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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迷霧

  秋閣院子中。清人碩人擔憂的看向院中之人,姑娘今日卯時不到就起身了,洗漱過後連早膳也未用就拿著劍在這院中舞劍了。


  突然一道銀光院中起,容娘手執一把淩雲劍,著身木蘭短襟窄袖,步伐穩健。劍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風,又如遊龍穿梭,行走四身,驟如閃電,落葉分崩,卻踉蹌一步,就朝地上摔去。容娘猛地轉身,點劍而起,利落翻了個跟鬥,穩穩停住。


  光潔的額頭上冒出顆顆玉珠,容娘拿出巾帕擦了擦額上細汗,暗歎道自己這身子果真弱了些,才練兩刻鍾,呼吸就已不勻。可惜前世的三年苦練了,如今竟成了空把式。不過無妨,這世多下些工夫就是了。


  又打量自己剛才隨手拿的淩雲劍,是之前表姐送的。劍身通白而鋒利,是把好劍。想起前世練劍之時指點自己的黎白凡,眼中便柔和了些。陳家想把自己養成粗魯女子,不僅不曾纏足,還請了武師教自己了些拳腳,如今倒是幫自己忙了。


  看向一旁的清人,“什麽時辰了?”


  “卯時兩刻。”


  點了點頭,自三年前搬進竹樓後自己就養成了早起的習慣。這竹樓是蕭興府中最偏僻之地,當初表姐嫁與蕭興,自己為成全他們就搬入了竹樓,後表姐主持了中饋,自己不受寵,下人少不了明裏暗裏地擠兌,隻歎自己當時蠢,竟以為表姐不知情,卻沒想到以表姐的手段,下人若無人指使哪敢陽奉陰違?苦笑一聲,轉身走向內室。


  “讓人將早膳送來,再將院子掃了。”清人吩咐了個二等丫鬟,就讓碩人去看看是否老夫人起身了。


  走進內室,清人也不出聲,就在一旁侍著。不一會容娘就換了身紗衣常服,正準備用早膳,碩人就進來道,“姑娘,老夫人身子不暢,姑娘不用去請安了。”


  容娘垂眸,吃起了早膳。清而不淡,容娘倒是吃了兩碗。吃罷,問道“清人,昨晚發生何事了?”


  “夫人罰大娘子的貼身丫鬟綠意去了浣衣房,將大娘子身邊的二等丫鬟歡欣給了莊上馬管事做了填房,發賣了胡媽媽和江媽媽。”


  容娘一思,昨晚之事敗,表姐定不罷休,定是將氣撒在做事之人上,收拾了這幾人,老夫人向來自詡菩薩心腸,恐是觸了老夫人的黴頭。“院中你有幾人信得過?”清人向來穩重,做事妥當,她看人應是準的。


  “除了碩人和劉媽媽,二等丫鬟多是他人眼線,隻這依霜是胡媽媽的親侄女,胡媽媽素來待她如親閨女。三等丫鬟中的蘭雪是個踏實可信的。”既然昨晚把那話告訴姑娘了,就表明了她對姑娘的信任,現在自不會藏著掖著。


  容娘微微點頭,胡媽媽被發賣,依霜可能是有些怨言的。這陳府也是平靜很了,該起風了。


  “姑娘一會可要去給老爺夫人問安?”碩人隻覺看不透姑娘,不過一夜,就覺得姑娘越發難以捉摸了。


  容娘自是不知碩人在揣摩自己心思,搖了搖頭。前世她在竹樓中,伺候的人隻有清人和碩人,信得過的外男隻有黎白凡。她這一身醫術也是他所教,隻不過距遇見他還有七年。那時她嫁與蕭興不過一年,蕭興頗寵自己,帶自己去沉香樓,遇見黎白凡被權貴所欺,自己出聲解了圍。後來他不知從哪知道自己搬進了竹樓,便要帶自己走。婉拒後,她隻記得他的眼神頗為無奈,之後卻教起了自己醫術。


  明明是不久之前的事,如今想來卻恍如隔世。


  容娘收回了心思,“清人,庫房裏最貴重的藥材是什麽?”


  清人凝思了一下,道“還有一隻三十年的人參。”


  “讓人送去,”容娘頓了頓,“你和碩人去把庫房裏貴重的東西造了冊。”雖未掌過中饋,可看賬本之類的自己還是會的,前世在柳府時母親便一直教自己,嫁給蕭興後,蕭興一直沒讓自己掌中饋,自己還傻乎乎的以為他不想自己勞累,卻不想,人家根本不信自己!


  待碩人和清人下去後,容娘才覺得時間難熬。往日這時是在磨藥,將藥做成藥丸。之前還扮過男裝和黎白凡一起出府望症治病,雖累可十分充實。歎了口氣,如今離皇上動手還有十一年,她現下得用的人隻清人碩人兩人,劉媽媽還不能十分信任。又想到昨晚囑咐劉媽媽的話,自己也是前世出嫁時才知道陳姨娘將私房錢給劉媽媽打理的,並沒幾人知道。要不是劉媽媽突然拿出十萬兩銀子給自己添妝,自己哪裏會知道這些。不過,自己既不是陳姨娘親生,她又何必如此?提出讓她買個鋪子,也隻是想看看她作甚反應罷了。今日劉媽媽一早就出去了,也不知那件事辦的如何了。


  走到書房,自己從小不喜讀書,因此裏麵沒有什麽書,隻有些字帖雜記之類。但筆墨紙硯還是有的,前世自己為博蕭興喜歡,臨的蕭興的字,其實他的字不算好,過於謹慎,自己並不喜歡他的字體,如今重來,自不該練他的字,不如重新練就一種字體。


  尋了本顏真卿的楷書,顏書字體瑰麗而闊大,以數十年工力百般錘煉、充實,其書如老枝枯林,卻有濃花嫩蕊,一本怒生,萬枝爭奪,生機盎然。容娘不知自己是否適合練此體,不過十分喜歡這風骨,遂臨摹了起來。


  劉媽媽今日一早就出了府,想起昨晚姑娘說的事,心中盡是驚訝,姑娘何時知道自己手裏有東西的?姑娘身邊雖就自己一個媽媽,可姑娘與自己並不親近,是如何知道小姐的吩咐的?這事得告訴主上一聲才是。


  從上京西門出了城,往城郊走去。走到一戶五進的住宅前,拍了三下門敲了兩下後又拍了三下,門中有人道,“何人欲何為?”劉媽媽回道,“上京欲下京。”


  開門的是一個穿粗布的老頭,眼神犀利,“管伯,婢子求見主上。”管伯不言,退身讓劉媽媽進了門,帶劉媽媽往主院去。劉媽媽一路垂首,並不敢亂看。到了主院的廊下,管伯就下去了。


  劉媽媽知道,主上就在前麵。拐了彎,走了不過數來步,就見少年立身於廊下盡頭的一根柱子旁,一身寶藍金鑲邊公子袍,手中拿著一把折扇,一種風流自顯。劉媽媽走到男子身後,跪了下去,“見過主上。”


  少年轉過身,“何事?”


  劉媽媽不敢抬頭,微微抬眼,隻瞧見少年佩戴的瑞獸麒麟花樣的玉佩,“姑娘似乎知道些什麽了。”


  “哦?”少年折扇一展,扇了幾下,“姑娘讓婢子買個鋪子。”少年將折扇一收攏在手中敲了幾下,“既是絮絮的吩咐,你隨了她便是,城東那間墨寶閣就給她吧。”少年燦爛一笑,絮絮,不要讓我失望。


  劉媽媽告退後就去了墨寶閣,依自己所知,這間鋪子是主上手中盈利最多的鋪子,主上就真的這樣給了姑娘?主上對姑娘……劉媽媽暗暗甩頭,主上的事自己怎可揣摩?


  來到墨寶閣,墨寶閣的人似早得了吩咐,將賬本之類已整理好,這是主上手中的鋪子,劉媽媽自是相信賬本不會有問題。但還是做了做樣子,看了起來。


  待劉媽媽回到秋閣時已是未時了,本想去給姑娘報個信,清人卻來道,“姑娘說辛苦媽媽了,讓媽媽用了飯再過去書房。”劉媽媽微微一愣,倒是聽了吩咐,用過飯才去了書房。


  來到書房,就見姑娘在書桌前,手中拿著羊毛筆,筆杆漆黑襯得手指如白瓷般細膩,劉媽媽瞧了瞧,姑娘沉穩而秀雅,如今就已有如此氣勢,真是不可小覷。並不敢出聲擾了姑娘,隻安靜站在旁邊。 哪裏知道前世容娘時常進宮,不僅規矩毫無差錯,心境更是平穩,氣勢自然早有。


  容娘眼角餘光打量著劉媽媽,垂眸噤語,是個懂事的。過了一會兒,才收了筆,道“媽媽今日辛苦了。”


  劉媽媽行了禮,才道“婢子選了城東的墨寶閣,都交接清楚了。掌櫃和夥計都是原來的,姑娘以為如何?”


  容娘拿著手帕邊擦手邊道,“既是劉媽媽選的,那自是好的。賬本可是我看?”


  劉媽媽不禁抬頭看向姑娘,見姑娘麵色沉靜,眼神柔和,似玩笑,仿佛她答不答應都是一樣,可她知道姑娘絕不是在開玩笑,若是幾天前的姑娘她定會搪塞過去,可今日得了主上吩咐,她怎敢?姑娘並沒有什麽讓人怕的,隻是那股子氣勢竟讓人膽驚,又想了想主上的話,道“這是姑娘的鋪子,自是姑娘查賬。”


  待劉媽媽下去後,容娘沉思,方才不問鋪子的事是因為問了也沒用,這鋪子應是劉媽媽原來管著的,但看剛才劉媽媽神色,又似不是。本想看看劉媽媽的手段,卻沒想到她速度如此快,微微蹙了蹙秀眉,說那話也隻想看看劉媽媽反應,沒想她這般幹脆應了。又想到那十萬兩銀子,這才想到,陳姨娘即便有些私房,可她一個庶女,母家不顯,哪裏來的那十萬兩?若劉媽媽身後有人呢?她給自己的十萬兩若是她身後之人給的,那又如何?


  容娘被自己的猜測的嚇了一跳,那身後之人為何要給自己這麽多銀兩?前世自己率直而任性,愚蠢而刁蠻,後嫁給蕭興,被逼才有了些心思,有什麽能夠讓人利用的?那若不是衝自己來的,而是衝爹娘來的呢?容娘臉色白了幾分。


  劉媽媽究竟是誰的人?

  容娘隻覺陷入一團迷霧之中。


  注 卯時為五至七點,一刻為十五分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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