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幫忙
容娘看向坐在最上首的老太太,不等她出聲就起身作揖道,“晚輩陳川見過老太太,願老太太福泰安康。”
張家老太太一聽,臉色微微柔和,下來,“你是陳家公子?”
容娘拱了拱手,“家父正是三品威遠將軍陳學。”
老夫人聽此臉色陰鬱,陳家人見死不救,如今來這作甚?神情不耐煩道,“不知陳公子前來所為何事?”
容娘看了看屋中之人,姨母和姨夫在一旁坐著,姨母一見她就想說什麽,可一來就是這老太太問話,想來姨母平日受了不少氣。容娘坐下身,“老太太,咱兩家本是姻親,不必如此生疏,當我是張家小輩就好。”
清人見到容娘使得眼色,暗下思忖也就明白容娘的意思,“公子這話可說岔了,老夫人可不是把你當自己小輩麽,茶都沒上一杯.……”
“阿清,放肆!看來是我平時太給你臉了!明日就把你丟給大哥,讓他帶你進軍營曆練一番!”
容娘一句話成功的堵了老太太要怪罪的話,“我這小廝不懂事,望老太太勿怪。其實我今日來,到真有一事,聽聞府上一小娘子要出閣了?”
老太太的臉又黑了幾分,本想怪罪,又顧忌著,瞪了瞪陳氏,瞧瞧你們陳家的人,一個小廝都敢說三道四,毫無規矩!
陳氏瞧了瞧容娘,心底卻有些不確定,這是絮絮?絮絮怎麽可能有眼前少年的魄力?
“陳公子,你既知道緣由,又何必如此嘲諷?我張家之人也不是那人人都可欺的!”說話的是一個穿絳紫直綴的中年男人。
容娘霍地站起身,“這話怎麽不同孟家人講?”容娘似笑非笑,“家父還道張家清風傲骨,讓我來瞧瞧,不曾想是這般道貌岸然!”看向陳氏,”憐我姑姑求了祖母,父親還有意在朝上參孟家一本,不想張家奢求富貴,這趟,是我來錯了!”
轉身要走,就見門口不知何時立了一女子,女子一身桂子綠齊胸瑞錦襦裙,麵容姣好,氣質柔婉,倒真是應了那句“水香玉色難裁剪”,怪不得孟闊寧願背著罵名也要將她接入府,真是好顏色。
“公子,素晚已有心上人,望公子幫我!”說著就行了一禮,容娘瞧著素晚,“素晚娘子難道不知你未婚夫已被孟闊打斷了腿?”
“素晚此生非他不嫁。”容娘看著素晚堅定的眼神,微微動容,這素晚真是個多情人。初衷本是幫姨母,如今看來憑這素晚的情意自己也不能袖手旁觀,“既如此,陳川必定盡力!”說罷,轉身就出了門。
一路上,清人都有些驚歎,姑娘,真的長大了,做事也越發果斷了。可,姑娘,剛才把話說那麽滿,真的沒事麽?老爺真的會參孟家麽?姑娘還未向老爺提過這事,若是老爺不幫忙怎麽辦?清人愈想愈覺得姑娘有些魯莽了,這樣給人希望若是沒成可是更傷害人,想說點什麽,可看姑娘似乎在思考什麽,又不敢出聲了。
容娘並未注意清人糾結的神色。隻想著,老夫人該動手了罷?
剛從側門進府,就見蘭雪早在那等著,急得來回走動,見到容娘就如釋重負般,“姑娘,夫人要見你。”
清人卻是一慌,“說是為何?”
蘭雪搖了搖頭,“未說,夫人派人來好一會兒了,一盞茶前還有人來催,恐是有急事。”
清人看了容娘一眼,看著淡定的姑娘,清人隻覺心一定。“姑娘,快些回秋閣換身衣服吧?”
容娘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不必,我們直接去便是。”
往前走了幾步,見清人欲言又止的表情,“你以為夫人沒有打聽過?這府中,盡是夫人的人,你以為我們真的瞞得過夫人?”容娘諷刺一笑,“她定是得了消息,知道我們去了張府,那我們又何必裝模作樣?她如此大膽,恐怕舅舅也在那等著興師問罪呢!”
看向一旁的蘭雪,“蘭雪,你不必擔心,回秋閣告訴碩人,讓她盯著老夫人的動靜。”
蘭雪應了話,匆匆忙忙就回了秋閣。
來到餘氏院外,丫鬟婆子噤聲立於一側,看了看上房,林媽媽站在簷下,見到容娘如此穿著也未驚訝。待容娘走近後,林媽媽揭了簾子,“表姑娘,夫人已經嘮叨你許久了,請快快進去吧。”
容娘隻看了她一眼,“勞林媽媽費心了。”
進了門,坐在上首的是陳學和餘氏。陳學一瞧見容娘這身裝扮就皺了皺眉,容娘並未福身,拱手道,“絮絮見過舅舅舅母。”
“你這樣成何體統?哪還有半點大家閨秀的樣子!”
容娘抬眼看向陳學,前世他口口聲聲說待自己如親生女兒般,結果卻是他算計自己,讓自己一步一步掉進了他的陷阱,害了柳家!
“舅舅,您怎麽不問問絮絮去哪了?”容娘粲然一笑,“絮絮去了張府,那張家小娘子生的真好看.……”
“絮絮!你不好好待在府中也就算了,如今還跑去張府,你是嫌陳府太清淨了麽?不知輕重!”
容娘壓根沒瞧餘氏,不待陳學說話就道,“舅舅,絮絮可是替表哥揚名去了,今日表哥的名義去了張府,張府之人皆誇表哥有仁有義,不畏權貴呢,想來聖上知道了也會誇讚表哥呢!”
餘氏聽了,一皺眉,一股怒火不由得從兩肋一下竄了上來了,“你用的川兒的名兒?誰給你的膽子?”
容娘看著發怒的餘氏,歎了口氣,餘氏雖有些心計,可對朝堂卻是一問三不知,豈知內宅本與朝堂息息相關?若不是黎白凡,自己恐怕還如前世一般.……
陳學剛想拍桌,可聽到“聖上”二字時卻愣了愣,手定在空中,他虛抓一把空氣,細細謀算了起來。如今皇上正值盛年,最是見不得皇子拉幫結派,結黨營私,而大皇子最近上躥下跳,聖上可不就缺個由頭敲打敲打大皇子麽?若是自己將這由頭送了去,得了聖心……可,妄加揣測聖意,若是錯了該如何?可有仁有義,不畏權貴,自己又何妨得個好名聲?
深深的看了眼容娘,對餘氏道“好了!絮絮也是一番好意,你就不要責怪於她了,”看向容娘,“絮絮,鈺姐兒最近得了些玫瑰花的香油,是海上來的,也是稀罕,你去找她玩罷。”
容娘退了下去,雖然威遠將軍是個世襲的閑職,可她這舅舅,想的可不少啊,原來,這時一切都有了跡象。
“姑娘,可是要去朝暉院?”清人小心翼翼道,姑娘,真的長大了。
“不必了,”容娘停下腳步,看向不遠處的柴房,“你可知老爺為何就此揭過這事?”清人隻默默站在容娘身後,並不搭話。
容娘也沒想清人回應,“那是因為老爺看到了比罰我更重要的東西——利益。”容娘的聲音夾了絲狠厲,“ 清人,須得記住,對什麽樣的人就得使什麽樣的手段。”後麵的話卻有些輕柔,輕的讓清人有種幻覺,“我的失敗,一是敗給了信任之人的背叛,二是輸掉了麵對的勇氣。”前世她不是沒察覺出不對,黎白凡也提醒過自己幾次,可自己不肯相信,不肯麵對,以為逃避就可以避免,不料最後還是死於自己最信任之人的手下。
容娘嘴角勾起一絲諷刺的笑容,自己也不敢肯定舅舅真的會求情,說那麽肯定的話隻是想堅定自己的信念。之前碩人就打聽到舅舅帶給表姐的是海上來的東西,各國朝貢天景,若是私買私賣,是要花大銀子的,定是宮中的賞賜。宮中賞了東西,舅舅最近較得臉,人一旦得了勢,野心就來了,要名聲,有什麽手段比彈劾來的更快呢?果然,舅舅沒有讓她失望啊。
不過三天,姨母就上門了。
“絮絮,我就知那日是你,果不其然,”陳氏笑了笑,從懷中拿了個荷包出來,“這是我那小姑子連夜趕製的,說是答謝你的活命之恩。”
“哦?不過舉手之勞罷了,不過這活命之恩如何說起?”
“絮絮,你不知,那日你話說了後,第二日那孟闊就帶人來要強帶我小姑子入府,我小姑子自是不從,就要撞柱,後來孟老爺子親自帶人來綁了孟闊,又賠禮道歉,這事才算解決了,一打聽,竟是聖上在早朝之時直接罵了孟老爺子,”陳氏壓低了聲音,“說是聖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麵說,‘再如此,那你的定城侯也別要了。’,”將荷包放在容娘手中,“再過幾日,我小姑子就要嫁給她那未婚夫了,絮絮不妨去瞧瞧熱鬧。”
容娘看著手中的荷包,青竹花樣,針腳細密,看來是下了功夫的,也不矯情,“如此,就替我謝謝張小娘子了。”
陳氏“噗嗤”一笑,“絮絮,你真當你是爺兒了麽?不過你這直率性情,我喜歡,”歎了口氣,“隻可惜我四妹去得早,不能見你如此懂事的模樣了。”
兩人又一同神傷了一會,碩人快步走來,從外直接揭了簾子,清人一瞧,嗬斥道,“慌慌張張作甚?沒見姑娘正待客麽?”
碩人微微喘氣,“姑娘,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