救了人還來請罪的.……倒要看看這小女子要做什麽！
“罷了，你也不是故意的，起身吧。”
“娘娘寬容，多謝娘娘恕罪。”容娘說著磕了個頭，“隻是，娘娘，小女有個不情之請。”
“直說便是。”皇後嘴角輕勾，果然，這是要賞賜了？
“小女頭上有一鎏金掐絲點翠簪，方才掉了，還望娘娘替小女找找。”
“你不必擔心，沒了也不妨事，本宮另行賜你便是。”
“謝過娘娘，”又磕了個頭才起身，也不推辭，若是再推辭，恐怕.……其實容娘根本沒想那麽多，雖說命差點沒了，可到底不敢同皇後要求太多，先把罪給請了，也隻是怕有人乘機害她罷了。
“娘娘，三皇子殿下來請安了。”殿外伺候的太監進來通傳，“殿下已在殿外。”
容娘心下一驚，道，“娘娘，容娘可要先行退下？”這殿中的宮人皆為婢，自己一個未出閣的小娘子在這怎麽也不算合適，也就主動請辭了。
皇後本是要讓容娘下去的，誰知皇後聽了這話反倒有些懷疑，這才過去多久？蕭興巴巴地趕來，莫不是想遮掩什麽？自己倒是知道蕭興早曉得了自己的身世，難不成這次是他下的手？“不必，你還小，見一見也無妨。”
容娘不知道是自己弄巧成拙，當下就想把帕子扔皇後臉上去，男女七歲不同席，蕭興都十四了！心中雖有些怒，可如今陳氏皇後都在，也算是長輩在堂，也不算逾矩，麵上倒未顯現什麽，隻靜站一旁。
皇後殿裏伺候的人少，除了平日打掃的，人就更少了。引蕭興進來的人正是方才引容娘進來的小蝶，小蝶並未為蕭興打珠簾，隻是站在簾子後。
蕭興自己打了簾子，動作輕柔，珠簾隻碰撞了幾下，走到皇後五步前，才作了個揖，“母後萬安。”又朝陳氏拱了個手，“見過齊國公夫人。”
周禮不才，可到底是個一品的爵位，陳氏也是封了一品的誥命，見了皇子也隻需起身虛迎。天景雖說皇權集中，可丞相有糾察皇帝過錯職責，因此，皇權到底受相權製約。
天景原來隻設一相，後先帝為加強皇權，一相分為兩相，分管六部。又將翰林設於內閣之下，閣老直達天聽，皆選於翰林。禦史歸屬於監察院，先帝獨斷，在世時，禦史有彈劾皇帝的皆被罷官，久而久之，禦史敢彈劾皇帝的越發少了，也隻敢彈劾百官私德與官品，倒是有惹不起皇帝的清貴，彈劾皇親國戚毫不手軟。因此，無論皇子還是其他國戚，私底下縱是百般無賴，明麵上對百官還是有禮的。
而三皇子自是其中翹楚，從小養在景佑帝身邊，也不是個簡單的。
可如今，容娘卻犯起難來了，按說自己見著殿下，該跪，然皇後又.……進宮一次，人都要老幾歲！也隻得輕跪下，“小女見過三皇子，殿下萬安。”
少女不過總角，氣勢卻已顯，倒是淡然。蕭興轉過身，不受全禮，“小娘子請起，無須多禮。”也不問為何多個人，渾身翩翩君子氣度。
容娘得了準許才起身，為人兩世，這還是第一次跪他！前世隻見了一麵就嫁與他，後有了品階，更是不曾跪他。按說不該如此，可容娘還是止不住氣悶，這人定是故意的！以為有了簪子就捏住自己把柄了麽？自己還有他的秘密呢！
容娘倒是沒猜錯，這簪子的確在蕭興手中，隻不過蕭興沒想用它來威脅容娘就是了，倒是容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蕭興每日都來請安的，不過今日早了些。“母後，今日下學的早，隻想著來給母後請安了，卻沒想到母後在招待客人，是兒莽撞了。”
容娘聽了這話，暗自偷笑，你兒子都知道莽撞，你這做母親的反倒讓兒子莽撞，瞥了眼皇後，皇後臉色倒是如常，不愧是執掌多年後宮之人。
“無妨，容娘也算不得客人，今日若不是容娘，恐怕你妹妹……這事本宮已安排下去了，禁軍就是一群飯桶！在皇宮裏竟發生了這種事，待你父皇來，本宮定要好生說道說道！”
皇後說完就盯著蕭興，蕭興也不惱，淡定的反應都讓容娘懷疑自己的判斷了。可，若是十四歲的蕭興已有這般手段，那麽當年他為何還要犧牲柳家！ “母後說的是，此事父皇已知曉，早已派人來查，兒這時來也想瞧瞧妹妹。”
皇後難得驚訝了下，眯了眯眼，皇上果真……淡然道，“慶安沒事，不過要不是你這容妹妹，慶安今日恐怕凶多吉少，容娘甚得眼緣，本宮想稟了你父皇，收她為義女，封為郡主，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