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七十一貼身學步相思苦
接下來的幾日嶽晨曦天天曬太陽,即便她萬般不樂意,但是為了能早日康複,曬成幹便曬成幹吧。
七日後,嶽晨曦覺得雙腿沒有那麽僵硬了,她小心翼翼的往床邊挪動,小心翼翼的將雙足放在地上,咬緊牙關,鼓起勇氣扶著床側緩緩支起身子,雙足傳來深入靈魂的疼痛感,她險些咬碎一口銀牙才沒叫出聲。
終於站了起來,她想挪動一下腳,剛剛稍微抬起了一點,腿上的疼痛感讓她險些暈過去,整個身子失控的撲向地麵,常昊寧眼疾手快的接了個滿懷,他放下手中的糕點,安慰道“不著急,慢慢來。“
嶽晨曦忍著疼痛,強顏歡笑“公子,勞煩扶我一把,我想再試試。”
“不要太勉強自己,你做的已經很好了。”常昊寧安慰道
“嗯,我有分寸!謝謝你!“嶽晨曦笑道,她受夠了這半癱的日子,她渴望早點站起來。
無數個夜晚,她躺在哪裏一動不能動的時候,她就在想,她為什麽不直接死了,為什麽他們還要救她,或許,對於一個植物人,抑或是半癱的人來說,死,或許是一個解脫,但漸漸的,她的手能動了,再後來,她可以坐起來了,當常昊寧突然天降,對她噓寒問暖的時候,她又有些怕死起來,她更怕自己這副鬼樣子,他會嫌棄,或許,人就是這樣,擁有的越多,越是怕死。
常昊寧一手挽著她的腰身,將她的一隻手臂搭在肩上,扶著她慢慢挪步,嶽晨曦幾乎是一步一摔,終於在走到第三步的時候她放棄了,太疼了,疼的她感覺靈魂都要被撕裂。
常昊寧將她抱回床上,誇讚道“很不錯,咱們明日再練,不要貪多。”
嶽晨曦環著他的脖子,含情脈脈的看著他,心裏一遍又一遍的問自己,“他是心悅自己的,如果不是心悅自己,為何會如此無微不至的照顧呢?”
接下來幾日曬完太陽,休息片刻,他就摟著她的腰站起,半提著她,他進一步,她退一步,或他退她進。
她雙腿無力,整個身體幾乎都靠在他身上,她總是緊緊抓著他的衣襟,像個提線木偶。她抬眸看著他,手指輕輕撫上他的脖頸,順著他的喉結摩挲他的下巴,臉頰……
“專心!”
他麵不改色的道,眸子中也無絲毫情欲,嶽晨曦不止一次的懷疑自己的判斷。
她撅了撅嘴,小聲嘀咕“時刻麵對一個美人,我也想專注,可我做不到啊!”
在他們的不懈努力下,嶽晨曦終於可以拄著拐杖,自主的下地行走,雖然還不算很嫻熟,但是生活完全可以自理了。
而常昊寧也無聲無息的消失了七日了,他來的突然,消失的無聲,院中二老對他的行蹤一無所知。
嶽晨曦依舊包裹的如木乃伊一般,她不止一次的對著水盆中水自語“看我這個樣子是不是很別致?嗬嗬……”
笑著笑著,她感覺鼻子一酸,可她現在沒有眼淚,連鼻涕也不會流了,她靠坐在一側,失聲痛哭,第一次,她害怕了,她害怕被拋棄,害怕之前的一切都是虛妄,害怕那光風霽月的男子再也不會出現。
他陪她度過了最艱難的一段時光,在他沒有來之前,她曾經有無數次的想過結束這潦草的一生,,可是他出現了,在她人生最糟糕,最落魄,最醜陋的時刻,給她慘淡的人生帶來了一束光,給她帶來了活下去的勇氣和希冀
之所以能走到今天,不過是無數次幼稚的想,博得他的一句讚許,一個眼神,甚至是微微的一頷首,他很少小,哪怕他勾勾唇角,她都無比的歡喜,她無數次的想陪他歡喜,逗他開懷,可是,她不會笑,不會哭,僵硬的五官,毫無生氣,最多隻能動動眼珠子,有時候,說話自己都聽不清楚說了什麽但是他仿佛知曉一切,隻要她微微一動,他便心領神會。她被如此這般的包裹著,隻能機械的活動並不靈活的身體,真是又滑稽又可悲。
他在的時候,她每天都在動,也感覺不到疼痛,她想立刻馬上的好起來,她生怕他離開,她以為趕快好起來,就可以常伴他的左右。
可是,他還是走了,他就那樣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嶽晨曦閉了閉眼,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她現在感覺渾身都疼痛無比,這幾日來,她幾乎是坐在一個地方一動不動,一待就是一日。
梅姨將她麵前的膳食,換了一遍又一遍,她也未嚐一口,梅姨想勸,看她那副根本聽不進去的模樣,勸了幾次,也不再開口。隻遠遠的看著她,唉聲歎氣.
她不懂什麽是相思,她覺得自己有點像一隻可憐巴巴的小狗,他憐憫自己,給了她一時半刻的溫暖,她便以為他是自己的依靠,拚命在他麵前,搖尾乞憐,最後,卻被他拋棄了。
看看自己這副鬼樣子,終究是自己太貪心了。
又過了七日,嶽晨曦感覺像過了一個世紀般難熬,洞中的書籍她已經看了好幾遍了,她百無聊賴的坐在亭中看著水池中的魚兒發呆。
她不在像開始那段時間一般,生無可戀。
時間的確是最好的磨刀石,她將所有的希冀,所有的渴望,所有的酸楚,都壓在了心底一個秘密的地方,不去觸碰它,心髒便不會那般絞痛。
她感覺她住進小院也有幾年光景了吧,院中無四季,花草四時青。
洞口的龍頭每天會滴下來二十四滴水,每半個時辰一滴。水中的魚兒永遠是那幾尾,即便她刻意弄死了一隻,第二日,依然會準時出現在水中,歡快的遊來遊去。地上的落葉永遠是那幾片,永遠在那幾個固定的位置,無論掃與不掃,不會多也不會少,就連花朵是幾瓣,也從未變過,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地方,她想嚐試走出院子,卻發現籬笆門的後邊永遠是這個院子,那扇門,就像是一麵鏡子,鏡子裏還是鏡子,沒有主人的允許你永遠別想走出這個地方。
一日傍晚,常昊寧陡然出現在院中,嶽晨曦抬眸看著突然出現的人,勾唇道“公子,是仙人?”
常昊寧沒料到她會在亭子裏,淡然道“天涼了,回屋吧。”
他舉了舉手中的一株泛著藍光的藥草,“藥我尋到了。”
大叔倏的出現,他將藥草扔過去。辰叔本來兩眼放光,突然驚叫道“哎呀,哎呀,你小心點……”他慌忙接住藥草寶貝至極的捧在手裏,轉身回了藥爐,嘴裏還在碎碎念“果然是寶貝啊,老夫此生能見到這種奇藥,也不枉此生了……”
嶽晨曦站起身子,微微曲膝拘禮“有勞公子奔波,多謝。”
亭子裏坐的久了,雙腿發麻,她想起身,身子不由踉蹌了一下,常昊寧閃身將人攬在懷裏,嶽晨曦抬眸看著他,悠悠的道“你離開了九十五日。”
從未有人將常昊寧離開的時日記得如此仔細,他微微頓了頓,不明白她話裏的意思。他抱起她閃身到了床榻邊,將人放上去,輕拂衣袖正欲離開,嶽晨曦拉住他的袖子,帶著幾分哀怨“你又要走?”
“哪裏不舒服?”常昊寧回頭疑惑的看著她
嶽晨曦搖搖頭,“沒有,就是,你離開了好久,我,我……”她想說,我想你,卻說不出口,她如今是個半殘,容貌……看看這一身的繃帶,憑什麽喜歡人家?
“我還有事,明日來看你。”常昊寧摸了摸她的腦袋,安撫道“聖藥已經尋到,你很快會恢複,不必擔心。”
說完原地消失,沒有絲毫留戀
嶽晨曦看著空無一物的手心,心髒一陣收縮,她閉了閉眼,心中斥責著自己“說好了,不要妄想,為什麽你就管不住自己的心呢,”
握了握空無一物綁滿繃帶的手掌,壓著撕裂般疼痛的心髒,她蜷縮著身子,感覺身體裏那些早已麻木的疼痛,此刻密密麻麻的席卷全身,是那般的清晰,刻骨,疼到極致的時候,她在床板上狠狠捶了一拳,恨鐵不成鋼道“他是神仙,你還在想什麽?!”
說完,再也壓製不住,心口的灼燒,一口黑血噴濺而出,床單上黑氣蒸騰,滋滋作響,眨眼將木質的床榻腐蝕了一個大坑,嶽晨曦又驚又怕,腦子混沌,連滾帶爬的往後退,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梅姨端了新製的湯藥過來,看到這般情形,她驚叫一聲,險些將那珍貴無比的藥給倒掉。還好辰叔來的及時,淩空接住,嶽晨曦不知道接下來都發生了什麽,她已經嚇傻了。
又過了些時日,嶽晨曦明確能感覺到肌膚在新生,她渾身奇癢無比,繃帶下傳來陣陣惡臭,她拚命抑製自己不要往身上抓,想去掉這繃帶,卻被梅姨時刻看著“姑娘啊,千萬要忍耐些時日,現在肌膚在新生,正是關鍵的時候,。”
“千萬不能撓,會留下疤痕的。”
“千萬忍住,就差最後一步了。”
嶽晨曦癢的就地打滾,到石壁上蹭,還是癢,癢比疼更讓人發瘋。
又是一個難熬的晚上,她再一次到了忍耐的極限,她看著案上削水果的匕首出神,想著在身上刺幾個洞,會不會就沒有那麽癢了。想著想著手就握住了匕首,高高舉起,刺向自己,一道光閃過,匕首“哐當”一聲掉在地上,常昊寧握著她的手臂,怒道“你是要自殘嗎?!”
嶽晨曦看到是他,那經過無數日夜,才在心底深處築起的城牆壁壘,瞬間土崩瓦解。
眼淚如決堤了般不要錢的往下流,“我癢,我好癢,你讓我怎麽辦,嗚嗚……”
常昊寧看著她,心裏不由一疼,嶽晨曦鑽進他懷裏,哭了好一會兒,終於平息了下來,他將人安撫好,抱回床上,嶽晨曦突然發力,手臂上一陣刺痛,他抬起手指點在她的眉心,嶽晨曦瞬間軟倒在身側,暈了過去。
他將人重新擺正,蓋上錦被。這才看到,方才被嶽晨曦的眼淚打濕的繃帶,都冒著絲絲黑氣,他抬手輕撫,黑氣消散,繃帶恢複如初
他這才抬起染了斑斑金光的袖子,袖子挽起,手臂上一個清晰的牙印,牙印深可見骨,正在往外滲著金色的血液,再看昏睡的嶽晨曦,不再像往常那般睡夢中依然扭動著身子,用纏滿繃帶的手到處的抓撓,難得的安然恬靜。
她唇上的金色血液在慢慢的被皮膚吸收,唇色似乎淡了一些,他又滴了一滴在她的眼皮上,皮膚像久旱逢甘霖一般,瞬間吸收了金色的血液,皮膚上泛著淡淡的金色光暈,灰黑色確實淡了些許,他將傷口上殘留的血跡抹在她的七竅,正欲再滴幾滴在口中,洞外響起辰叔焦急的聲音
“神尊?神尊?……”